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天下,天山剑宗的地位早已超然。据说最鼎盛时期,可以比肩仙云宗傲视群雄。
近百年来,不知何故声势渐微,早已不复当年。
其中原由无从知晓,唯一弥足可信的传言,是宗主诸葛神尊痴心剑道,长年闭关自守的缘故。
即便如此,天山剑宗的实力仍然雄厚,怎会发生妖魔潜入的事情?
据蓝衣所言,天山剑宗出现了不知名怪物,每逢月圆之夜便会出没横行,专吸食弟子精气,短短数月间已有数十位外门弟子枉死。
此事若是传开,天山剑宗千百年的声誉,只怕就毁于一旦。蓝衣不忍悲剧重蹈,方才不请自来好言相劝。
此事令人闻之惊骇,蓝衣娓娓道来之际秀目森寒,深吸一息,道:“此事并不光彩,还请两位小心为上,也莫要肆意传播。”
林佳遥凝眉生疑,道:“蓝衣师兄,既然有妖魔作祟,宗主为何不亲临除魔?”
天山宗主之威,可说是凌驾比天也不为过。当年一人一剑独闯蛮荒玉神宫,剑挑魔宗四使,大败玉神宫宫主白玉神。
那一战之威,至今道来仍然风采卓绝,令人瞩目窥望。
有宗主坐镇天山,总会任由妖魔横行作乱?
蓝衣谨慎可微地关上房门,一脸纠结地稍作犹豫,半晌才道:“玉神宫那一战,宗主受创,至今仍未痊愈,是以长年闭关静养。”
“原来如此!”林佳遥惊叹之余,还另有所疑,小声问道:“既然宗主长年闭关,又怎会发帖请我等前来赴宴?”
蓝衣对此也甚为不解,道:“其实喜帖并非出自宗主之手,而是宗主夫人的手笔,至于用意,我等身份卑微不敢胡乱猜测。”
他言语至此,林佳遥也不好过多追问,等蓝衣退出去之后,林佳遥才蹙眉道:“此事只怕不会简单。”
伍云逸单手托腮神思游离,心不在焉的并未听到林佳遥的话。
“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林佳遥不觉有气,一巴掌拍在伍云逸的额头上,吓得他惊愣一声。
林佳遥白了他一眼,道:“你对此事可有看法?”
伍云逸似模似样地摸了摸额头,一脸的苦怨道:“以后能不能不要打脑袋?会变傻的。”
“你已经这般傻了,还能傻到哪里去?”林佳遥调侃一句,又正色道:“你不觉得这事奇怪?”
伍云逸瞥了她一眼,赌起劲来了:“我这般傻还问我?莫不是你比我还傻?”
林佳遥看着他半晌,突然道:“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伍云逸使劲摇头,一脸的担惊受怕,道:“我才不要一个人睡,这里多可怕,今晚还是跟你……”
“啊!”
林佳遥一巴掌呼了过去,尽管伍云逸身手还算敏捷,但还是差之分毫,实实在在地挨了一巴掌。
伍云逸瞪着她,怒道:“你干什么?”
林佳遥也不甘示弱,冷冷地道:“谁让你胡说八道,你活该!”
伍云逸恶狠狠地瞪眼,道:“我是说今晚跟你查探下情况,不是你说可疑的吗?你有病啊?”
林佳遥一生气也没把话听全,将信将疑地问:“你真这么想的?不是……不是那意思?”
伍云逸拍了拍自己胸口,顺了顺气,突然眨巴着大眼睛戏弄道:那意思是什么意思?你该不是想我跟你睡?
林佳遥原本还有点过意不去,此刻更是怒不可言,抄了家伙就发飙,不想伍云逸早溜之大吉,站在门口回头戏谑道:“有本事来我房里啊……嘿嘿。”
林佳遥又羞又怒,一口气喝了两杯冰水才压下了怒火,却听见门外一声奇怪的响声,像是狂风肆虐,又像是树木摇摆的“莎莎”声。
可门外没有风也没有树木,异响究竟是哪来的?
