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悦看完升旗就回了酒店补觉,小丫头瞌睡多,一觉醒来已是正午室友买了北京烤鸭,江悦吃了两口就又坐到酒店房间里的梳妆台上看导师给每个人发的奥数题。
等她忙完了,看到程潜发来的消息时,已经到了下午。
程潜发来的消息很多,江悦就一条一条地往上翻看:
“今晚想吃烤肉,带着老付一起的,悦姐回来了,我请你吃肉。”
“看!竟然有只鸟在我家阳台上。”后面附带了一张图片,图中是一只麻雀在梳理自己的毛发。
“刚刚出去买了午饭,饭店门口摆的套娃很像悦姐,等你回来带你去看,饭店的刀削面很好吃,回来就带你吃。”
“洗澡的时候发现沐浴露没有了,悦姐在干嘛呀?”
“程小潜也有在努力。”后面附带了一张物理试卷和程潜竖着的大拇指的图片。
“刚睡醒就开始想你。”
江悦穿上统一的橘色的棒球服,北京太冷了,她在棒球服里又加了件毛衣和一件秋衣,跟着大部队一起去大饭店吃晚饭,上了大巴,江悦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戴上耳机缩在角落里给程潜回消息。
江悦犹豫了下,打下了一大串话:“今天也在和程小潜一起努力,酒店的沐浴露不好用,等我回A市了,就一起去超市买点沐浴露吧,我喜欢蜜桃味的。早上看了升国旗,为自己生在中国感到骄傲。升完旗太困了,回到酒店倒头就睡着了,错过了午饭。梦到你和我一起考上了清华,北京真的很美,希望以后我们可以生活在这里,或者江南。那个套娃长什么样呀?回去了你一定要带我看看。冬天也会有鸟嘛?现在好晚了,我们正赶去吃晚饭,好像又堵车了,你吃到烤肉了嘛?”
“吃到了。”程潜回得很快,过了会又补了一句,“我吃了两盘,老付把人店里的五花肉全扫光了。”
江悦还在打字,程潜就打了个电话过来,小丫头戴着耳机,把音量开到最大才接了电话。
车上人多,江悦不敢大声讲电话,小丫头声音小得跟蚊虫“嗡嗡”似的:“你在干嘛呀?”
程潜才吃完烤肉,跟着付远扬走在大街上,街边各种店铺都各自放着各种类型的音乐,程潜给江悦打电话时,路过的服装店恰好在放最近流行的一个韩国男团的主打歌,声响大得地板都在跟着震动,完全盖住了小丫头的声音。
程潜堵住另一只没有接电话的耳朵,声音不住拔高:“江小悦?”
江悦还戴着耳机,本来电话那头嘈杂的音乐声就有些闹人,但她为了能听清程潜的声音,固执地没肯调低音量,结果程潜这一嗓子出来,把江悦吓了一跳,耳朵还在隐隐作痛。
“程潜,你干嘛呀?”江悦把嘴巴凑到耳麦上,声音还是小得不行,“你声音太大啦!”
程潜又走过一家店,店门口摆着的音箱里正放着Rap,音响里动感十足的男声又盖住了手机里女孩耳语般的声音,程潜忍无可忍,挂了电话给江悦发了条消息:“等我十分钟。”
收了手机,程潜一脚踹在走在前面的付远扬的小腿上:“约的局在哪?”
付远扬一脸懵地转过身,揉着小腿:“你不是不去吗?”
“反悔了。”程潜抬了抬手腕,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十分钟之内赶到。”
付远扬小声嘟囔了句“有病”,又急忙拦了一辆计程车,报了地名后又赶紧打电话联系酒吧里的人:“潜爷来了,潜爷来了。”
付远扬挺会卡时间的,选了条近路,到酒吧时刚好过了十分钟。
程潜走在前面,直冲冲地往酒吧里走,一群人见他来了,都跑来跟他敬酒,嘴里念着“生日快乐”,程潜皱着眉随便接过几个人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重金属音乐吵得程潜太阳穴都在跟着跳动,付远扬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DJ台上,握着话筒说了一大串祝福的话,结尾还来了个煽情表白:“潜爷,你下一个十八年,还得是我付远扬陪着庆祝!”
