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几乎占据了一个人三分之一的人生,梦境为了填补这漫长的时间,便尽力演绎得精彩。阮北在昏睡的五天里做了一个精彩的梦。
那是一个显然不属于自己经历的梦境。因为阮北清楚,自己这五尺高的个子是不可能傲视群峰的,尤其在脚底下没有实物的时候。还好自己不畏高。
阮北低头看了一眼,又确认了一眼,哦,也没有脚。
这就是在飞啊喂!
不过既然是在做梦,飞天遁地的也不值得大惊小怪,阮北想着趁着自己能飞,去看看极北罗扶渊,听说那里有遍地的雪原和仙境一般的霞光。然后转道向西,看看望天峰,也不知道能不能飞那么高,要是被山峰拦住就不能看莲花海了。要是飞的过去就再往西去,越十万大山,穿飞龙悬涧,去看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陆晋说沿着海岸线西行,有些头发五颜六色的的异族人,同她见过的异族人不一样,阮北好奇得不得了。对了还要去看看陆晋和江拾雨,他们要是看到自己神气地飞在天上,不知道要多么惊讶,江拾雨说不定能把剑抱丢了。
可是她不能往北飞。这个梦让人有点泄气,连梦里都不能自由东西……阮北由着梦将她带往文道都城樊阳。
陆晋说樊都特别好认,背山面水,一座城倚着龙脊山建造,皇宫俯视着整个都城,无论在樊都的哪条街巷,抬头都能看见龙脊山上的皇宫,青墙白瓦,三座主殿顶覆纯白琉璃瓦,仿佛大雪从未停过一般。
这琉璃瓦每年给陆晋不少进项——琉璃瓦经过烧制,多少会沾上炉内灰尘。而文道帝王崇尚纯白,区区几片瓦也必须晶莹剔透、洁白无瑕,只有梅记的老师傅能烧出这样的瓦来。老师傅早年多得陆晋救助,如今官窑花再大力气请他也不去,是以内务只能从梅记采购琉璃瓦。
陆晋说这话的时候得意地直挑眉毛,阮北记得十分清楚,因为那是她十岁生辰时陆晋送她一窝白瓷小兔子时谈起的趣闻。陆晋说的话阮北总是记得十分清楚。
正是因为樊都特别好认,不可能认错,阮北便立刻确认梦中的樊都绝非真实的樊都。这座樊阳城仿佛是在文道建成之前,龙脊山山势未改,樊阳城初具雏形。细观建筑风格、人物衣着,应当是当时北椽的旧城。
阮北在樊阳上空绕了一圈又一圈,无意中对上了一双眼睛,明明是天上地下相隔万丈,明明是万千米粒人中的一颗小米粒,可是阮北就是觉得对上眼了。
然后阮北做了一件自己都不太明白的事情:她将命格赋予了此人。之所以不明白是因为命格这个东西无色无形的,而赋予这个动作也是没招没溜的,可是刚刚阮北的小脑瓜里分明有一个念头:“他的命格我赋予了。”这个念头一出现阮北便知道绝对不是空想而已,因为这个念头涉及那粒小芝麻的命运,也同眼下这具身体的力量息息相关。
阮北小声嘟囔:“我是野心膨胀了吧,做梦决定人家的命运?真敢想啊!”
此人何人?究竟是什么命格?怎么就和梦里的力量关联了?阮北有个模糊不清的猜测,就像在何晏君面前背书,在先生面前默写,明明见过这个知识点,但是就在脑海里躲来躲去,抓不住它。
做梦都不惬意的阮北无可奈何地将梦做了一遍又一遍,连那人的面相都会背了,眉毛里藏的一颗小痣都搜出来了,“息息相关“四个字都凿在脑海里了,才熬到睡醒。
睡醒时只有两个感觉,一个是饿,一个是吵。玉棱醒了,全方位无死角不停歇灵语包围式攻击。
“白白是不是死了!怎么不动!?”“啊啊啊啊啊啊我在这里可难受了!”“你刚刚是不是不想理我!”
阮北捂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以无神的双眼表示她现在就不想理玉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