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只是短短十几秒的时间,此时此地,只剩下张晨熙一个人呆呆地站着,便没有参与到打架当中,他双手颤抖地紧紧握着拳,手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他很想上去帮忙,但是他内心很害怕,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萧子瑜萧涵辉两人在自己落魄时的帮助,两人虽然认识不久,但是张晨熙早已把他们两人当作自家兄弟了,此时他的内心很复杂,一直有两种意志在挣扎着,一种是勇敢,另一种是懦弱。
然而,忍字诀早已在他内心成长为一棵苍天大树了,他无法改变,他很痛苦,没有人能够理解他,没有人真正的能够理解一个人从小就因为长相丑陋,没有朋友,从小被人欺负而不敢还手,永远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他不敢告诉父母,他知道父母为了供他上学,供他生活每天就很劳累了,他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这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龄所承受的东西。
当然,这一切都没有人知道,人们只会认为他懦弱而瞧不起他,却不知道他曾经也想改变过自己,可是,没有人给过他机会,没有一个人...
那些人永远地都在嘲讽他,似乎只有嘲讽他才能给自己带来快乐,却不知道对他而言,那些话相当于谋杀,真正地杀人于无形,灭人于无踪......
在张晨熙沉默着,发呆着,思索着,而另一边却越发的激烈,萧涵辉看着萧子瑜一直被人当玩偶般殴打,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他很愤怒,他很想去帮忙,却被二毛死死地捉住他的大腿,他大吼了一声“啊!”,声音很大,像是疯了般,拳头使劲地捶在二毛的身上,一拳接着一拳,仿佛失去了理智,只想着早点摆脱二毛去帮萧子瑜。
另一边的一毛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看着二毛一直被挨打,没有还手之力,脸上都是血,他不容忍自己的弟弟被这般的挨打,便发狂地向这边冲来,萧涵辉因为被二毛抱住大腿,躲避不了,被一毛直接从后面扣住了脖子,膝盖顶着他的后腰,全身发力把他翻倒在地,然后一毛顺势整个人压在他身上,扣住他双手跟手脚,整个人动弹不得,二毛也站起来了,直接对着萧涵辉的脸就是一拳,紧接着拳打脚踢。
萧子瑜这边因为一毛去帮二毛了,只剩下三毛在后面紧抱住他,他双手挣扎,力度比之前小了很多,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痛疼,同时他头顶直接向后用力撞到后面三毛的鼻梁上,突然起来的撞击,再加上距离太近,三毛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有一阵眩晕,紧抱着萧子瑜的双手力度变小了,瞬间被萧子瑜挣脱出来。
挣脱出来的萧子瑜连忙跑到萧涵辉那,直接从后面抱着二毛,对着二毛的肩头狠狠地咬去,二毛疼痛地大喊,压在萧涵辉身上的一毛想去帮忙,转身的瞬间却被萧涵辉抱住,压着。
片刻后,那阵眩晕感消失了,三毛反应过来后,也加入这边的战场,顿时,场面真正地陷入了混战,不再是分开单打独斗。
慢慢地,每一个人都疯了起来,都疯了!没有任何的花式,只有那拳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捶下去,脚也没有闲着,牙齿跟头也都用上了,身上能用的部位基本都用上了,毫无保留。
要说还有一个人清醒着,那就非张晨熙莫属,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发疯了,其中萧子瑜最要狂,直接把二毛的肩头咬掉一块肉,满嘴都是血,有他自己的也有二毛的,他们都精疲力尽的,却还在打,似乎只要没有人去阻拦他们,他们可以决战到天亮。
逐渐地,他们打架没有那么猛烈了,力度小了很多,虽然黄毛三兄弟这边多了一个人,但是萧子瑜跟萧涵辉两人疯起来实在是太恐怖了,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张晨熙在一边看着,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收割,但是,他不敢....
最后,黄毛三兄弟互相搭着肩膀一瘸一拐地走了,而萧子瑜坐在地上,他满嘴都是血,脸上的青筋暴露,对着他们发疯般大喊道“来啊!..来...”
喊完,他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躺着,只有那还在上下剧烈起伏的胸口,证明了他还活着,他眼睛望着天上的月亮,长呼了一口气。
“你在干嘛?你刚刚为什么不来帮忙。”萧涵辉从地上爬了起来,很激动,指着张晨熙怒骂道“你是眼瞎嘛?要不要把我的眼睛捐给你,啊!你说啊!”
“对...对不起。”张晨熙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子,他不敢抬头,他知道自己对不起他们,这一切仿佛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对不起?呵呵!我需要的是对不起嘛?你知不知...”
