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娴?刘淑娴?恍然听到这个名字似乎才意识到什么,脚步匆匆退了几下,却被陈昊天的转身悉数纳入眼底。
他望着我,眉头深锁,我干干的笑,他又贴近话筒说了些什么然后便挂了电话。
那一瞬间我竟然莫名地想逃,却终是没有逃掉。
他阔步走来,伸手抚上我的肩,语气微有些嗔意,他说:“怎么才出来,我都站了好一会了!”
我不禁有些憋屈,嘟着嘴酸味浓浓的说道:“你刚刚不是在打电话嘛!”
他“哦!”了一声,很是平淡随意,也没有继续想和我说下去的意思,我却心里乱的很,走了两步便拉着他停下。
他望着我,似有些疑惑,末了,问了句:“怎么了?”
我咬了咬唇终是问了出来:“你刚和谁打电话的?”他听完眉头一皱,却也没表现的太过明显,只是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然后解释道:“和一朋友,工作上的事,你别多想!”
我不禁冷笑,却也不好去挑破,工作?我亲眼听到了刘淑娴的名字,他却还要骗我?到底是什么横埂在我们之间,要使得他对我如此的不坦诚?
近日的缱绻温暖一瞬间变幻成锋利的剑刃,一点点地扎进我的心窝,我仰头视线有些模糊,却忍着没有再多问一句。
罢了罢了!他既然无心和我说真话,我又何必去死缠烂打!
他开车带着我去了一家港式料理店,店内装修的很有格调,青黄色的墙纸铺满了每一个角落,带着文艺气息的书柜,桌椅,还有一侧的小小卡片墙,当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他点了很多叫我吃,我却没什么胃口,吃到一半见有一对小青年跑去了卡片墙那边细细地写着些什么,然后便见那男生踮着脚把他们写的卡片贴在了最高的位置。
我静静地看着,眸子里荡漾出暖暖的向往,忽的腾身站起缓缓行至,那对青年男女此刻已经离了店,却看见高处他们的卡片上赫然写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子不嫌我丑,我不嫌弃字老!”
这近乎玩笑似的爱情密语,把诗经里的词改了后两句,虽显得有些滑稽,细细打量去深入人心。忽的转身看见陈昊天走来,我也低下头拿了一张卡片写了起来。
“你也喜欢这些?”他是指我写卡片,我笔尖微微停了停抬着头望他,我说:“你不喜欢!”
他双手抱胸睥睨般的审视着墙上大大小小的卡片,忽的嘴角抽了抽道:“不喜欢,小孩子的玩意,幼稚!”
我心里莫名一疼,偷偷地将写好的卡片藏在了底下,然后又拿了张新的出来写。
提笔,字落,忽的泪眼婆娑。踮脚把写好的卡片往上贴,陈昊天从我手里拿过,眯着眼看了半天缓缓读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我心惊,从他手里抢过慌忙地找了个角落贴了上去。他问我:“你写的什么意思?”
我摇头,淡淡道:“就忽然想到一句诗随意写的!”
他不再多问,牵着我的手坐了回去,视线却在我身上停留了好久,末了把盘子里的鹅肝切好递到我面前,柔声道:“馨馨,我会好好待你!”
我不做声响,静静的咬着鹅肝,心里却疼的千疮百孔起来。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这句话是我在台湾作家凌茜的书上看到的,正如字面意思那样,只有不忘记自己最初心里所想,才能在最后得到自己所要。我写这句话只是想警告自己不要奢求太多。
我让自己记着是怎么和陈昊天走到一起的,记着自己的身份,记着我和他之间存在的矛盾,我想只有我清清楚楚的意识到他不可能完完全全的融入我的生命,那么我才会试着去宽容他吧。
静下来想想,似乎倒是显得我有些不对,他有老婆,还有个传说中的孩子,我无法去了解进入他之前的生活,也无法去探知,解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去爱他,可是人到底是贪心的,就这么爱着爱着,我觉得不够了。
我想,他为什么不能完完全全的属于我呢?
我狠狠地甩了甩头,克制自己不再去想这些恼人的东西,强撑着自己吃了些东西。
饭后陈昊天开车送我回医院,在车上他把我妈接下来的治疗情况和安排和我说了下。
他说:“医生我找着了,也打了招呼,但他现在正在香港开医学研讨会,估计要到这礼拜星期四才能回来,不过他已经和医院的人打过招呼,所以现在的前期治疗也是可以做的!”说完又给了张名片给我,“这是他的,你留着,星期四下午给他去个电话,具体的他会和你讲!”
