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千灵尽最大的努力伸出手去,脑袋都险些撞上那些冰冷得毫无感情的金属铁栏。
她伸进去一只手,将纸包倾斜,手腕用力,抖动右手,让鳞末一点点地,还算均匀地洒在鲛人上半身的伤口上。
先前,她离得远,只是淡淡地扫一眼,看得见他一身血迹斑斑,腥味如锈;现下,待她靠近几分,看得见他那些伤痕狰狞可怖,肉皮外翻,翻出里面的皮肉组织,目不忍睹。
鲛人瘫软在地上,眼睛本是微合的,让沐千灵的鳞末一洒,浑身的抽痛迫使他睁开蓝色的眼睛。
他一睁眼,眼睛里骤然撞进沐千灵跪地为他洒鳞末的身影。
她逆光而下,五官本就不和善,这偏多的阴影更衬她五官冷冽,不可侵犯。
只是,还多了一分莫名的温柔……
“唔——”地上鲛人倒抽一口凉气,痛得发出一声呜咽。
沐千灵洒完鳞末,见鲛人醒了,蹲起身子,在鲛人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把你关起来的?”
鲛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嘴里是含混不清的唔唔声,像是所有不会说话的兽类——彼此间发出的交流声音。
风未诩见状走到沐千灵身边,添道:“他比我小,自然是不能说话的。”
风未诩还一脸傲娇地扬起头,再道:“人话。”
沐千灵看风未诩这般傲娇的作态,也懒得理他,回过头去,问:“我叫你大风,如何?”
毕竟,总叫鲛人也不是个事儿。
鲛人一汪死水的蓝眸里闪出一抹亮光,如见生机,艰难的点了点头,然后出其不意地挤出一个字,“唔——好。”
风未诩瞬间被打脸,险些石化在原地……
怎么,怎么回事?
他刚刚用鲛人之间的声呐避开旁人将他叫了过来。
他的年纪明明比他小,而且他本身又不是纯正的王脉血统,又怎么会在这个年纪开口说话呢?
还有那个女人,居然还叫他大风!
这是什么意思?!
他叫风未诩,以后还得叫那个地上的家伙叫大风?
他上面已经有一个哥哥了,为什么还要让他再多一个哥哥?
风未诩心里现在是五味杂陈,万分不爽。
他不管,那个地上躺的小鲛人是用他的鳞片救的……
而且,风未诩低头,感觉臂上鲜血流淌的速度变慢了下来,但还是一直再往下面滴滴答答地流着……
他为救他——他的族人,还自拔鳞片……
他不管,他不叫,什么大风,让那个臭女人她自己叫去!
他堂堂宁海的守护者,怎么能随便认个鲛当哥哥?!
他难道就不能拥有个只属于自己的小弟吗?!
“大风,你还记不记得是谁把你关起来?”沐千灵继续问前面的问题。
瘫在地上的鲛人慢慢地支起上半身,摇了摇头,再次一言不发。
看来,他也不知道是谁把他关起来的……
沐千灵继而又想了想那个老板还有那个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她耳畔的话,不自觉得感到一股悚然。
难道,这一切都是那个金衣男人自导自演的?
可是就算是这样,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沐千灵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