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切都只是幻像……
尘霄向后仰去,倒在屋顶上,任由手中的酒坛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次日清晨了,成婚的吉时就快要到了,仙童们找遍了栾羽宫却不见了茶神的踪影。最后终于顺着地上的破碎酒坛找到了尘霄。
小仙童松了一口气:真怕自己的上神会逃婚啊,还好没有。。。
他焦急的朝着屋顶上的人喊道:“茶神,可算找着你了,你快点下来吧,吉时就要到了。”
“是吗。。。”
尘霄纵身跃下,去了内殿,更换好大红色的喜服,缓缓向外殿走去。
刚抬脚迈出几步,只觉的身后似乎有一道目光,便转身朝身后看去。
屋沿上坐着一位女子,青丝和裙摆随风扬溢起,正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面中的微笑似有些苦涩和疲惫。
果然,昨夜的醉意还未消散,清泠的幻想竟然又一次出现了。
尘霄怔怔的看着她,伸出手来凌空顺着她脸上的轮廓摸了摸,缓缓说道:“我走了。”
女子点了点头。。。
成婚礼自然是在灵霄宝殿里举行。
金翎仙子还没有到,尘霄站在大店的中央,等待着属于他的潦草一生。
“上神也不过如此嘛,纵有滔天神力,还不是任人宰割。”
慵懒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尘霄回头一看,不禁皱起眉来,身着红纱的男子款款而来。
是阿了。
“有妖气!”不知是哪位天神看出了端倪,率先开口道。
天兵天将瞬间涌入大殿,锐利的银矛闪着亮光,似乎等着一生令下,便要向阿了扎去。
尘霄轻轻挥了挥衣袖,示意退下,众天兵天将便齐刷刷的收起的兵器。
“你到底是何人?”尘霄冷眸看着阿了,口中带着不容抵抗的威严问道。
阿了却随意找了一处蒲团坐下,笑意盈盈的看着尘霄说道:“我还以为你对我一点儿也不好奇呢。”
见尘霄不作回应,阿了又缓缓开口道:“我是你的贪嗔痴兽啊,来到这里当然是为你吞你的贪嗔痴啊,呵。”
众人哗然。
“贪嗔痴兽是什么兽?”有些资历尚浅的小仙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凡心生贪念,嗔念,痴念,若不及时化解,便会自行凝结成妖体,脱身而出,自成灵物,名为贪嗔痴兽。”一位胡须花白博览群书的仙人说道。
一旁有个仰慕尘霄已久的仙童气听闻,十分生气,朝着阿了急败坏的说道:“你胡说!茶神向来清心寡欲,怎会生出贪嗔痴!”
阿了也不恼怒,姿态慵懒的站起身来,也不看刚才质问的那名仙童,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尘霄,缓步朝他走来,戏谑道:“可是我都已经吃过你们尘霄上神的贪嗔痴了,甚是美味呢。”
一位胆小的小仙童听闻贪嗔痴兽似乎看起来非常可怕,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无需畏惧,灵力强者所生贪嗔痴兽强,灵力弱者所生贪嗔痴兽弱,大都靠食用主体所生的贪嗔痴续命,所以世间贪嗔痴兽皆不长久,容易饿死自行灰飞烟灭,老夫观看这厮似乎正濒临化作飞烟之际。”刚才向众人解说的那位白须老者继续说道。
阿了斜眼看了一眼说话的仙人,一侧嘴角微微上提,笑着说道:“果然还是年纪大的懂得多,连小爷没吃饱都看出来了,没错,我这不是来用早膳来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者笑道:“哈哈哈,老夫观你三庭,想必你是才成型不久,灵智尚未开化,你这样将自己身份告知众人,众人有所防范,怎会不控制自己所思所想,生出贪嗔痴来,供你食用。”
说完,转头对尘霄说道:“上神小心,心神无波无澜,便不会遭这妖物裹挟。”
尘霄点头向老者示意,淡然开口道:“既然确是妖物,杀了便可。”
“不可”见尘霄似要拔剑,老者赶忙上前阻止:“贪嗔痴兽不可击杀,若此物被人击杀,则主体性命也必遭折损。不管他到底是不是由上神所幻化,轻易击杀都不是良策,唯一的法子就是断其所需,不管这厮如何巧舌如簧,只需心中平静,万不可生出贪嗔痴来,假以时日,这妖物自会饿死。”
阿了不满的撇了撇嘴,双手叉腰,不满的说道:“我说你个白毛老头,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妖物妖物的,我可是你们家宝贝上神幻化出来的。小心他以后认了我,第一个拿你开刀!”
