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伤的很重,处在昏迷中也时不时的蹙着眉头,烟子生怕自己碰到他的伤口,小心翼翼的用手帕擦拭着血迹,烟子好歹会些简单的包扎,于是将归云沾满血迹的衣服脱了下来。
她闭上眼睛,嘴里默念道:“归云大人,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您可别怪我。”说完慢慢的将他青色的衣服拉了下来,情况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归云身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在胸口那块,血不停的往外流着,瞧着像是中箭了,伤口那边呈黑红色。
烟子擦拭着看见归云腰间有一个独特梅花的印记,倒是十分好看,她细细的摸着,一时竟失了神。
身边的归云重重的咳了一声,将烟子拉回现实,她回过神来,仔细的瞧着归云的状态,见他有些呼不上气于是用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胸口。
这样子不会是中毒了吧,这箭伤倒还好说,如若中毒可就麻烦了,这城中现在上下戒严,不好去外面请大夫,况且也不知道英国公的消息,蔡府现在定是乱成一片,叶纪良出于对自己妻女的保护,绝对会增添人手来守着澄一园,可归云这伤势也等不了。
烟子有些着急,也不知道十安现在醒了没,露珠菁草心疼十安身体太弱了需要修养,可十安睡不着,两人没办法,在端给十安的茶水里放了一点蒙汗药,她们只是希望十安能踏实的睡上一觉,英国公那般厉害的人物,绝对不会出意外的。
谁知归云重伤来报讯,蔡家被灭府。
菁草急得在十安窗前来回走,“这可怎么办,小姐还没有醒的趋势,归云侍卫现在又重伤,英国公现在也没有消息,可如何是好!”
露珠蹲在窗边替十安擦汗,十安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额间一直出汗,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像是做了噩梦。
露珠自责道:“都怪我,非要拿什么药让小姐休息。”露珠脸上挂满了眼泪,边哭边自责,“小姐要是醒来听到灭府的消息,又该怎么办!小姐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忽地她睁开双眼,露珠菁草齐齐围在十安身边,她呼了口气,暗道还好只是场梦,露珠瞧见她醒来,吞吞吐吐半天像是有心事的样子,“露珠,怎么了?可是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露珠紧紧的咬住双唇,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不停的摇头,十安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紧紧的抓住露珠的肩膀大声道:“可是蔡府出了什么事?归云侍卫回来没有?”
十安将目光投向菁草,菁草似是不忍再看向她,扭过头去,隐隐的抽泣起来,露珠忍不住了从后方跪下抱住十安的双腿大声哭道:“小姐,蔡家,蔡家没了!!!国公爷现在下落不明,归云大人重伤,现在由烟子姐姐照顾着!”
十安僵硬的回过头,死死的盯着露珠,不停的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媚楼的杀手呢!啊!”
“萨纳尔的头呢?人呢?人都去哪里了!”十安一把将桌上青花瓷器砸到地上,她将一切都算计好了,为什么还是保不住蔡家,媚楼顶尖高手与英国公的谢府军都奈何不了萨纳尔吗?
菁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小姐,现在当务之急是归云大人还在府中,归云大人始终是外男,要是被有心人看到难免有损小姐闺誉。”
“您冷静些,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呢?”菁草的眼睛红红的,早上她的表哥才被人杀害,她心中虽难受但还是一直忍着,大头哥与她一同青梅竹马长大,人憨厚老实,从来都是将她这个妹妹捧在手心,生怕别人欺负她分毫。
他们走的急,草草的将尸首裹了起来,扔到了乱葬岗,日后恐怕是完整的尸首都找不到了。
菁草忍住自己的眼泪,她现在的状态不能影响到小姐,他们已经受了十安太多的优待了,只是菁草还是难受,活生生的看着自己亲人死在眼前,她敛去自己的情绪安稳十安。
十安暗示自己要冷静下来,“我要想想,要想想......”
