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大陆上有三个种族,人族,鲛人族和魔族。但无论是哪个种族,人和人自一出生开始就被划定了尊卑,任谁也改不了。即便本来就是同宗同源,但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却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有人生来高贵,有人生来低贱。统治者们永远高高在上,而被统治的人,甚至是被奴役的人到死都不会想要反抗。这好像是早就融在骨子里的观念。
在远古时期,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人,存在的只有神。而神最后的消亡却仅仅是因为海陆空三大神部之间利益划分不均。三大神部大打出手,最后因为伤亡惨重,不得不停战,重修神族法典。自此三大神部各占一方,由海神部先行创造了部族,其余两个神部再行效仿。慢慢的才有了现在这个世界。时至今日,早就没了神的存在,但神力作为一种在血脉之间传承的特殊力量而得以保存。人人都有神力,但神力都有不同,有的神力可以征战四方甚至毁天灭地,而有的神力只会使日常生活多些便利,甚至毫无用处。这就是这个世界。
雨水无情的冲刷靛国帝都,每一道闪电劈下,都能照亮这个帝都所有黑暗的角落。雷声雨声为这个难以入睡的夜晚奏响配乐。角落里被遗弃的婴儿的哭泣,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这种天气,就连白天都不怎么有人出来,更不要说晚上了。商家店铺早早地就关门歇业,没人知道帝都怎么就变成这么个鬼样子了。婴儿?就别提哪个不知道是谁家的弃婴了。想要活过今晚,除非好命的被人捡走养大。可是,哪里还有人顶着滂沱大雨满街乱逛呢。
翌日,天气异常的晴朗,好像昨夜的那场雨是所有人的梦境。但空气的潮湿,地面的积水和或多或少被泡了的家,都在告诉大家那根本不是梦。
靛国朝堂。
“臣,今早观测星象,并未有异常。故而昨夜突降暴雨与天象无关,臣认为,若求安心应设立祭坛,祭祀五谷···”
“既然观星师认为与星宿无关,开设祭坛也就没必要了。不是天灾,祭天也没用。”朝堂上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了观星师的话。那让百官折腰的龙椅在坐着的是谋权篡位,踩着亲兄弟鲜血上位的王。
众臣面面相觑,这代代传下来占星的规矩也全因他不信命,观星馆就被禁止观测国家和帝王的命运。心中虽有不悦,但却无人敢顶撞。
“没事就退下吧。”
王位上的人一句话,就像赦免了参拜的群臣一样,默契的都没有出声,只有官服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十二年后。
“诶!你个死孩子,偷大爷我的钱包。”
帝都闹市里一个衣着普通的男子插着腰在后面嗷嗷的嚷着,一边叫一边追。一个身形矮小的浑身脏兮兮的孩子在人群中灵活的穿梭着,听着后面的叫骂声越来越小,脏小孩眼神中有点得意,一个闪身跑进了小巷子里。他打开紧握在手里的钱袋,满怀期待的倒了出来。两文钱,外加,一堆石头。脏小孩神色里满是失落,丢掉手里的石头把两文钱捏在手里,刚要起身,突然看见两只脚出现在自己面前。惊慌的抬头,正好与被偷的男人对上了眼神,眼中恐惧与害怕让男人更是恼火。
男人看着自己仅有的两文钱和一地石子,只觉得一直伪装的模样竟被一个小屁孩发现,连带着被偷的怒火,男人将本就蹲着的孩子踹到在地。原本只想着踢两脚,听听脏小孩的求饶声再拿回两文钱就做罢。可偏偏这个孩子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手里紧攥着那两文钱,双臂弯曲护住头部露出一贯挨打的姿势。
男人越踢火气越大,加之本是闹市又引来了围观的人,顿时又觉得很威风,不住的加重了力度,越踢越来劲,还辱骂着“你个小兔崽子,偷大爷的钱,我不踢死你个脏东西!”脏小孩在男人脚下几乎奄奄一息,终于有看不下去的人说话了,你把那个孩子偷你的钱拿回来就行,打死人了,按照现在的官府肯定是要追究的。周围的群众也应和着。男人一听也觉得有理,蹲下扒开脏小孩护住头的双臂,将它们踩在脚下,居高临下像碾死爬虫一样的踩碾着脏小孩的手腕,最终脏小孩因为血液不流通,手腕在地上磨的血肉模糊的疼痛而松开了手。
两文钱滚落在地,围观看热闹的人却发出了讥笑和嘲讽,就两文钱还至于这样打动肝火?男人捡起两文钱,站起身,恶狠狠地踢着没力气挣扎的脏小孩,“其余的钱呢?”