林佳遥慢慢移步至门口,伸头探了探,却并未发现异常,疑惑之际,突然一道影子出现在身侧,本能的意识下,莫邪出鞘刺了过去。
月光下,莫邪青光大作,遥指那道来历不明的黑影,呈现出青光惨淡的一张脸,林佳遥心下大惊,身子猛然一个反转才收回了剑,嗔怒:“你找死……呜呜……”
“别出声。”伍云逸就是那道黑影,情急之下捂住了林佳遥的嘴,不让她说话。
林佳遥猝不及防,胳膊肘击在他的胸口,伍云逸一声低“嚎”,便倒飞出去撞在了墙上,掉下来时脸色惨白,捂着胸口满地打滚。
林佳遥仍然不解气,莫邪遥指地上的伍云逸,怒道:“你是真的想死?”
“林师妹,这……怎么回事?”蓝衣听见了响声,生怕来客有什么危险,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却看到他们他同门相争,倒是惊讶莫名。
林佳遥冷冷说了句:“我们自己的家事,你别管。”
蓝衣讨了个没趣,又深知林佳遥的脾气,不方便插手下诺诺退了出去,仍不忘好言相劝:“有什么误会你们慢慢聊,慢慢聊。”
伍云逸忍着疼痛实在说不出话,看着一脸怒气的林佳遥,艰难地道:“师姐……你……听我说……”
林佳遥此刻怒火攻心,没心情听他任何的解释,又是一脚踢在伍云逸的肚子上。
“啊……”
伍云逸歇斯底里地哀嚎一声,身子里气血翻腾,若非炼体锻髓增加了身体的防御能力,换做普通人,只怕就是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林佳遥似是还不解气,居然挥剑朝着伍云逸的手砍了下来,这是要至他残废的节奏?
“等等!”伍云逸猛然伸出手指着林佳遥。
蓝衣生怕他俩闹出大事来,躲在一旁静静看着,如此这般也不忍看下去,转身离开之际,浑身抖了个激灵:“传言还真不假,这性子还是远离的好。”
伍云逸伸出手自然不是给她砍的,仔细看会发现,他的指尖夹着什么东西。
林佳遥手中的莫邪僵在空中,犹豫了下才收剑入鞘,疑惑地着捻起他指缝的小纸条,摊开看了看,似有不解地说出字条上的字:“惘雀?”
这两个字写的极为工整,丝毫不亚于当世书法家,但是究竟蕴含着什么意义?
林佳遥怎么也想不明白,看了眼地上的伍云逸,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伍云逸大口喘着粗气,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怒目而视,瞪着她咬牙切齿地道:“你真想杀了我?”
林佳遥握紧手中的莫邪,冷冷地道:“你自己找死怪不得谁。”
伍云逸气的差点跳起来,怒道:“你以为小爷想轻薄你?是怕你叫出声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林佳遥一心想着报复他的轻薄之过并未多想,如此又忍不住问:“你什么意思?”
伍云逸没搭理她,而是去关上了房门,坐下喝了杯凉水,再抹去额头痛出的冷汗,道:“没什么意思。”
林佳遥扔掉水中的纸条,道:“那你这只手我是要定了。”
伍云逸没有理睬他,而是弯腰捡起了那张纸条,冷冷看着林佳遥,道:“你可知道这纸条是怎么回事?”
林佳遥并未看出什么端倪,道:“你别鼓弄玄虚,说不出个合理解释,今天你死定了。”
伍云逸却不害怕,而是冷冷地道:“这纸条是刚才有人扔我房间的,我追赶来人就遇上了你。”
林佳遥本以为他是恶作剧惊吓自己,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却还是不肯放过,道:“即便如此,你就可以……”
“我是怕你惊呼惊动了别人,才出此下策,你倒好,也不问原由就是一通好打,你是揍我揍习惯了?”伍云逸越说越来气,但是遇到这么个师姐,又能怎样?
