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时分,艳阳高照,没有一片云朵,城里与城外的天气罕见的平齐,金灿灿的阳光挥洒下来,可谓是难得的好日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惬意的微笑。
城主府中,李祖岩当真拜访了城主龙进。
他并没有在城主府待上太长的时间,谁也不清楚他与龙进的聊天内容。
时间匆匆,似乎一个不留神它就悄悄溜走了。
转眼就到了君栎等人关押的最后一天,也是按照商量好的,君栎提前释放逃走的一天。
天不亮君槐夫妇便赶到了城主府中,在龙进的领路下到了君栎的牢房中。
“爹,娘。”君栎起身相迎,早已知道父母会来送行,神色平静,只不过,即将辞家远行,目光之中还是掩藏着一丝不舍与哀伤。
尽管心里已经想了无数次,但是真到了这时候,赵柔还是没忍住的抽泣了起来。
“儿子,你这几天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凉着?他们没饿着你吧?受伤了没?”
赵柔双手抓着君栎的胳膊,上下打量着,生怕君栎在牢房里饿着冻着了。
君栎鼻子抽了抽,眼眶中泪水在打转。
一直以来,他眼中的母亲都不是慈母,总会为了许多各种各样的事情在他耳边唠叨,数落个不停。
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现在再看,那个整日里计算着柴米油盐的母亲也与其他母亲一样。
她们不关心那些与她们无关的大事儿,她们只关心家人的冷暖,最是朴实也最是伟大。
君栎心里很羞愧,也很懊恼,如果自己多顾顾家里就好了!
君槐板着的脸松了下来,叹了口气,将胳膊上的包袱取下,与手中的剑一并递给了君栎,道:“时间紧迫,要说的话,都写在里面的信上了,赶紧出发吧。”
君栎接过手中的剑瞳孔闪烁了一下,这把剑鞘正是爷爷所留!父亲将他交给自己带走,难道…
“你父亲说的没错,还是尽早出发为妙。”龙进在牢房外附和道。
上雨接过包袱,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当即退后一步,猛然跪下,对着父母亲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君栎走了!”
君槐嘴巴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就这样扶着抽泣的妻子目送着儿子的离开。
被龙进领着,从城主府后门离开,此刻天蒙蒙亮,街上空落落的,无比寂静,除了忙着抢占摊位的小贩外再没有其他人。
按照早前商量好的,为了防止被王家追杀,从山里离开。
一路无言,直至到了城外的清水河畔,两人止下脚步。
“就送你到这儿了,能不能活下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龙进开口道。
“多谢城主相救,感激不尽,晚辈的父母还请您照看一二,若是晚辈侥幸活下去,闯出了些名堂,一定好生报答。”君栎转过身面向龙进,深深的鞠躬请求道。
“这种没有意义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早已言明,我救你们一家是为还恩,你要真的有孝心就好好活着,闯出点名堂来,让王家不敢再对你们一家动手!”龙进摆了摆手,转过身去,大踏步离开。
“就此别过,是否再见,全凭天意!”
君栎抬起头来,盯着龙进的背影,再次鞠躬,而后转身离开,向着那茫茫无垠的大山里去。
这时,远方的龙进又回过身来,盯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双眼微眯。
“照拂你的双亲是真还恩,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动他们;至于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呵,是否再见,全凭天意。”
摇了摇头,龙进面上挂着笑容,回到城中。
待到他走远之后,才有一人从暗处现身,冷笑道:“好一个公正无私龙城主,原来是想独吞。”
此人正是醉仙楼别楼上观战的青年,在确认了龙进已经离去,他才敢现身出来,猛的向着君栎离开的方向追去。
此时,朝阳升起,一缕缕金色的阳光穿过林叶间的缝隙,星星点点的洒在山中,光景无限好。
因为刚刚入山,还靠近阳平城,因为阳平城结界的缘故,这一带没有虫蛇猛兽,君栎走的倒是也很放心。
在山里行走着,不断向高处攀爬,君栎心中意味难明。
父亲竟然特地将剑鞘交给自己带上,这就说明父亲是知晓天命诀的事情的,可是明明有着天命诀,父亲却甘愿做个普通的老百姓,过着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
想了许久君栎也没有想明白,索性也不再想了,在山林里穿梭,他的速度倒是不慢,这么多年来,早已习惯了。
“总感觉有人在跟着,是错觉吗?”君栎的目光不时的扫向四周,心里警觉,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相信龙进的话,可是却又不完全相信。
这七天的时间他想了很多东西,也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其中有一点。
正是父母亲曾几何时告诫过他的,财不露白!
天命诀让自己一个六品武者一击打败了四品武者的王振宇,这对于那些大人物来说可不就是财,可不就是宝吗?
那些家族们在打自己的主意,难道龙进就不会?
君栎想着,不禁伸手按在了背上的剑柄之上。
父亲他们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配上了一把剑来交给自己,以混淆视听。
“或许龙进将自己引入大绵山里也正是为了独吞,免得被他人察觉吧?”君栎心中生出了这样的的想法,这让他汗毛竖立。
但他又并不担心父母的安危,一来记载着天命诀的剑鞘已经被自己带出来了,就算搜也搜不出什么来;二来,龙进既然将自己引入危险丛生的大绵山中,必然是想从自己身上下手,没有想过空父母亲身上下手。
想想也是,父母亲在阳平城二十多年了,一直普普通通的,经营着小酒馆,怎么看也不像是身怀秘术的人。
要知道,二十年可不短,这二十年时间父亲不可能没与人起过争执,即便如此,天命诀都始终不曾曝光,这说明父亲从未用过。
“真亏父亲能忍住…”君栎不由的想到。不过转念一想,或许父亲就喜欢这样柴米油盐的生活吧?
君栎一边思考一边走着,却是不知不觉的就到了界碑处。
界碑看上去就是一块普通的石碑,上面刻写着“阳平”两个大字。
君栎却是明白,这界碑可不普通,在阳平城外山中的八个方位上各有一块这样的界碑,这八块界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透明结界,震慑着山中的虫蛇猛兽不敢越界。
君栎喉咙动了动,只觉得口干舌燥,虽说以前也曾多次越过界碑,可这一次的意义不同。
“越过界碑,就真正离开生我养我的阳平了。”君栎回过头看了一眼,目光像是穿透了茂密的林叶,看到了山下的阳平城一样。
“我一定会再回来的!”君栎猛的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而后猛的迈过了界碑,将背上背着的铁剑取了下来。
说实话,这玩意儿就是把普通的铁剑,他不觉得对付这大绵山里的家伙能起到什么作用,更多的是求一份心安。
大绵山里可不只有普通的虫兽,还有那些偶然吃食了山中异果而发生了变异的怪物们。
咔擦…
忽然,在君栎的右手处不远的下风处,传来了落叶被踩踏的声音。
君栎眉头一皱,当即转身,指剑向前,神色冰冷。
一瞬间,动静又消去了,一时间,山林再次恢复了寂静,静的能清楚的听到风吹林叶的“簌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