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向谢其漫喊道:“你们好了没有!这里快坚持不住了!”
十安突然想起外祖父曾经在课上说过的一句话,当年她不以为然,却偏偏印象最是深刻。
那句话一直刻在她的脑子里不断浮现出来。
机关术,最要紧的就是在于解而不是破,大多数人则会陷入一个误区就是认为自己找到命门即可,然则大错特错,其之精髓皆在于机关之中。
“其之精髓皆在于机关之中?”她囔囔着,却未注意到身后一只箭弩直冲她而来,谢其漫眼疾手快,朝十安扑了过去。
用手护住了她的脑袋,十安抬头望去,却见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雪亮的盯着她,这一刻她的心恍然一动,雪混杂着风吹过,只是却不知是风动,还是心动,令人神往齿颊留香。
十安的心砰砰直跳,仿佛压制不住,脸也变得滚烫炽热,前世她从未体验过男女之情,更别提和男子如此亲密的接触。
谢其漫温声道:“小心些。”然后将她扶好又开始在瓦片上摸索,表情也更加凝重。
她平复好自己的情绪,细细品味外祖父的这句话,顿时茅塞顿开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抬头仔细观察箭弩的走向,突然“轰隆”一声,箭弩随之竟然又变化了一层,旋转着从四面开始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
上官竹低声咒骂,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他们只越过了第一层围墙连场院都还未进,如今难不成将瓦片移开跳进屋子里吗!
十安慌忙的朝谢其漫的方向移动,用手按住他的手,冰凉,带着一丝寒意。
他诧异的看着十安,只见少女摇摇头,“别找了,从此处下去我们会进入无止无休的圈套中,真正的出路在那箭弩背后。”
阵势变化多端,按照这个思路往下推理,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从墙上跃下的那一刻,为何只有这屋檐上没有被箭弩攻略,想来一则是将人逼迫到此地,二则在此触发第二层机关,落入他们脚下的房间中。
当众人皆以为自己已经成功的混进蔡府,殊不知却落入设计者精心设置的圈套中,陷入无休无止的循环中,直至死亡。
那么他们要想进入蔡府,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他们唯一的生门。
十安站了起来,突然厉声喊道:“这箭弩攻击十分有规律,每半个时辰会变化一次阵型,此后的每一次变化只会越来越严重,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
上官竹将一只箭打掉,回头喊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小丫头!”想他堂堂媚楼宫主,在江湖上英勇神武,几乎无人能敌,谁知在这里竟被什么破机关术给困住,说出去也实在有些丢人。
庆幸自己并未带了许多人,只有重英一人跟随,暗道自己吃了没文化的亏,发誓回去以后要多读些书。
十安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谢其漫翩然翻身,踩着脚下飞来的一支箭直冲着机关箭弩攻去。
再定眼望去,也不知何时他已经屹立在那木桩之上,原来这所谓的“诸葛连弩”竟是由一根旋转的木桩构成,下面摆放着整齐的箭弩,旁边则有一小座滚动的水车,依靠着池塘的水力而运作。
这设计灵巧便捷,旁人只会认为用于装饰,不会想到竟是机关。
谢其漫从腰间拉出一长段绳子,然后一头绑在了木桩上,拉着另一边则跳到了正在依靠水力运动的水车,他将绳子死死的绑在水车上,只见那水车缓缓的停了下来,木桩也终于不再发射箭弩。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剩下的人慌忙的从屋檐上跳了下来,步伐也变得轻松起来,这总算是成功的进入了蔡府。
上官竹打量着这个足足有他身形四个长的水车,甩着自己的扇子,也不由的连声称赞道:“蔡老头果然有两把刷子!”
也明白了为何在西角门处设计机关,这里临近蔡府池塘,水车建其之上则会有源源不断的动力,省时省力实在聪明!
正感慨之际,谁知一回头,众人已经走远了,他又大大咧咧的跑了过去喊道:“喂!你们等等我!”语气甚是欢脱,与传闻中的上官竹差别太大,倒像是个小孩子般一样可爱。
雪还在空中盘旋,从这里就由十安为众人带路,穿过垂花门,转过插屏后,沿着长廊一直向西走,廊上还挂着鹦鹉等鸟雀,府上早已熄灯休憩了,只余那长廊上的灯笼还在一闪一闪的亮着。
知斋位于蔡府中心,西角门最是偏僻,要穿过厢房和花园,才能到知斋,偏设计精巧,只有一条必经之路可走,这条路来往人众多,也多亏了谢府的赏灯大会。
他们也能轻松许多,一路上畅通无阻,十分顺利的就到了知斋。
上官竹站在知斋门口,有些失望,这知斋瞧着也并未有什么不同的,光这建筑来看实在太过普通简单,甚至还没有媚楼装饰的华丽。
他上前正欲推开大门却被谢其漫拦了下来,“不可。”
“为何?”上官竹不解,不从大门进去难道要钻狗洞不成?
