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真脚下用力,重重黑幕中越过一排低矮的房屋,空中一转,悄无声息地落在一堵赤墙内。寒凌江不迟不早,同时停在他身旁。
“师弟功夫好似不弱?”他略感惊疑。
寒凌江笑道:“还行吧,马马虎虎。”
念真道:“不知师弟功夫是寺里哪位师傅所授?”
寒凌江道:“一个常年板着脸的和尚,叫苦竹。”
念真更加吃惊:“我早先还以为师弟也如卢子俊一般是纨绔子弟,没成想竟是苦竹师傅门下,严师出高徒,师弟好福分。”
寒凌江问道:“苦竹师傅在寺里名望很高吗?”
念真颔首道:“苦竹师傅修为高深莫测,除去掌门方丈和六位长老,在云隐能排进前五。为人严苛正直,至今没收过弟子,师弟算是他大弟子了。”
寒凌江道:“原来是这样。”
话说二人进了林云寺范围,不远处天王殿殿门微闭,露出几点烛光。念真指了指屋顶,寒凌江会意,身形一闪,再出现时已经是在宝殿房瓦上。
轻轻取下瓦片,殿内烛光亮堂却空无一人。念真观察了一阵率先下去,落地无声,确认安全后寒凌江也跟着下来。
“奇怪,连个守烛的僧人都没有。”寒凌江道。
“的确,也不见有人巡夜。我们再去前面的大雄宝殿看看。”
他们从天王殿后门出去,上了大雄宝殿房顶。
“还是没人!”
寒凌江重新盖好瓦片,说道:“莫不是他们都回僧房睡了?”。
念真想了想道:“也有可能。这样,寒师弟去僧房,我再去罗汉堂和药师殿看看。”
东南方有两排矮木房,错落有致,应是僧房没错。房门有的紧闭,有的微掩。所有屋舍都未点烛,借着月光,寒凌江定睛细看,被褥叠放整齐完全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悄声潜入一处木房,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气息,手指在木案上一蹭,居然全是灰尘!这分明是许久都没人居住了!他心中一凛,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传来,房门突然关上。门后一道剑光闪过,直刺寒凌江喉颈。
千钧一发之际寒凌江右脚退后半步,身子侧倾,将将躲过这致命一剑。那人发出一声惊疑,似是不信对方竟然能够躲过自己这蓄势已久的一剑。
他并未收剑而是人随剑去,与寒凌江擦肩而过后忽地立定左转,右手使剑横挥,正是割喉之势。此一瞬间寒凌江瞧看清楚,刺杀他的是一个带着蓝色罗刹面具的黑衣人。
那人一身黑衣,一把黑剑,进招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剑法迅疾敏捷又阴狠毒辣,招招都为取命,比山上那两刺客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突如其来发动攻势,寒凌江已落入下风,东躲西闪间根本无力取剑还击。能做的只有先逃出狭室,与念真会合后再与他算账。
剑风拂过面颊,寒凌江又躲过了致命一剑。他不敢轻敌,一张先天八卦图自他脚下无声展开,身形突然变得诡异无常。这是一种鲜为人知的步法,步法运转起来好似云中腾龙、水里游鱼,神来神往,又如聚散轻烟、涤石清水,过而无痕。
“好诡异的身法!”
那人心里大骇,他所使的是追魂锁命剑法,这套剑法胜在迅疾狠辣,招式刁钻难解,即使对方滑如泥鳅也难以无伤逃脱。在此剑法上他浸淫何止十年八年,哪次不是一招得手?
而这次竟遇着了一个比泥鳅还滑溜的人!几度以为得手,寒凌江都以奇怪的方式避过,竟像是未卜先知一般,他只觉得要不是寒凌江受限于室,早该扬长而去。
既是如此就绝不能让他靠近门窗,只要将其逼至死角,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自然束手就擒。追魂锁命剑法在那人手上好像真的能追魂索命,招招都对准寒凌江要害。然而他一心想将其逼入死角,寒凌江却偏偏离门越来越近。
眼见寒凌江离门只剩一步之遥,马上就能逃出生天。不曾料想,就在他靠近门房时,房门自己打开了,月色下显出一个雄壮的黑影,猛的一掌击在寒凌江后背。
“噗!”
寒凌江吐出一滩鲜血,后背剧痛无比,意识渐渐模糊。眼睑阖上的那一刻看到一副紫色罗刹面具,只听他道:“快点,莫让司教等急了!”
永明城,法缘客栈,正午。
兴许是昨晚身体透支得太厉害,卢子俊睡到午时方醒。他半醒未醒地洗漱,然后去找寒凌江,房间是空的。又去找念真,房间也是空的。
寻问老板李善后才知道,他们半夜就匆匆离开了,只留下一封书信。卢子俊也没看信,心里叹道这又是何必?两个大活人又不可能蒸发了,耐不住寂寞去群芳阁也说不一定呢。
他本打算今早再逛逛永明城,此刻还是打算先去林云寺找找他们,免得说他下山后一件正事都没干过。
打定主意,卢子俊整装出门换上一套华服,整装出门。左手玉扳指,右手墨梅扇,腰上系着根翡翠玉佩,赫然一副纨绔子弟模样,哪还有半分和尚影子。
他买了几炷香和一笼肉蒸饼,边走边吃,边吃边欣赏四围景色,安步当车,风光无限,不久即到了林云寺。
他左右观瞻,发现寺里多数设施还未完全建成,游客却是不少,甚至还有许多难民乞儿排着长队等着救济。心道:“这不挺正常吗?哪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