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宝钞的人中黄,一人一捆,三十来个人需得往返两次才能背完。这单人走这段路程需要的时间不是太长,但三十个人着实废了小半天的功夫。
一切都弄完之时,时近晌午,此时正是酷夏之际,天气燥热,这些人干了小半天的活计,早已是出了一身臭汗,加上近几日都是一天一顿水粥,几近虚脱。
“饭都做好了,快来吃!”老板娘吆喝了一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喜郎中脸上很是高兴,因为老板娘还未进门,便开始替自己操心,脸上笑纹越发的深:“走,先吃饭,吃完饭,给大伙发药。”
“喜郎中,还是先点点药,看看够不够。”这时候灾民之中站出一人,这人宽腰窄背长手长脚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喜郎中摆摆手:“用不着,用不着,先去吃饭。”
“不点不行”那人斩钉截铁“一人两包,先数数够不够,然后打开再看看有没有被调换。”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将草药解困,查看完毕之后一一回报。
“我这不少。”
“不少。”
......
不一会,检查完毕,两千两宝钞的人中黄,一捆不少。之后这领头之人一抱拳:“喜郎中,草药一丝为损。”
喜郎中见这些人行动有素,不像是普通人物,心中起了疑心:“这位好汉,不知阁下之前是何营生?”
“哈哈哈,喜郎中说话不需这般客气。”领头之人哈哈大笑“不瞒喜郎中,某之前是个走江湖跑镖的,也有些家产,只是这镖行家口众多又未提前备下粮食,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不过命不该绝,这穆县尊与您都是菩萨再世,给了我们这些人一条活路。”
武五一旁听得这人是个镖师,心中想起了温良弓开口说道:“剃头、做饭、修鞋、不洗脸?”
头领闻言先是一怔,接着笑了起来:“小郎中倒是个懂行的,家中有人做过镖师?”
“大叔,既然你是镖师,我向你打听一个镖师,他叫温良弓,你可听说过?”
这人皱眉思索一番才开口:“在咱们徽州地界,我没听过这号人物。”
虽然接过早在武五预料之中,但还是略有失望。
喜郎中不知道武五以前的事,见他模样有些失望,关心问道:“你要找的这个是你亲人?”
武五摇摇头:“是之前学武的师父,在五年前就没了。”
喜乐中叹息一声,拍了拍武五肩膀说了一声:“走,去吃饭吧!”
这老板娘不亏是开酒楼的,就算普通的菜粥,在她巧手之下也做出了一番滋味。粥中放了切的极碎的菘菜丁,煮的很烂。而且这粥里应该还加了少许的肉糜,虽然看不见,但还是能微微尝出一些味道。这顿饭在医馆之中算不得精美,但对于这些灾民来说无疑是珍馐美味了。
甚至有小孩吃到肉丝竟高兴的跳了起来:“娘,我吃到肉了,可真香啊!”
喜郎中与武五坐在人群之中,旁边就是这群镖师的头领卢大林,一边喝着粥喜郎中一边和卢大林谈起了事情:“卢镖头,有个事情还请你帮个忙。”
喜郎中如此客气,让卢大林晃了晃脑袋:“不敢,喜郎中大恩大德某没齿难忘,郎中尽可吩咐。”
喜郎中接着说道:“赢州城中有灾民万余人,只凭我师徒二人,怕是忙不过来,还请卢镖头帮忙。”
卢大林脑袋晃成了拨浪鼓:“喜郎中莫在这般客气,某承不住。郎中吩咐的这等积德行善的好事某求还求不得呢。不过怎么发,这章程某还是不清楚,劳烦一会还得说说。”
“这个不用担心,一会叫武五告诉你们。”
吃过了饭,歇息片刻,众人也有了力气,武五与卢大林等人将人中黄搬出来给每个人分掉,然后三十个挺直的汉子排成笔直的一排,往医馆门前一站,开始发药。这两千宝钞的药看着虽多,可是和赢州城内万余名的灾民一笔,可就少了点。
之前师徒二人忙不过来,发的满了些,如今有了三十多个帮手,速度快来十几倍,这两天功夫,这两千宝钞的人中黄便发放一空。喜郎中算了算,这些药只够灾民们用上两三天。三天之后,就还需再去买药,而钱却是分文没有了。
喜郎中一连走了几个士绅,这些人见了喜郎中无一不客客气气,茶饮点心一个不缺的摆到桌上,说话也是略带奉承,可只要喜郎中开口提到借钱,这些士绅虽然不会直接拒绝,但也只是拿出个十几两应付应付。两天下来只借到了三百左右的银子。
就在喜郎中左右筹钱之际,医馆中来了一个人,这人的一句话让喜郎中和武五震惊不已。
这天喜郎中才从田多多家回到医笑堂,神情颇为愉悦,因为钱多多借给喜郎中了一个大数目——五百两。有了这五百两再加上之前的三百两,又可以去李氏药行采买些草药。
坐下来喝口水喜郎中对着武五夸赞起了田多多:“这田员外虽然人人称他方孔,但却是一个心善之人,平日吝啬,但这等救危扶难之事,却毫不含糊。”
武五点头:“师父说的是,上次法会募捐,这田员外手中持着几张宝钞非要捐献,我是拉都拉不住。”
“等鼠毒过了,我一定到穆县尊那里去给田多多请一个仁善之家的牌匾。”
“那可好,这田多多就好个面子,如此光宗耀祖之事能让他美到天上去。”
师徒二人正谈的高兴,突然门外有女子声音传来:“喜郎中,喜郎中,救救我夫君吧!他快不行了!”
武五抬眼一打量,这女子年龄约是二十上下,肤白貌美一身的绫罗绸缎,显然出于大富大贵人家,只是她此刻身边一个下人也无,衣服也被汗水打透,一副狼狈的样子。
那女子一进的医馆,便跪倒地上:“喜郎中,请您大人大量不计前嫌,舅舅我夫君吧!”
这一句话说的没头没脑,令师徒二人不免一愣,喜郎中连忙将女子扶起:“我等医者,遇到病患必然尽心竭力,不知令夫是何人,引得夫人如此说话。”
“我夫君是便...是是你的徒弟,李氏药行的李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