“小姐,听奴婢一声劝,要想摸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等归云大人醒来就好说了,如今外面发生暴乱,蔡府全家上下被灭,消息已经传满京城了,且......英国公也下落不明。”烟子不知何时竟来到了厢房里,她的衣服上沾染了一些血迹,事情发生的突然,她一直守在归云身边照顾他。
这件事情对十安的打击太大了,她一时缓不过来,脑海中却在思考着那一步出了差错,她忽然想到归云走之前说过还有另一方势力插手此事,那么也就是说这背后之人将萨纳尔与她也算计了进去。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还能让谢其漫元气大伤,这人出手也是毒辣。
十安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或许还有转机呢?或许他们被谢其漫救出去了,那只是障眼法呢。
她起身,吩咐菁草道:“去请顾大夫来,就说叶十安有要事需要商量。”
菁草不敢耽误什么,立马就提着灯笼去请了。
她生病的那段时间,是顾南沉调养的,如今唤他前来有理有据,且顾家世代与谢家交好,听到谢其漫失踪的消息,他一定会来,归云交到他手上也才能信得过。
今晚的雪下得比那几日都大,鹅毛大雪纷纷洒洒的飘落下来,有些被风一吹在空中打个滚,最终轻柔的落下。
她冷笑一声,就算预知了未来的事情又能如何呢,她还是输了,输的一败涂地,与人为善又如何呢?最终的下场也是凄惨。
烟子推开下房的门,屋内很整洁,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还有二三个花瓶摆设,归云静静的躺在那里,面色苍白,嘴唇发黑,一动不动,如若不是还有轻微的呼吸,十安都以为他要撑不下去了,有一些白布包住伤口,瞧这手法也知道是烟子的杰作,烟子补充道:“小姐,奴婢已经为归云大人做了简单的包扎,暂时止住血了,但归云大人中箭且这箭头涂抹了毒药,奴婢也不敢轻易动他,只能等您来。”
不愧是烟子,因习武的原因,烟子从小就懂得包扎伤口,小十安每次见到小烟子时,她的伤口就会换一个地方在那挂着。
十安坐了下来,似在回忆什么,“我记得小时候每次见到你都会不重样的包扎伤口......”
正欲说下去,话就被烟子打断了,她道:“小姐说的那些事,奴婢早就记不清了。”
十安笑了笑,眼神却夹带了一丝诙谐,“我只是想夸你手法娴熟,别多想。”
烟子不再说话,只是一遍又一遍的为归云更换头上的毛巾,归云一直高烧不退,他们只能等着菁草将顾大夫带过来,不过瞧着烟子对归云上心的模样,露珠似明了了什么,悄悄地凑到十安耳边道:“烟子姐姐不会喜欢归云大人吧。”
十安用手指嘘了一声,二人皆暗笑不语。
也不知道谢其漫怎么样了,还有媚楼的那些杀手成功了没有。
想到这里她紧紧的握着拳头,萨纳尔,她定要亲手砍掉她的头颅,以她的热血来祭奠死去的蔡府上下几百口人,还有死去的蔡莹表姐!
于是澄一园中的下人就显得十分放肆了。
她从来不会放过抓住的人,因为一旦给了对手逃走的机会,她是不会变好改正的,只会变本加厉,当对方把实情说出来的那一刻就是她的死期。
瑶春自然也是一样,落在她手里就没有要放走人的习惯。
重英想了许久,手指尖转着小刀,慵懒随意道:“奴以为小姐心善,会放过这丫头一马,或许会与奴意见相悖,眼下看来是奴多虑。”
“换作以前我怕是会那么做,可如今,我如果对他们仁慈半分,只怕就会害我叶府在淤泥中挣扎半分,我输不起,也赌不起。”
十安走到瑶春身边,将她那双睁的大大的眼睛轻轻合了起来:“别怨我,来世过的安稳些。”然后叫门口的婆子们进来把瑶春的尸体抬了出去。
今晚乌云遮住了月亮,无尽的黑暗笼罩着上京城,树上不时的传来了猫头鹰的叫声,听到推门声,似惊到了他们,树上响起了翅膀展开扑哧的声音。
归云瞧着自家少爷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又想起了一些往事,老英国公谢全最是喜爱猫,谢全还在世的时候,时不时的也会抱回来一些流浪的小猫咪。
可谢其漫却不同,他似乎生来就是谢全的克星,谢其漫最是厌恶猫之类,倒最是喜爱狗。
谢全倒觉得此事是无所谓,也都是些可怜的小动物,猫狗都可以,并不在意。自己的儿子,而且又是最小的,当然也最宠些。
可谁知,谢其漫一次被猫无意的抓到了脸,小时候的谢其漫及其看中自己的容貌,他从小就长得粉雕玉琢的,自是被长辈们所喜爱,且年龄小,说话也招人喜欢。
那猫是谢全新抱来的,胆子十分小,谢其漫那时对猫无感,只是好奇靠近了些,就被那小东西狠狠的挠了一爪,几道红印就抓了出来。
谢其漫卧在家里好几日,幸得有顾家的疤痕灵,涂了几日那疤痕就慢慢的消散了,待脸上的疤痕彻底好了之后,才敢再出来招摇。
自那以后,谢其漫再也没有碰过猫,谢全有几次捉弄自家儿子,就更令谢其漫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