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宽打个赤脚晃过巷子,走路的样子没有了穿着鞋子时候轻快。陶宽走出巷子的十来丈地方,“宽子”陶宽听见后面有人喊,村庄里孩子都不太叫他陶宽,陶宽是他正式的名字,除了陶宽爹这么称呼他村庄的孩子都叫他宽子,大人则叫陶老二。陶宽转过身来,见黝黑的巷子里依稀有个人影,还好像和陶宽招手,陶宽就这样,有人叫他,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也不管有事没事,陶宽都会走过去。最少也得问问有帮忙的吗。陶宽很幸运,也算是人缘好吧,基本都是好事,陶宽光着脚,又走回黝黑的巷子,走到人影边,才看清喊他的人。是林木,也算陶宽的好朋友,比陶宽小几个月,也算是同年。村庄不大,但陶宽那时候却是生育的高峰期,也是共和国最年轻的时候,建国二十年前后,社会稳定,粮食生产也慢慢提高,生育能力也变得好转起来,养育孩子的能力也好多了关键还是卫生条件提高了。陶宽家处于南方村庄,天高皇帝远,社会的变革没有带给陶宽家的村庄太多的冲击。除了有几个知青来,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报纸只能送到公社,大队支书也只是到公社开会,才会带些报纸回来,大队支书的文化水平不高,能做大队支书也只是他种田是个能手,在村庄的威望高。能识字的拿到报纸机会很少,每家人见得最多的是***的像,能认识的则是刷满了墙上的标语,那些字,都是公社里的人,拿石灰水来刷的。陶宽走近林木,一脸的开心,问林木“什么事,喊我回来”林木也不是那种有点心机的孩子,对陶宽,林木更多的是受惠者,陶宽家的生活水平比较于林木家,肯定是更好的。陶宽有的东西也是林木平时所希望得到的。林木见陶宽走到跟前,就问陶宽,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陶宽张大嘴巴,“你怎么知道的”林木笑笑,都看你一整天,你趴在路边找东西,村子人都知道了,但你找什么东西却不知道。陶宽见林木说的都是陶宽实在的处境,陶宽也不隐瞒,告诉林木:不就是昨晚我爹买电筒回来吗,我一高兴就跑过去,唉!鞋子就丢了。上午找到一只左鞋子,还有一只鞋子没找到,现在都天黑了,更难找到鞋子了,找不到鞋子,我妈肯定骂我,但我不管这些了,要骂就让她去骂,骂又不痛,反正我身上也脏,还黏满这些狗屎黏,又冷,干脆不如先回家吃饭,洗澡,换衣服。明天再去找鞋子了。林木也总算明白了陶宽所要找的东西了,林木就告诉陶宽:我哥林松,在柳树的那边好像看到一只鞋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早上捡到的那只鞋子。但我哥林松放牛还没回来,于是就对陶宽说,你还是先回家换衣服,吃饭吧,等你吃饱了,把你爹昨晚买的电棍子拿出来,那东西很亮,我等我哥回来,问问他,再一起去找。陶宽还是很信任林木的,林木也不会骗自己的。陶宽知道林木也很想玩一下电筒,但陶宽心里还是认同林木的想法,但听林木说的有板有眼,也就高兴地回家了。
陶宽家已点上煤油灯了,但陶宽爹还没回家,陶宽爷爷和陶磊在吃饭,陶宽妈还在洗锅,做完菜还是很脏,有油污,得认真洗干净才能烧水喝。不然喝到嘴里都是油味,就没有了水的甘甜清冽了。农村那时唯一能烧水的就是锅了,锅对于一个家庭来说,举足轻重,除了做饭做菜,还得烧水。如果一个家庭没有了锅意味着这家人基本没法生活了,菜刀倒还好些,可以借着用,锅是不能借的,一般都严丝合缝嵌在灶上,没有按好的锅,烧火时候,就有烟跑出来了,烧菜时候烟熏火燎的根本就看不到烧菜,再个这样烧出的饭菜就有烟味,不好吃,哪怕再苦的人家,就是举债也得置办锅,也会把锅安装好,是中国人都知道“人情大似债,头顶锅来卖”这句话,也说明锅的重要性。陶宽走到厨房拿出碗筷,但陶宽有件事是陶宽妈最喜欢的,陶磊也是只拿自己的碗筷,陶宽爷爷更是如此,不给别人拿碗筷的,最多拿碗筷的是陶宽妈,陶宽妈会把一家人的碗筷都拿出来,要是陶宽妈还在做事,陶磊和陶宽爷爷只拿自己的碗筷,而陶宽不同,陶宽拿碗筷都会帮陶宽妈一起拿来。陶宽妈也心疼陶宽,这也是陶宽妈对陶宽格外好的一个原因吧。陶宽盛了饭走到桌上,见晚饭最好的菜是烧茄子,陶宽不太喜欢吃茄子,但也不是不吃,有其他的菜,陶宽基本就不碰茄子。陶磊和陶宽爷爷见陶宽上来吃饭,也没什么表示,各顾自己吃饭,没有太多的话说,特别是陶宽爷爷,家教甚严,基本做到:食不言寝不语。即使有很开心的事,也会等吃饱饭再聊。但陶宽爹在家却不是这样了,陶宽爹喜欢喝一杯,尤其是没有出去做事,陶宽妈就会炒咸肉给陶宽爹下酒。开始还好些,等陶宽爹喝到五分时候,陶宽爹就开始说话了,起先只是对着陶宽爷爷说:外面听到的,看到的有趣的事,说给陶宽爷爷听,陶宽爷爷听到开心的也会笑笑,只是笑,不会添言添语。但陶宽爷爷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在陶宽爷爷眼里,除了看着陶宽吃饭,就是听陶宽爹谈这些话了。话的内容不是很重要,陶宽爷爷喜欢的是这样的氛围,在陶宽爷爷心里,这就是家,这就是幸福,这就是对陶宽奶奶最好的祭奠。等陶宽爹喝多了,就基本不说了,陶宽妈也会及时过来扶陶宽爹进入睡了,等陶宽爹走后,大家都基本吃好了,等陶宽妈最后来收拾,打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