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邂逅，相知，离别（五）
今天的天气是阴暗的，正如我的心情一般，我相信过一会，城市还会弥漫在雪花中。
感觉到身后有人的喘息声，我转过身来，没有错，是婧然，也许是因为奔跑过来的，她显得比较狼狈，灰色的靴子上沾满了雪花，鼻子也冻的通红，我该庆幸我今天是开车过来的，至少我可以给婧然提供我最后可以给她的温暖。我走近她，拉着她冻得红红的手，向另一个方向走着，我知道那个地方停着我的车子，停着我唯一可以给婧然温暖的工具。
车厢里渐渐的变得热乎起来，我们两个人谁也没有打破我们之间的沉默。只是静静地听着音乐，这一首我们曾今共同喜欢的爱如空气，温和的节奏，淡淡的忧伤，是我们喜欢音乐的一种风格。
“为什么选择和你的母亲生活在一起，你喜欢你的父亲，为什么不要和你的父亲生活在一起？”我还是先提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这几个已经徘徊在我心里很多个日夜的问题。
“那你要走了吗？”她没有回答我，只是说出了她心里的疑问，“去哪里呢？我们还能再见吗？”
我们都保持了沉默，我只知道我闻到了泪水的味道，淡淡的，很哀伤，很哀伤。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她，我也从没有见过她哭，记忆中的她一直都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虽然思想很怪异，但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享受着自己世界里独特的孤独。
“我们可以不结束吗？”她的话很低，但我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什么？”
她直视着我的眼睛，很认真的对我说：“我们恋爱，好吗？”一闪而逝的害怕，我看在眼里，她是害怕我拒绝吧。
我没有说话，她急了，哭的更凶了。
“我喜欢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开始喜欢你了，喜欢你总是宠溺着我，喜欢你总是无微不至的关心着我，喜欢你总是一如既往的付出，我喜欢你，南宫格飏，你听见了吗？我喜欢你。”泪水在她的脸上交错着，可怜兮兮。
这一次，我动容了，再也不想让自己变的狠心。我抱着婧然有一些颤抖的声音，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同时我也没有我即将离开的事实。
“也许已经迟了，我就要走了，不过……你愿意等我吗？”我不想勉强她做出选择。
她的脸上出现了喜悦之色，“恩。”她点着头，她看着我的时候，眼神是那么的坚定，我很感动，四年的等待不是一个常人可以办到的。
那一天，我们确定了恋爱的关系；那一天，我们做下了四年之约；那一天，我们看了整个下午的雪；那一天，时间在我们小小的空间里慢慢的流淌着……
二月十五日，注定分别的一天，昕妍请假来机场送我，其实我也很想看到婧然来送我。
可是我知道那不现实，不论她的年纪，还是我的年纪，似乎地下活动都应该要进行几年。昕妍给了我一个盒子，她告诉我那是婧然叫她拿给我的，当时我听了心里就暖洋洋的。
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上，我的满脑子想的都是我和婧然的未来，我不知道如果婧然知道了我在幻想着我和她的未来会不会笑话我。幻想似乎是女孩子的专权，而现在的我的行为还真是让人啼笑皆非，难道这就是恋爱的魅力吗？
我不知道其他的人是怎么看待分别的，我现在只知道我和婧然的离别是为了四年后更好的相聚。四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每一天给婧然发一封邮件似乎成为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总是给她发去在伦敦拍下的照片，每一天一张，虽然很少，但是我却是在无声的告诉她，我的生活很惬意。
起先，婧然每一天都会回复我的邮件，我承认，每一天，当我在读着她信里的无处不在的关爱的时候，我真的认为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后来，我告诉她功课忙就不要每一天都回复邮件，偶尔，告诉我过得好不好就可以了，我也就满足了，这个年纪，她应该忙着她的学习才对，高一是打好基础的时候。
后来的后来，我逐渐适应了伦敦的大雾弥漫，适应他们的快节奏，也有了一些自己交友圈，虽然，时不时的，会有一些女孩子要求和我约会，但我总是拒绝着，渐渐的，他们都知道，在中国，有一个我最爱的女孩在等我，庆幸，我和那些美丽大胆的女孩子成为了好朋友。
曾经，听到大学生活会很轻松很轻松，可是我在这一片人才济济的大学校园中，总是感觉到无形的压力，常常我会因为忙着准备第二天上课的资料而到半夜两点才去睡觉，在那段日子，我心里唯一的慰藉就是婧然，我知道，她还在等我，我不能让她失望，我要做到最好，成为最优秀的人。