“好了,阿辉,不要再说了,毕竟他跟我们不是一路的人,他这样做也没有错。”萧子瑜躺在地上,眼睛闭着,低沉地说道。
“就算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但是我们是兄弟啊!兄弟之间不应该相互帮忙的嘛?你说,你有没有把我们两当兄弟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跟子瑜很傻,你说!!”萧涵辉很激动,很愤怒,脸上的青筋暴跳出来。
“够了!阿辉!”萧子瑜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萧涵辉喊道。
“子瑜,我...”萧涵辉想再说什么,却被萧子瑜用手势制止住了,他此时内心愤怒到极限,又没有地方好发泄,便直接对着墙壁捶打起来。
“走吧,阿辉他是这样子的人,你不用理会他。”萧子瑜拍了下张晨熙的肩膀,淡淡地说道,便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
萧芳芳看着萧子瑜那副鼻青脸肿的样子,愣了片刻,以为自己眼花了,便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发现不是自己眼花,便惊讶地大叫起来“哥,你这是干嘛呢?你又去跟别人打架了?”
萧子瑜连忙地解释道“没有,我怎么可能去跟别人打架呢?这不是我刚刚开车太快了嘛,摔了一跤,你不信可以问晨熙啊。”
张晨熙看着萧芳芳望着自己,同时也看到了萧子瑜一直在后面眨眼睛,便点了点头“嗯”了一下。
萧芳芳嘟了嘟嘴,道“叫你开车这么开,现在知道错了吧,后面又不是载着女朋友,装逼给谁看呢!”
萧子瑜做了个发誓的动作,道“我的好妹妹,你就别再数落哥了,我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开这么快了。”
吃过饭洗过碗,张晨熙便走到外面,他实在是没有脸继续在里面呆着了,外面有一颗很矮的果树,应该是最近几年才种的,周围用石块围着,他便坐在石块上,抬头就这样一直望着星空,他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那个多次出现在脑海里的梦。
“还在想刚刚的事情?你也别太自责,我没有怪你,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知何时,萧子瑜一瘸一拐地走到张晨熙身边。
“我明天就走,我不想再打扰你们了。”张晨熙依旧抬着头望着星空,嘴上默默地说道。
萧子瑜愣了片刻,便问道“去哪呢?想好没?”
张晨熙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没想好那还是住在我家吧,其实我当时让你住在我家是有私心的,我想着你帮芳芳补习,这样我就能省一笔钱呢。”萧子瑜笑道。
看着张晨熙没有回道,他便接着说道“我是真的没有怪你,阿辉也是一样,阿辉他这人脾气是暴躁点,有时说话也不经大脑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知道你是一个比较胆小的人,我也很明白你当时的感受,所以我并不怪你,但是我只想告诉你,胆小懦弱可以,但是不可以一辈子的懦弱,那样活着就太没意义了,你要学会改变自己,雕刻自己。”
“别想太多了,我在里面等你”萧子瑜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一瘸一拐的回屋里去。
良久后,张晨熙望着星空,小声咕噜道“可是...我也试着去改变过了呀...”
第二天,张晨熙跟往常一样一早就起床,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他还是决定暂且在萧子瑜这住多一段时间,实在是他现在没钱,又没地方可去。
吃早餐时,只有萧芳芳跟他,因为昨晚发生的事,萧子瑜便打电话给莉姐,帮他们三人都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期,此时的萧子瑜还在房间里面睡觉。
“晨熙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嘛”萧芳芳放下汤勺,问道。
他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躲不了,便点了点头“嗯。”
“我哥他昨晚是不是又去跟别人打架了?”
张晨熙沉默着,没有回答,他知道此时沉默是最好的。
萧芳芳继续说道“当然,你不说也没关系,我都知道了。”
张晨熙内心很惊讶,但是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只有那两道细细的眉毛跳了起来,说道“你都知道了?”
“晨熙哥哥别装了,我是她妹妹,难道还不知道我哥的为人吗?再说了,如果真是摔了一跤,不可能你一点伤痕都没有吧,我又不是傻子。”
“我对不起你哥,我...如果不是我...”听着萧芳芳再一次提起,他很自责,很难过,虽然他跟萧芳芳认识不久,但他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了,此时的他开不了口说出那些话,或者说没有勇气告诉萧芳芳。
“晨熙哥哥你不用告诉我,我都明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不是嘛?我不怪你,我只是想你帮我看着我哥,别再让他到处去打架了”
慢慢地,萧芳芳哭了起来:“我知道我哥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他想保护我,这样在学校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了......他总是想着多赚点钱,留着给我以后上大学、买衣服买化妆品,他常常说一个女孩子要学会打扮,可是我真的需要这些东西嘛?我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东西!我宁愿做一辈子土鳖,只要我哥能平平安安的,别再出去打架了...我真的不想再次失去亲人了,呜...”
萧芳芳趴在桌上,身体在颤抖着,哭泣着。
张晨熙很感动,同时很自责,他不是那种喜欢哭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一般是不会落泪地,但是萧芳芳那种情绪,让他控制不住了,他也默默地留下了眼泪。
平时他们两兄妹表面上互怼互损,互相的嫌弃,但背后却是满满的爱,有时候家里就应该这样,平时吵吵架斗斗嘴,背后互相理解跟关爱。
有此妹,哥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