气氛又上一个高潮。
程潜按着太阳穴入了卡座,刚坐下江悦就打来了电话,程潜连忙发消息让付远扬关音乐。
原本嘈杂的酒吧立马安静,音乐和灯光都停了,众人大气不敢出地看着程潜接了电话:“喂?悦姐吃饭饭了吗?”
江悦躺在大巴的座椅上,耷拉着眼皮:“没有,又堵车了呀。程小潜在干嘛呀?”
“在想悦姐呀。”程潜喝了口手里端着的威士忌,食指轻轻挨了挨嘴唇,朝众人做了个“嘘”的动作,“悦姐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还有五六天的样子,这几天我们都会游览北京,最后一天才比赛。”江悦换了个姿势,凑近耳麦,“你刚刚那边怎么那么吵呀?”
“刚刚和老付在大街上,现在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程潜噙着笑,歪坐在沙发里,“悦姐,你说话怎么那么小声呀?好像偷情。”
江悦红了脸,用食指敲了敲耳麦:“再乱说话就挂电话了喔。”
正准备搓碟的付远扬站在舞台上,一脸无语地看着程潜躺在卡座里又是撒娇又是打滚又是闹着要亲亲。
那是酒吧开业以来最安静的一晚,只有灯光孤独地自娱自乐着,里面的人三五成群安安分分地围坐在卡座里,喝酒都不敢碰杯,生怕打断了某位骚断腰的大哥和他们的大嫂调情。
打完电话,程潜喝完了杯中剩下的酒,起身对着众人说道:“生日挺快乐的,有什么礼物就交到老付那,各位吃好玩好,老付买单。”
最后四个字,救活了原本安静的酒吧。
付远扬哭笑不得地站在台上收礼物,DJ台被一个男生抢了,最近流行的某个韩国男团的新曲再度响起,程潜混在人群里,悄悄出了酒吧,搭上计程车回了家。
晚上零点,程潜准时收到了一百多条生日祝福,他翻了半天,总算从那么多条消息中,找到了江悦发来的祝福:“程小潜要快乐呀,不止生日。”
他还以为她忘了呢。
一月份的冬,暖得不像话。
程潜迅速拨了个电话过去,那头的人像是早有预料似的,铃声一响起,电话就被接起了,小丫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大概是网不好,还带着点电流音:“程小潜,一定要快乐呀。”
程潜蹲在自家WIFI前,抱着手机笑得像个傻子:“悦姐也一定要快乐。”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呀?”江悦顿了顿,为了避免程潜又会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江悦又补上了一句,“除我以外。”
被抢了台词的某位骚断腰的大哥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叫我一声哥哥。”
程潜说完,咽了咽口水:“叫声哥哥吧,悦姐,每次做梦,都只能梦到你叫我程小潜,太憋屈了,明明不小。”
江悦趴在阳台上,北京的冷风都没法给她的脸降温。
程潜见对面半天没反应,心里想着放过自家小丫头得了,叹了口气:“算了,我自行想象,悦姐,你回来的时候抱抱我吧。”
对面还是没有声音。
“悦姐?”程潜顿了顿,又喊了一声,“悦姐?”
好家伙,电话被挂了。
程潜以为江悦生气了,昔日气势汹汹的十八中学霸,这会儿坐在WIFI前,对着一部手机手足无措。
凌晨一点,江悦发来一段语音。
“哥哥……”小丫头声音有些哑,应该是念了好几遍了,说到后面,软糯的声音越来越小,“哥哥,生日快乐。”
程潜听了语音,躺在床上,吐了口热气,缓了一阵又掀开被子跑进卫生间,反反复复听了好几遍江悦的那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