卓慕歌蜷缩颤抖着,泛白的唇随着颤抖而吐出白雾,牙齿上下打颤着。
她一手捂着心口溢出血的伤口,勉强睁开眼低喃着,“冷,好冷。”
把脉中的江云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察觉到病情加重后,暗道一声糟糕,额上出现冷汗,咬着牙不知该怎么办。
疟疾后期病重会出现极寒极热的症状,而随之不久,便会彻底虚弱下来,以至于浑身麻木,再而病逝。
他双眼含着焦虑,不断转动着,忽一转看到了卓慕歌的手颤巍巍伸向了,自己放到一旁的药碗。
双眸一缩,他忙不迭将药碗挪开,“等等,你暂且还不能喝药。”
疟疾加重后,药是不能乱吃的,他需得按照她现在的病况再制良药。
清俊眉眼浮现忧色,见她即便将被褥抱的紧紧的,却扔冷地发抖,心头泛着一股莫名难受滋味。
“我去给你拿被褥。”江云说道。
在江云到衣柜翻找被褥时,江逸寒正与江河又返了回来,江河的手上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肉粥。
进门一见卓慕歌的颤抖发冷模样,江逸寒凤眸闪过厉色,大步流星走来,用着审问的口吻询问江云。
“她怎么了?为何抖的这般厉害?”
明明他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如今不过七月炎天,却似冷到面上要结霜的地步?
看着卓慕歌惨白面容,他伸出手,将她紧紧捂着伤口以至于溢出血的手轻轻拉了下来。
江云着被褥过来,盖到了卓慕歌身上,忙碌中解释着。
“她疟疾加重了,疟疾会使人出现畏寒畏热的情况。”
但一般的畏寒并没有她这么严重,卓慕歌这病况就像是她衣着单薄地被放到了寒冬腊月中,比常人要冷了几倍。
卓慕歌勉勉强强睁开一条眼缝,颤抖的红唇对着江逸寒,轻吐一字,“水。”
江云和江逸寒都清晰地听出了她吐出的是什么字。
“什么?”江云略有茫然。
江逸寒却察觉到她斜望了一眼放着浴桶屏风的方向,心中一明,他冷着脸扭头吩咐江河。
“去备一桶热水过来。”
江河不知何故,有些呆滞地看着卓慕歌,以至于在江逸寒下令吩咐时,他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直至江逸寒声音出现了不悦与急切的情绪,“快!”
“是。”江河回过神。
江逸寒抿着殷红薄唇,走近了卓慕歌,盯着她裹着被褥单薄颤抖等我身子,置于身侧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江河不同于站在一旁只盯着看的江逸寒,他拿上了被褥后,又弄了几副能避寒的药,且若非顾忌江逸寒在场,他还想拿出酒让她喝几口暖暖身子。
片刻后,江云一人扛着一桶满满的热水走了进来。
他放到了屏风后便回来了,“殿下,备好了。”
江逸寒点点头,微微握着的修长大手对着卓慕歌伸出。
但才伸出那么一点点,身侧忽然挤上来一个人,直接掀开了卓慕歌的被褥,就要将她抱起。
江逸寒及时拉住了江云的手,口吻微沉,“本王抱她去即可,你去研制药方。”
卓慕歌这副惨状让江云心中涌现出急切感,闻言点了下头便极快地出去了。
等他走后,江逸寒将卓慕歌轻轻打横抱起,连衣带人直接放入了略有些烫的热水中。
刚一入水,卓慕歌外露的肌肤在眨眼间迅速变地晕红起来,她半闭着眼,眉头痛苦皱起,颤抖的手止不住地扯着衣襟,似想将衣裳褪去。
江逸寒瞧见了,迟疑了一下,修长大手微握着伸了过去,仿若在想着有要不要替她褪去外衫。
这一迟疑便是许久,卓慕歌逐渐恢复了意识后,便见到他伸到自己衣襟处的手,面色微变,她抬起红若润玉的手将其抓住,挪开后勉强淡然说道。
“多谢殿下相助,这寒疾缓和还需些时辰,殿下不必等候了。”
即便这热水烫热,卓慕歌躺在水中也只是能勉强缓和,身子仍是抖地有些厉害。
江逸寒收回手,并未立即离去,他走至一旁敞开的窗户,将其关上后,背对着她淡淡问道。
“你还能活多久?”
卓慕歌在水中紧紧搂着自己,面上的愣让她有种将头埋入水中的冲动,闻言忍住了,随口回道。
“兴许是三日,也许更快。”
她毕竟因伤而昏迷了一天一夜,如今被疟疾折磨地意识难全,自看不出自己的死期。
死字在脑中盘旋了一圈,她却有种轻松感,但轻松上仍有一块石头压着,她不必想也知压着她的石头是什么。
静默片刻,眼见江逸寒要出门,她还是忍不住唤住了他,“殿下。”
江逸寒停下脚步,并未回头。
“可否帮草民一个忙?”她忙不迭颤着牙询问。
问后见江逸寒没有说话,只静立不动,似等她后语。
“草民死后,望能保小儿一命,别让他落到了北越人的手里。”
江逸寒先前那番不会报恩的话语仍镶刻在心头,即知无望,但她仍想在求他一回。
她不怕死,但却怕死后的卓旷和卓姐儿会出什么事,如今就是将玉佩给了北越人,也难保没有消匿对她和她家人的杀意。
江逸寒没有回头,轻蔑冷笑了一声,口吻阴冷无情,“是本王将你带到这是非之地,你若是死了,他便会将本王视为杀母仇人,本王为何要护他?”
卓慕歌微垂眼眸,无奈一叹。
确实,她要是死了,以旷儿的性子定会以为是江逸寒害死了他,也会为她报仇。
“本王不会保他的命,你要是不想他死在北越人……或是本王的手上,便自己撑下去。”江逸寒冷冷留下一言。
嘭地一声,大有摔门而出之感。
出了屋门后,他深吸了口气压下莫名火气,冷声吩咐江河。
“随时备着火炉和热水。”
话落,江云匆匆从侧院走来,急忙喊了一句,“还有多备些冰块。”
“不久后,她会浑身发热,如至火炉之中,这是疟疾极寒后的症状。”江云解释说。
极寒过后便是极热吗?如此反复,常人岂能撑得过去?江逸寒拧起眉头红唇紧抿,眉眼微不可察地染上了一抹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