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五出了柏秀才家,却迷了路,虽然武五在这赢州王家做了多年家奴,可出府办事的机会并不多,对这偌大的赢州城也不熟悉。
加之这柏秀才家又住的偏僻,前后左右无邻,走了几步之后不敢向前,无奈又得返回柏秀才家里,打听去路。
此刻柏秀才得了救命钱,正将武五送钱之事说与母亲,其中因怕老母担心,隐去了自己投河一事。柏母听儿子所说,眼泪直流,一边点头一边念叨:“好人有菩萨保佑,好人好报。”
柏秀才与母亲说完,起了身要去抓药,却远远看见武五去而复返进了院中,不由大喜,迎了上去说道:“恩人,返回来可是告知恩人住处?”
而床上的柏母也不见之前冰冷脸色,含着泪下了火炕,颤颤巍巍的走到武五跟前,二话不说下跪行礼。
武五眼疾手快,一把抄起柏母,嘴上连忙说道:“伯母,使不得,使不得,这样小的折寿。”
扶起老太太,说明了来意,柏秀才略显失望,将路指了出来之后又留武五吃饭,武五哪肯答应,又一阵拉扯,才算脱身。而武五走之时柏秀才又问了几次武五所住之地,武五皆是未说。
沿着柏秀才所指的路走了一刻便到了喜郎中的医馆,这医馆临街而建,坐北朝南,门放置上有一匾额,上书“医笑堂”三个大字。
医馆由民宅改建,进了门是一长院,长约有十余丈,宽约六丈,两旁是几间厢房,似是住人,正房则则是改成了诊堂。
武五进的馆中,正对着的是柜台,此刻正有个年轻女子打着算盘给病人结账,这女账房十分少见的,武五不免多看了几眼,可转念一想,这女子肯定与喜郎中关系匪浅,如此形态很是失礼,便将目光转向了他处。
女账房身后是一片是深红色枣木药柜,颇为巨大,高约六尺,遮严了医馆北西两面墙。而堂中放了几张榆木方桌,有一位坐堂郎中正在给病人切脉。
见武五进来,那打算盘的女子便在柜台上高声喊他:“小哥,抓药还是把脉?”
声音清脆悦耳,引得武五一阵莫名喜悦:“我来找喜郎中。”
女子也笑眯眯的说:“你先坐上一会,喜郎中才刚出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这李郎中医术也是几位高明的,你也可以找他给你看一看。”
武五见女子误会,便开口解释:“女先生误会了,我并非是来看看病的,今日我来是拜谢喜郎中治伤之恩。”
女子听武五说只来道谢的,有些不痛快:“治病救人是本分,我们医笑堂不收谢礼,小哥请回吧。”
“没有谢礼,只是当面道声谢!”武五忙摆着手,语气十分诚恳。
“噗嗤”女子被武五的憨样子逗乐“有谢礼的还不让进呢,别说你这没谢礼的,你还是走吧。”
武五看这女子嘴角含笑,知道她是在与自己开玩笑,也放松了心情:”女菩萨,就让我在这坐一会。”一边说一边做求饶状。
女子被他逗乐:“行行行,坐吧坐吧”说完回了柜台前边。
武五找了个空着的方桌坐了下来,坐了一会发现这喜郎中的医笑堂病人还真多,坐诊大夫的桌子就没空过,这一会进进出出好几个人了。
武五又观察了一会,发现了个怪现象,这来的病人几乎都是一个病——伤风。武五心中奇怪,挪到正在看病的坐堂大夫旁听一下,这时候喜郎中回来了。
喜郎中一出来,武五赶忙上前施礼,可是好像喜郎中不太记得他,疑惑地问:“你是?”
俗话说贵人多忘事,并不是说他们记性差,而是说他们事多,在王家做了几年家奴的武五自然十分懂得这个道理,对喜郎中的问话毫不介意,开口回道:“喜郎中,三个半月之前,您去武家庄给一个小子治过腿,您可还记得?”
听武五如此说,喜郎中摸了摸光溜溜大下巴:“哦?哦!记得记得,你这小腿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武五按照喜郎中吩咐,先是蹲下然后起身,最后原地跳了两下,咧开嘴回道:“喜郎中,现在我这腿和没伤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喜郎中听见武五来回蹲起上下跳动也未有吃力之色心中,心中便有了大概,但是为了稳妥起见还想相看一看武五的上腿,于是点点头说道:“你先坐下,我再给你仔细看看!”
武五闻言回到座位上,撩起裤腿,露出受伤的腿。此刻腿伤已好,出了留下的紫褐色疤痕之外,其他看不出异常。
喜郎中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然后伸出手上下左右又捏了捏,满意的说:“挺好,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一年之内还是要注意别太吃力。”
武五连忙点头说到:“记住了,多谢喜郎中。”
武五道了谢喜郎中反而向躲债主一般起身挥手:“那就行,你走吧!我这还有病人。”
武五背后所背的包裹有一些武老二让带的农产,走之前特意嘱咐交给喜郎中,此刻这没想到直接吃了逐客令,连忙递上包裹:“喜郎中,一点家中农产聊表谢意。”
喜郎中脸色有些阴沉:“当日诊金已收,况且当日收了这些农产,如今你再送是何意?”
武五见喜郎中脸色不好,解释道:“只是一些农产,不值钱。”
喜郎中摇摇头:“不值钱也不收,祖上有规矩,不收隔日钱,你拿回去吧。”
武五见喜郎中怎么也不肯收,再多说也是没有用,便施了一个:“喜郎中医者仁心,必有福报!”
喜郎中这种话听得极多,自然不在乎,坐到座子上,招来一个病人。挥挥手,不再与武五说上一句话。武五自知再待下去也是无趣,便转身撩开门上草帘准备出去。哪成想此刻门外有人想进来,一出一进便撞到了一起,武五刚要道歉,没想到来人先开了口:“怎么会在此处又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