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绥跟在陆宜白身后,心里不免多了几分忐忑。
事情的进展比她想象中顺利许多,景德帝问的许多话,都由陆宜白一一周全的替她答了,陆宜白回答的十分得体,关于她和江舸的私交也只是轻轻带过,却着重强调了她在这次局势里是如何谈判,如何交涉。
郑绥听的挠了挠头,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全凭二人的私交和宋国暂且不明的局势,才让这场战争及时结束。
可到了陆宜白口中,她简直成了个神通广大、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滔滔不绝的谈判人才。
至于陆宜白的功劳,他自己更是几乎没提,义正辞严的仿佛就没他这个人似的,郑绥的头低了又低,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饶是厚脸皮如她,嘴角也尴尬的抽了几抽。
景德帝也是多年的老狐狸,自然懂得这其中有些不便言说的故事,不过既然这结果是出乎意料的完满,陆宜白是个有分寸的人,他不愿意说,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也没什么???多问的。只是这郑绥,确实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景德帝满意的舒展开半白的眉毛,看着阶下的一对人,简直觉得哪哪都是顺眼的。
“此次以极少的损失就换来了边境安宁,你们两人功不可没,至于宜白的赏赐,我心里已然有了打算。”皇帝捋了捋胡须,又问,“那你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想要些什么赏赐?”
“我啊”郑绥眼珠子轱辘一转,抬眼给了景德帝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在来之前,陆宜白就曾告诉她,依照皇帝的作风多半会许她一个封赏,让她想想明白到底想要些什么。
这件事,郑绥几乎是立刻有了主意。
她有的太多,而天下女子有的太少。
她武举时的一番言论,正是她今日所请的前路。
那时景德帝已有让女子入仕的想法,后来也的确选拔了小部分女官,不过是只停留在贵族之间,而寒门女子想要施展才华,却还是缺少了契机。
“微臣想为天下女子求个赏赐,”郑绥目光灼灼的望着景德帝,双手前拱,难得的正经,“求陛下开放女子入仕门户,让有才能者皆能选拔为官。”
此话一出,景德帝沉默了许久,他面露难色的叹了口气,缓缓道“你这孩子,净给朕出难题。”
“先前让贵族女子入仕,已是不易,若此次再广开女子官路,朝堂上那帮迂腐的老臣,也不知该怎么吵翻了天。这毕竟是千年的规矩,又哪里有那么容易更改?”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郑绥一眼,又转向陆宜白,询问道:“洵王怎么看?”
陆宜白面部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眼角微抬,“但凡改革必遭阻力,何况此番变化改变的整个燕齐的等级变化,前人固守成规的下场就是燕齐因人才不足导致经济衰退,国力减弱,而引发的战争四起又导致青壮年大大减少,若再不由女子为家国出一分力,只会引发更多的动乱。”
陆宜白顿了顿,一段话说的论据充足,找不到一丝反驳的余地,接着他又严丝合缝的补充了句。
“既然前人的经验已经不能适应当今的变化,逢时改革又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