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的声音在耳边渐渐清晰,他抱着她在一颗大树的枝丫上停了下来。她定了定神儿,入目的场景血腥暴力,皱了皱眉有点恶心反胃。自从怀孕以来,对这些倒是越发敏感了。
目光一寻,终是在这混乱不堪的打斗中找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深呼吸了一口气,夹杂着内力的声音多了几分震慑力:“住手!”
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一般,所有的动作一滞。底下的黑衣人瞧见木井晰收手的手势后,立刻收剑回鞘落到了他的身后。
“主子,夫人。”木柯恭敬的行了行礼,看见夫人安然无恙的站在主子的身边,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平日冷血无情的主子也只有在夫人面前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夫人出事的那段时间,主子更是疯魔得可怕。
木井晰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后者默默的站到了夫人身后,宛若一个守护骑士一般警惕的看着四周,以防有人对夫人不利。
“左将军。”她幽深复杂的凝望着一身是血却不屈不挠,屹立不倒的铁血男人。睫毛一颤,尘封的记忆纷至沓来。她想起了在仰月国时那个美如樱花的少年,仿佛依稀可以听见他在她的耳边说着,我是沐夕月,你一定要记得我,好不好。
“百里千赫,是你害了我们家殿下!”左将军提着长剑一步一步朝她靠近,这无数个夜晚,他的梦里都是这个挟持了殿下的女人。如果不是她,殿下就不会为了保全他们而死了。
这东躲西藏的时日里,手下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最后只剩下了一万多人还苦苦撑着。他一定要给殿下报仇,这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唯一信念。
“你们家殿下从小便身中剧毒白燐,而他也是毒发身亡而死,与我家主子何干?”千魂字字珠玑,在他看来,沐夕月的死怨不得别人,要怪就怪生在皇家,注定沦为权利下的牺牲品。
“不可能。”他狠狠的看着千魂,瞠目欲裂的眸子布满了血丝。这一定是百里千赫的阴谋诡计,想欺骗他们放下仇恨。
“什么不可能,若不是我家主子,你家殿下早被天啸国的帝王给五马分尸,葬身野兽的肚子里了。”当初沐夕月死的时候,全是主子亲力亲为的处理他的身后事,让他入土为安,保留了他最后的尊严。没想到这些人不但不感激,反而恩将仇报来此埋伏主子。他不屑的冷笑一声,眼里的嘲讽越来越浓。
闻言,一群打扮得犹如草莽的男人面面相觑,眼神儿有些迟疑了。他们的人现在被这群黑衣人攻击得毫无招架之力,若是再战下去,恐怕会全军覆没。
而这男人说的话只要稍加打听,便可知是真是假。不过他们的念头虽有些动摇,但是身体却未退让半分,纷纷转头看向了左将军,他是他们的领头人,只要他一句话,是杀还是相信那个男人的话全凭他一声吩咐。
“让他们走。”她揉了揉的眉心,清冷的声音宛若一汪清泉却透着不可反驳的力道。一双眸子深邃如夜,让人琢磨不透她的所思所想。
“麻烦。”木井晰十分不赞同的吐出两个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下手留情,只会引来无穷无尽的后患。若是他们有心偷袭,只怕明箭易躲,暗箭难防。
“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请求,好不好?”她扬起小脸儿,扯了扯他宽大的袖子。一脸希冀的表情让人无从拒绝,可想而知对某人的杀伤力无异于一颗原子弹从天而降。
“随你。”他酷酷的说着,嘴角却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在注视着对面的左将军等人时却变得冷冽渗人。这是一种警告,若是他们还不知好歹,就别怪他让他们下地狱的资格都没有。
“谢谢。”她嫣然一笑,虽然不知他为什么变化这么大,不过却让她对他没有那么敬畏和害怕了。缓缓上前两步,墨色的眸明亮得有些刺眼。
“你们这次的埋伏没有一点技术含量,下次记得多动动脑子,别还没报仇就死了。”她负手而立,语气直白犀利。
他们是沐夕月的人,她会给他们多一次的机会,可是下次她就不会再动一点点的恻隐之心。因为,她还要守护肚子里的宝宝,她不容许自己有半点的闪失。
左将军一噎,一张老脸被讽刺得通红。本来他们躲在山上是埋伏她的,却不曾想腹背受敌反被人给埋伏了。
“当初他让你们走可不是让你们一个个来送死。你们要是都死绝了,没有一个人会记得沐夕月,你们的牺牲毫无意义。”
一字一句皆像利刃一般往人的心窝子里戳,他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像在不久前,他们还是受人敬仰的月家军,而今却落草为寇,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着。
“想杀我的话,我等着你们,不过下一次,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她轻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掩下了瞳孔里的杀意。宽大的袖袍下一双冰凉的手抚摸着平坦的小腹,整个人也慢慢的柔和了下来。
“将军?”
“走。”他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带着人马渐渐的后退,直到消失在了群山之中。
“我就这么招人恨啊。”她喃喃自语一句,心里喟叹一口气。瞧这美丽清新的大自然被这场战斗染上了一抹杀戮血腥,真是罪过。
“才不,阿千可是人见人爱呢。”他似笑非笑的说着,银色的发丝银色的眸子,衬着血淋淋的大地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冶。他的阿千什么都好,就是太招人了,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而这次来的,可是个劲敌。不过他再强有什么用,还不是输给了玄裳。
“丫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双琉璃色的眸子满含担忧和柔情的扫视着她,她现在怀有身孕,不可太过劳累。
“没有。”摇了摇头,眉梢染上了一抹无奈。怀个孕而已,怎么就像生了重病一般一天要问她无数道。
“阿千,赶紧上马车休息,就算你不累,肚子里的宝宝也会累的。”他一脸认真的说道,纯澈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肚子。
“知道了。”她莞尔一笑,蓦地一道冰冷噬骨的视线锁定在了她的身上。心脏猛地一跳,一转头对上了一双凝聚着****的琥珀色眸子。
她下意识的伸手护着肚子里的孩子,有些警惕的看着木井晰。他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每一步仿佛都踏在了她的心上,她的心随着他的脚步一下一下的跳动着,越来越沉重。
他捏紧了她的手腕,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周身的气息强大得宛若一个执掌生死的神。
“谁的?”命令式的语气不容许有半分的隐瞒和沉默。他才不见她两三个月,她就有了别人的孩子,这让他如何不怒?
玄墨突然蹿了过来,长剑直指木井晰的脖颈,他要是有一点点对夫人不利的举动,他的剑就要见血了。
“玄裳。”她定定的望着他,语气坚定不悔。
“是那个男人啊。”他冷笑一声,不痛不痒的语气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却在下一刻,眼神儿一变,危险而又诡谲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闻言,她有些震惊的看着他,随即眼神儿又变得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