这话无非就是想找回面子,围观的人群都散开了,男人捡起他地上的钱袋,又把石头装了回去。冲脏小孩吐了口口水就出去继续装他的有钱人去了。
没人理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想要缓解被暴打一顿的疼痛。嘴唇干裂,鼻子流血,只剩下一双墨蓝色的眼睛,闪烁着痛苦和无奈。自从奶奶走后,生活每天都是如此。
天色已经擦黑了,西边的晚霞交织着东边的黑夜,中间泛着蓝紫色的天空催促着男孩赶快回去。男孩想要要用手支撑着地爬起来,可手却用不上一点力气。只好用肘关节挪蹭着地面勉强站了起来。一瘸一挂的向着回去的方向走着。
不按时回去会被打死的,男孩心里就只有这么一个想法了。
在一个破院子里,近二十个孩子站在院子,三个壮汉站在一个穿的溜光水滑,正在滔滔不绝地讲了半天的男人身后。
“我赵有钱,辛辛苦苦把你们这些孩子养大,我一天天的开销也是很大的,要不是我,你们有的早就被什么野狗啊吃了。你们在我这,要学会感恩知道吗?好了,我看看你们今天赚了多少钱。一,从你开始。”这里的孩子都没有名字,按照来的顺序被赵有钱取了代名。
孩子们依次上前,把今天偷得的钱物放到桌子上。赵有钱保持着一副嫌弃的嘴脸,心里却在美滋滋的盘算着数目。最后一个孩子走上前,呆呆的站在桌子前。“嗯?”赵有钱发现竟没有钱放上来,瞬间阴了脸,吓得交完钱的孩子们在后面抖作一团,大气都不敢喘。
“你的钱呢!啊?十八,第几次了啊?十八我养你也是有费用的!”被叫做十八的男孩是这里最小孩子,破破烂烂的衣服挂在瘦小的身上,脚上甚至连一双鞋都没有。
十八没有回答。每一次十八这种态度都会遭到毒打,可是他又能说什么,最初还会为自己辩解,现在,知道不管什么样子的理由,都是废话。赵有钱铺天盖地的巴掌像暴雨一样砸下,十八没有反抗。气急了也打累的赵有钱,招手让其中一个壮汉上前,继续毒打十八。
头昏沉沉的,连睁眼睛都感到疲倦,好想闭上眼睛就这么睡过去啊。壮汉拿着木棍打在身上的疼痛感来的越来越迟钝。啪的一声,木棍折了,一直跪着挨打的十八倒在了地上。
“赵老板,我···我明天带着他一起···别打他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在一堆害怕的几乎尿裤子的孩子们里传了出来。
赵有钱示意壮汉收手,饶有兴趣的看着发声的那个女孩“五,那你就得交双份的钱了。”
五面露难色,目光闪烁。但并未就此改变主意,坚定地点了点头。赵有钱也懒得管这档子事了,他就有钱其余的什么都和他无关。最后吩咐壮汉把十八跪绑在院内的老槐树上示众,自己就带着今天收的钱大摇大摆的走了。壮汉给孩子分食物,自然也没有十八的份。所谓的食物无非就是少点可怜的米和野菜根煮成的稀饭。虽然不管饱,孩子们却都狼吞虎咽的吃着这一天仅有一顿的饭。吃完壮汉们就收拾东西走了。虽没人看管的十八个孩子,但没有一个人敢逃跑,或者说,又能跑到哪去呢,这里至少还有住的地方啊。
住在一起的孩子们都睡着了,五一个人悄悄地起身跑了出去。
“十八,小十八···”五摇晃着十八的肩膀,把昏昏沉沉的他叫醒了。“我给你解开,你进屋睡吧,反正他们都走了也不知道。”十八也不知道是因为困倦的原因或者别的什么,就随随便便的应了一声就再也没了声音。五在黑夜里摸索着费力的解开了绳子,把一瘸一拐的十八附近了屋子。
第二天天朦朦亮的时候孩子们都起身离开了,只有十八一个人还躺在床上,长年如一日的早起,让他在睡梦里不安的翻了个身,似是压到了什么痛处,十八眉头拧在了一起,发出难受的嘤嘤的两声,没一会便醒了。
扑棱一下,十八坐起了身。呵,果然都走了。十八在晕倒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要和自己一起,说什么帮他,无非也就是一时冲动而已。十八双脚刚一站在地上,整个人不可避免的向前扑了下去。疼,钻心的疼。疼痛感在他清醒的时候如潮水般涌来,手腕上的伤口被昨天的绳子绑过之后更加严重了,泥土什么的脏兮兮的黏在伤口上面,已经发炎了。整个手腕红肿着,显得和如柴的胳膊极不相配。手上的伤让十八没有办法继续偷窃。又得挨打吗?十八厌恶的闭上眼睛,干脆逃掉算了,哪怕饿死冻死也比被打死强。十八勉强的站了起来,艰难的向前迈动着脚步。走出了那个破烂的院子,正在迷茫着要向哪里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是她?
出乎意料的是五在用石头磨着草似的什么东西。十八愕然的站在了门口,不敢相信昨天说陪他的话是真的。像他这种亲人早早离世,从小长在最阴暗地方的孩子来说,生活就好像从来没有过什么温暖,被人唾骂遭人毒打的生活里,从来不奢求一丝阳光。
十八就在五的后面一直默默地看着她,五似乎是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冲他笑着,“你起来了?”然后放下手里绿乎乎的石头,跑到门口想要扶着十八。十八躲开了五想要挽着他胳膊的手,五一楞,但是又坚定地挎了上去。十八挣扎不开,也只好作罢。
“我大概知道点止疼消炎的草,采来给你磨了。”五没有管十八是什么态度,抓起石头上黏黏的一团,就烀在他的手腕上。
十八没有反抗,感受着那给手腕上伤口带来清凉感觉的东西,和女孩的温暖,拧起了眉头,却咬住了嘴唇,并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