林佳遥也不能相信他的片面之词,道:“你少胡乱掰扯,这些话糊弄孩子差不多。”
伍云逸瞬间无语,气的跳了起来,指着林佳遥猛然一拍大腿,道:“信不信由你。”
“但是,我平白无故挨你两顿打,咱们算是两清了。”伍云逸再也不想跟她废话,说完就要出门。
林佳遥却挡住了去路,道:“根本就两回事,你少胡搅蛮缠抵赖。”
“大姐,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伍云逸绕过她,冷冷说了句:“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
这是一句狠话,也是一句气话。
林佳遥看着他出了房间,坐在床上心里很是憋屈,却又搞不清楚是为什么。
伍云逸倒是没什么心思,倒头就睡,直接就睡到了天亮,还是蓝衣敲门把他喊醒。
……
天山剑宗大殿上,七八个背着剑的剑宗弟子,最年长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叫柳宗元,是天山七剑的老大。
他是个比较傲气的人,给人一种孤僻自我的感觉,仅仅只是照了个面就消失在大殿上。
苏茗玉排行老二,身材比较娇小,就连名字也女性化,但是从他深邃的眸子可以看出,剑道修为有些火候。
纪风和元棠分别排行老三跟老四,对人倒显的很热情,尤其是纪风,一张嘴能说会道,简直是疾风口舌,能够说出天花乱坠来。
而老五向子华外表憨厚,说起话来却斯文有礼,果真人不可貌相,据说剑道在天山七剑里,也是数一数二。
至于老六景浩,一门心思在林佳遥身上,如此献媚倒是令人反感,也惹得林佳遥避之不及。
最熟悉的当数老七蓝衣了,也是天山七剑中最了不起的,虽然排行老末,年纪也最小,却是道行最深厚的。
三年前,宗门齐聚仙云宗会武,从最年轻一代选出四位佼佼者,称为宗门四公子。
而蓝衣技压群雄,跻身四公子之列,可谓惊才绝艳前途无量。
这些只不过是道途听说,但伍云逸也不免对他开始刮目相看,暗想着有朝一日把他挤出去,到那时岂不是名扬四海艳福缠身?
“喂,发什么呆?”林佳遥用脚踢了踢他还在白日梦里翱翔的伍云逸,接着道:“夫人问你话呢!”
伍云逸回过神来,看着台上坐着惊一位艳绝世的妇人,媚眼如丝好生撩人,纵然岁月不饶人,却别具一番风情。
她冲着伍云逸眉笑不止,见伍云逸未回话,接着道:“这位小道友,怕是没休息好?”
伍云逸差点神魂颠倒,身心一颤尴尬地笑了笑,道:“夫人绝艳惊世,一时走神了。”
这句话稍带不敬之过,众人不觉为他捏了把汗,就连林佳遥也惊心愕然。
不想宗主夫人丝毫不见动怒,反而笑的更动人:“小道友嘴巴可真甜,难怪炙手可热,被仙云宗两位长老先后纳入门下。”
伍云逸丝毫未察觉她话中之意,反而谦逊笑道:“夫人过誉了,承蒙师恩罢了。”
宗主夫人突然收敛了笑容,道:“小道友想必身怀绝学,还望不令赐教,也好让坐下不成器的弟子们长点见识。”
伍云逸目瞪口呆,没曾想她居然玩起笑里藏刀的把戏,连忙尬笑两声,道:“夫人,我只不过徒有虚名,修为低微,怎敢在这里班门弄斧呢。”
宗主夫人却不以为然,笑道:“小道友太过谦虚,在坐的谁愿意上去领教?”
蓝衣想都没想就站了出来,朝着伍云逸深深一揖,道:“伍师弟,就由在下来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