大二，我放寒假的时候，我回了国，我是多么的期待，婧然可以出现在机场，我好希望我为她送上我久违了的第一个拥抱，可是，我没有看到她，即便是悄悄的躲着，我也没有见到。
尽管很失望，但是心里还是安慰着自己，都已经回来了，还怕见不到她吗？
“哥，好想你呀。”昕妍抱着我，把头埋在我的怀里撒着娇，我竟然闻到了泪水的咸味。
“你怎么哭了呀。”当昕妍离开我的身体的时候，我清晰的看到了我衣服上的泪水。
昕妍摇了摇头，擦着泪，但是我却觉得她眼里的泪是那么的汹涌，好像一时之间，根本就不会流尽一样。昕妍强颜欢笑道：“只是太开心啦，爸妈，哥，我们回家了啦。”
是我太粗心了，我竟然在当时没有留意到昕妍的不寻常，以及眼里面从未有过的悲伤。
我花了一天的时间来倒时差，顺便让自己恢复精力，因为，我要打电话给婧然，我要告诉她我回来了，我要和她约会。
可是拨打了几次，依旧是欠费停机的声音，我不解。刚穿上外套，准备出门，就看到昕妍倚在门外，眼神里尽是哀伤。
“哥，不要出去了，好吗？”昕妍的语气像极了哀求，我不明白，“怎么了呀？”
“没事，就是不要出去啦。”这样迷糊的回答，真的让我感觉到心虚。
“是不是婧然出事了呢？”我看到了昕妍的瞳孔放大，这让我觉得更加的恐慌。“是不是她交了新的男朋友？”这是我脑海中第二个想法，我第一个想法就是婧然出了什么意外？可是我不敢说出我的猜测，更确切的说，是我在期待着更好的结果。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昕妍几乎是跑着离开了我的视线，我跟着她跑了出去，我不知道当我看到刻着婧然墓碑的时候，我的心是否还有知觉，我只知道我的手一直颤抖着，不是我的身体冷，而是我的心冷，在那一刻，我竟然有一点很恨婧然，恨她的轻易离开，恨她连让我找到她的机会都不给我，恨她的不守承诺，恨她……
我处在茫然中，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昕妍就一直陪着我，站在那里，知道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我们的脸上。
“回去吧。”我无力的说着。
很显然，当昕妍听到我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是多么的震惊，她也许会觉得我会大哭一场，好将自己心里的伤心释放出来。
“婧然是和她的爸妈一起死的，车祸，听说，当时，他的爸爸是为了不撞到那个老人家，所以才会不小心将车子开到了斜坡下。婧然她们的丧事还是她们家的朋友帮忙处理的，我也是后来才从同学那里知道的呢。我不知道，当我那痴情的哥哥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会不会崩溃，会不会如电视上那样殉情，放弃他那光彩夺目的未来。”昕妍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那是哮喘即将发作的征兆。
我抱着她，努力的让她的情绪不那么的激动，我告诉她，“我不会殉情，我不会萎靡不振，我不会放弃自己。”因为我身上有太多该死的责任，而这些责任，身为南宫家的一份子，我必须去承担，义无反顾的接受我未来的命运，没有婧然的生活。
之后的我，很镇定很镇定的生活着，在爸妈面前，我没有表现一点伤心的样子，也没有蹙一下眉头，照样的维持着现有的温馨美满的生活。
我不知道我那个善良的妹妹看到我的故作坚强而哭了几次，她总是极度的配合着我，一直在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后来的我，几乎每一天都会去婧然的墓前看看，每一次去，都是不一样的感情，第一次去是恨，第二次去是爱，第三次去是恨，第四次去是爱……这样的爱与恨夹杂着，我难受极了，就在寒假结束前的几天，我告别了我的爸妈，以及最疼爱的妹妹，带着我心里最大的殇，回到了伦敦，继续着我的学业。
每当我看到伦敦的雪时，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婧然，想到那个大雪弥漫的午后，我们的4年之约。可是现实永远是现实，再怎么幻想也没有用，那晚是我第一次，在朋友的带领下，我喝的大醉，甚至，我竟然背叛了我和婧然的爱情，我和一个金发女孩发生了第一次关系，当我清醒的时候，我是那么的想笑，嘲笑着自己原来竟是这样的货色。
后来的几年里，我一直都迷醉在灯红酒绿的酒吧里，和不同的女孩子调情，但是再也没有发生关系，因为那是我荒诞后，我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我在不同的女孩子身上试图发现婧然的影子，可是，我根本就找不到。
直到现在，我还一直都在试着用酒精麻痹着自己，希望在未来的某天，我可以忘记那个令我心碎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