“本尊自认为不曾生出过什么贪嗔痴。”尘霄一脸淡然的说道。
阿了扬起脸来:“你这么说我可就不高兴了,本来我只不过是来用早膳的,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也不会胡搅蛮缠,可是你非要不承认,那我只有将你的小秘密告诉大家咯。”
尘霄不再看他,示意天兵天将将阿了拖出去。
阿了见天兵天将向自己围了过来,却不慌不忙,慵懒的喊住尘霄,说道:“喂,你看这是什么?”
尘霄回头看去,只见他歪着脖子,一手将脖颈处的衣裳扯开,修长白皙的脖子上,赫然出现那个熟悉的牙印:“我幻化成型时,它就在我脖子上,从来没消散过,你说这牙印是不是另有他意?”
见尘霄蹙眉,阿了又是邪魅一笑:“当初,我可是就是靠它吃到了第一顿饱饭。”
尘霄的眼中升起滔天怒意,阿了继续说道:“你当时是不是以为有人做了对不住你的事?呵呵,那个蠢女人,当时我只不过是借她刺激你一下而已,没想到这么好用。”
阿了继续笑着说道:“我说我是她的贪嗔痴兽她就信了,将我藏的好好的,生怕我来害你,你说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上神。”
一股股黑色的烟云从尘霄的背后升起,在灵霄宝殿的上空盘旋,接着朝着阿了所在的方向汇聚。
白须老者大惊,直呼道:“上神不可动怒,快停下,莫要中了那妖物的奸计!”
一旁的天帝命道:“来人啊,将这妖物就地击杀!”
“住手,不要伤我儿性命!”莨兮娘娘见天兵天将正要上前,慌忙阻止道:“陛下,杀了他,霄儿也会没命的!”
天帝无奈,只能摆了摆手。
阿了视众人于无物,只带着邪魅的微笑看着尘霄,继续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在她禁足的几百年里,每日都会给你写一封信,这么数来,应该有几万封了吧,不过,都被我烧掉了,哈哈哈,她还以为你都收了,每日都在等你的回信,最后却等到你成婚的消息,你说可不可笑。”
尘霄眼中泛红,嘴角溢出丝丝鲜血,背后的黑云更甚,他只觉得周身灵力溃散,却无暇顾及。咬着牙齿问道:“她现在在何处?”
“啊?你今日没有见过她吗?她说要看看你穿喜服的样子啊。”
原来那个坐在屋檐上的女子,不是幻境,是清泠啊。。。
“对了,她昨晚说要送你一份贺礼,带着几百坛雾回头去问天石那儿给你消咒去了,纵身灵力消散还不够,几百坛雾回头生出来的灵力也都消散殆尽了,她说不舍得你去人间受苦,要你在这天宫里平平安安。”
“不,不会的。。。”尘霄痛苦的低语道。
“你不相信?可以问问司命星君啊,看看你的劫数是不是已经消散了。”
一般的司命星君慌忙从怀中掏出一枚八卦罗盘,一番推演之后,看着尘霄点了点头,不敢置信的说道:“上神,他说的是真的。”
阿了笑到:“她今早去见你的时候,应该之剩下一口气了吧。”
尘霄浑身一震,吐出一口鲜血,周身的灵力四散,顺着黑云悉数被阿了吸入腹中,阿了见状,一个闪身,朝殿外跑去,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尘霄向前走去,步伐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众人慌忙上前,想要搀扶,却见他直了直身子,运转灵力,将自己身上的喜服撤下,不顾天帝和莨兮娘娘的呼唤,捂着胸口出了灵霄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