我接过名片,细心地放进包里,然后把他刚说的话又在脑子里记了遍才放心。
陈昊天叫我晚上回去住,我不愿意。
我说:“妈还在医院!”
他没出声,表情却不好看,我也顾不着那么多,对着他抱歉地笑了笑便拿着包下了车。
回去的时候我妈正在接电话,我凑过去问我弟:“谁打的?”
我弟对着我使了使眼色,压着声音道:“你领导!”
我一慌却也无可奈何。
我妈接完电话后把我叫到边上,让我回去工作?我瞪着眼睛一副茫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妈说:“你那个陈总真的很好,帮我找熟人安排医院,现在我也好了很多,他也说了剧组在等你回去赶戏,孩子啊,是妈拖累了你!”
说到这我妈眼睛又红了,我忙坐到她身边安慰,心里却说不出的难受。
我妈又说:“你弟在这里,医院也好,你可以放心,妈自己也能抗,没什么大事,你快回剧组好好拍戏!”
我摇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虽然知道陈昊天也是担心我太累才会用这种办法让我走,可是这无形之中只会给我更多的愧疚感。
我妈吸吸鼻子拉着我的手又把小时候的事给我絮叨了一遍,说完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坚定,“馨馨啊,你别忘了你的梦想!”
我浑身一怔,瞬间百感交集!终是说不过,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简单的收拾了下东西,再三叮嘱我弟要好生照顾,然后又跑去医生那边留了我的号码,告诉他:“如果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打我电话!”
晚上六点,陈昊天来接我,我上车,一大束玫瑰放在中间。
我有些愣怔,他伸手推了推我,嬉笑道:“不喜欢?”
我努努嘴,压抑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女人到底是个好骗的东西,偶尔的一束花,一个吻,哪怕一个关切的眼神,都会让你开心很多。
那也是陈昊天第一次送我花,我问他:“哪买的!”
他眉头纠了纠淡淡道:“开车过来的时候看见路边的摊子上有,就随便买了束!”
我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干,慌忙道;“路边的?”
他眯着眼睛瞟了我一眼,笑的有些阴,却也没否认。我抱着花,刚刚那瞬间的甜蜜都没了。
到了公寓,张嫂已经备好了一桌菜,见我回去甚是开心。我对她平日里也算客客气气,从来不摆什么主人架子,所以张嫂对我也上心。
刚洗完手准备吃饭,陈昊天的电话却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摁断,可是没过多久又响了起来,他又是摁断!
一来二去好几次,我终是看不下去了,莫名的有些烦躁,于是把筷子一放对着他嚷道:“你要么就接,不接就关机,吵得我头疼!”
陈昊天眸子一敛,表情有些难看,却还是默默的拿起手机走到书房去接了。
那个电话过后,陈昊天开始忙了起来,我问他的时候他也不说,偶尔被我问烦了也就一句“工作的事你别管!”来打发我。于是次数多了后我也不再问了,但心里的难受自己却很清楚。
11月底,我接到了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就一句话:“我想见见你!”
我拿着号码看了半天也没想出是谁,刚想回拨过去想想又算了,最后还是给了回了个短信,我说:“你是谁?”
短信没回,那天陈昊天也没回来,打电话去也没接,晚上11点给我发了条短信,寥寥数字而已:“今晚不回,有事!”
我立马打过去,却发现手机已关机。连日来的压抑瞬间涌了上来,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可就是觉得哪边都不对。最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起床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我妈睡了,是我弟接的,声音有些迷糊,想来也是被我从睡梦中吵醒的。我问了下我妈的情况,他都一一和我讲了清楚,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他却突然问了句:“姐,你真的在拍戏吗?”
我心里疙瘩一下,手都不自觉开始抖了起来,却还是尽量不让自己失了分寸,于是故意提高了几分嗓音:“说啥胡话呢,你是不相信姐有这本事还是什么?”
我弟连忙解释,然后吞吞吐吐道:“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觉得你那个剧组的陈总有些怪!”
我不敢再多说下去,责备了他两句匆匆挂了电话,那一夜却依旧无眠。
第二天陈昊天中午回来的,一回家什么都没说跑去卫生间洗了个澡便躺在到房里去睡了,我走过去问他怎么了,他也没说,只是道了句:“我累,想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