十安笑意盈盈的朝他解释:“上官宫主莫急,国公自有他的用意。”话说的模棱两可,让上官竹犯了迷糊,这是要闹哪样啊。
上官竹这才发现了知斋的不同,这门与与普通内宅的门十分不同,两扇兽头在其上,不过这兽头嘴里似乎还咬着什么类似珍珠的东西。
内宅的大门设计成这样已经很是奇怪,更别提蔡庆明这种机关鬼才,十安这时让众人退避左右,孤身上前将左边兽头嘴里的珍珠向东面扭动了三下,而后又将右边的珍珠向西转动了三下,只听“轰隆”一声,那大门缓缓打开。
说起来,十安与谢其漫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在知斋内部,那时他们还未接触到真正的知斋,在知斋的正厅闲聊。
要说了解那自然还是十安更在行一些,她知晓这大门的开法也是得益于那次和蔡鱼表哥之行。
蔡府的小辈们都懂这些小玩意儿,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又或者是外祖父时刻的熏陶。
上官竹忿忿道:“何必如此麻烦,直接跃墙而入不就行了!”搞的这般神秘,再不济还可钻狗洞呢!
十安幽幽的回道:“宫主难不成想像方才那般被射成筛子?”
“这......”上官竹被堵的哑口无言,明白这不只是简单的府邸,也不再多说。
上官竹转身从草堆里捡了一小块石头,用力的朝内宅里扔了过去,谁知十安和谢其漫等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没有一点事情。
反倒他自己像是一个傻瓜。
“诶!你们怎么回事,这里万一有埋伏呢!”他低声囔囔着,却没有一人理会他,只有重英还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他们都曾进过知斋,总共三层,正厅不会有什么,二层是品茶赏景的好去处,三层就比较神秘十安也未曾进入过。
当年她和蔡鱼表哥误进的是一层书房的暗室,墨鱼符在哪里他们也未曾可知,且时间紧迫,他们定不会在路上有所停留,东方多兰聪慧,如若在宴会上未看到谢其漫出场定会起疑心,马不停蹄的赶回蔡府。
“一楼暗室还有三楼都设有机关,不如我们兵分两路,这样也能快一些。”十安询问众人的意见。
众人默许,此次他们总共有六人,也正好行了个方便,一组三个。
归云寸步不离谢其漫,时刻守卫着他的安全,池鱼、重英也亦是如此,这下犯了难,且十安和池鱼在这里武力值最弱,大家都陷入纠结中。
那么将她二人拆散是最好的办法,十安知道他们为难,于是率先开口:“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与棉木就各分一组如何?”
上官竹拍手叫好,一把搂住十安的肩膀:“小安安,来本宫主这里,吾定会护你周全。”
瞧着上官竹瘦弱的模样,可这力气却奇大无比,十安并不习惯与别人亲昵,尤其是挨得这般近,她向谢其漫投去求助的目光。
但谢其漫无动于衷,只是淡淡的回道:“也好,那棉木姑娘就随本王去三楼。”
十安有些失望,见他这般冷淡,刚才那般的温柔仿佛全然不见,内心的期许也被一盆冷水从头浇灭。
怪自己多想,国公爷与苏姝予乃是一对,她可不愿再犯前世的错误,将一对拆散自己也不得善终。
十安原本抗拒的双手也渐渐的放弃了挣扎,她僵硬的点点头对池鱼仔细的叮嘱道:“好,那你就随着国公去吧,小心些。”
上官竹也不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没有了谢其漫开路他自然不能马虎大意,他松开手,从袖子中取出一小块.......
罗盘?!
十安和重英也愣在了原地,“宫主您这是干什么.......算风水吗?”
上官竹表情甚是骄傲,“这你就不懂了吧,奇门遁甲之术大都辅以罗盘来安排,放心本宫主不会坑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