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随便收拾下东西,今天我们去喜来客栈住。”方旭用完午饭,脑袋中也是浮现出了大学士文寅的特意嘱咐,虽然不明白自己留在家中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真的出事了,那就是丢掉性命的大事,可马虎不得。
方景正在收拾碗筷,听到方旭的话先是一愣,随后就是忙摇头,“这又是为何?喜来客栈可是贵的很,定安县最好的客栈,一天怕是要好几两银子呢,我们爷俩哪里住的起那地方。”
方旭急忙解释,将上午大学士文寅特意叮嘱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与方景听。方景听后也是明白其中的严重性,也不是迂腐的人,碗筷也不洗了,急忙回屋收拾东西。
方旭的东西倒是简单,几件洗换的衣物,剩下的都是书了,但是书房的书早就是烂熟于心,不要也罢。可是方景确实大包小包的,收拾了足足半个时辰,衣服,被子,甚至连编织好的几双草鞋也是挂脖子戴上,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搬走,整个人被大包小包压着,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方旭汗颜,“爷爷,不用带这么多东西,也许我们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不是白忙活了吗?”他心中还是存在一丝侥幸,希望楚皇心胸宽广,不会为了他这个小民的狂妄之语而大动干戈。
“没事没事,放家里容易被贼惦记,带上心安。”方景摇摇头笑道,特意颠簸了下背上的东西,示意他能背的的动,随即又好像想到什么,从破烂的衣袖中抖落出一个小包覆,“你看我这年纪大了,容易忘东西,这东西啊,是当年在在雪地里和你一起发现的,就放在你身上,想来是你亲人留给你的东西,看着挺珍贵的样子,那时我就想着等你长大了就给你,可是这么多年了,竟然把这事给忘了,要不是这次收拾东西,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记起哩,你好好收着,别丢了。”方景小心叮嘱。
听到这,方旭心中一颤,拿着小包覆的手都是有些颤抖,虽然说他一出生就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但并不代表他不想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从小时候他就羡慕那些有父母的孩子,长大后依旧羡慕。那种亲情的感觉,是他晚上做梦都想的。
方旭也是没有急着打开,毕竟方景还背着这么多东西等着呢。
爷孙两出了院门。喜来客栈和他家就是两个方向,一个城南,一个城北,算起来也有十来里地,平常轻便,走路也尚可,可是如今方景背了这么多东西,年纪又这么大了,方旭还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于是就擅自做主,叫来一辆牛车。怎奈方景一顿砍价,硬是把人给气跑了。方景那倔脾气也是上来了,不管方旭如何请求,都是不再坐什么牛车,决定走路去喜来客栈,方旭没有办法,只好顶着烈日在一旁跟着,顺便替方景分担点东西。
定安县,县令府。
县令林雄正在书房喝茶,林府的管家林福就是进来回禀,“老爷,盯着的人刚刚传来消息,方旭爷孙两收拾东西正在往城南走,要不要老奴叫人拿下他们?”
“城南?”林雄狐疑道,据他所知,方旭居住在城北,要是想逃跑,直接从北门出不就行了,为何要跑向城南?
“那大学士文寅居住的喜来客栈就是在城南吧?”林雄喝了口茶,想到了什么,随即问道。
“正是。”
“行,不用管他们,不过通知各处,严守城门,不能让方旭这个小子出城,他们只要在城中就好,其余不用约束。”
“老奴这就吩咐下去。”说完林福弓身退出书房。
书房中的林雄品着茶,越想越是摇头,脸上也是笑容渐起,“读书人就是这样,迂腐的很啊,放着一个好好的二品大学士不要,来插上这一手,迂腐,真是迂腐之极啊。”
喜来客栈。当方旭爷孙两人到客栈门口的时候,客栈门口已是挂起来长灯,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作为安定县最为豪华的客栈兼酒楼,生意自然是分外的火爆。
门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客官,里面请,本店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本店都有。”
“来来来,里面请,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保证让您满意。”
门口的两小二叫的热火朝天,所迎之客皆是衣团锦簇,面相富态,无一不是定安县上的名门望族。
“旭儿啊,我们这样进去会不会不太合适,要不然你进去找找那个大学士,让他出来接下我们?”方景停下,始终不敢靠近。这辈子都是没有来过这种奢华的地方,总觉得心里没底。
“人家可是堂堂朝廷二品大员,怎么可能出来迎接我们?”方旭乐了乐,也是头一次看到方景脸上的窘迫样,有些手脚无措,没有往日笑呵呵的从容,看在眼里让方旭觉得好笑又是心疼。
“您先在这等着,我去问问。”说完就是大步向前,朝喜来客栈走去。
两人的装束还是挺显眼的,毕竟这来往的都是身着锦衣,而方旭爷两重头到脚都是粗布麻衣,明眼人一看就是穷人一个。
“诶诶诶,你等等,你看清楚了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是往里闯。你有钱吗?去去去,别在这打扰做生意。”两个店小二早就是注意到方旭两人,在看到方旭朝着门口来时,两人立马就是伸手将方旭给拦了下来。
“我找人,大学士文寅。”方旭也知道这两人是势利眼,也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直接说明来意。
“呵,找大学士的人多了,可是大学士是一个都没见,你这穷酸样大学士会见你?再说了,大学士身份尊贵,往来无白丁,像你这样的穷书生,大学士不可能见你的,快走,别到时挨顿打不说,还被送去官府,花上几十两银子再出来就不值当了。”店小二冷笑,丝毫不信,推搡着方旭离开。
“你听我解释啊,确实是大学士叫我来找他的,我是私塾的学生,今天我才见过大学士的。”方旭急忙辩解,可是仍是没用。
面对店小二的威胁,方旭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带着方景在一旁远远的等着,希望能碰到文寅出客栈。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大街上的人都是快走光了。
客栈中,身居上等客房的文寅正在看书,问了问店小二时辰后,脸色有点难看,“这个时辰了还不来找老夫,看来白天的话那小子怕是没有听进去啊,也罢,老夫对你也是仁至义尽了。”说罢放下书,洗漱了番直接上床睡觉了。
“要不咱俩回去吧,大学士贵人多忘事,可能白天只是随口一说的,亦或者是你听错了。”方景看着喜来客栈的伙计真在上门,他就知道今天是没希望了。
“孙儿白天听的清清楚楚,肯定是没有错的,现在回去也是太晚了,您又是没吃饭,哪有力气,您不是呆了被子吗?咱俩就在这凑活一夜,明天再找机会,要是明天上午还没有碰到大学士,咱们下午就回去。”方旭说道。
“那行吧,就在这凑活一晚,明天再回去,还好这被子没有舍得丢。”方景听着要回去,脸上又是挂上了笑容。毕竟生活了这么多年,心中依旧是浓浓的不舍。
殊不知,也就是因为这一个决定,救了爷俩的命。
在定安县百里外的一个小村庄,这里足足有着上百口人,但是十分奇怪的是,百十口子无一不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而且都是两侧太阳穴鼓起,底盘稳健,一看就是练家子。
而类似于这样的小村庄楚国有着成百上千个,他们都有着特殊的身份,皇室暗卫,不受军队编制,直接听命于皇室,替皇室检察各地州县,将危机扼杀于未然。
一家农舍中,一络腮胡子的粗犷大汉正在借着烛光擦拭着宝剑,凛冽的寒光于房间中晃荡,映照在大汉的脸上,尽显肃杀之气。
敲门声响起,一男子推门而入,躬身回禀道:“统领,今天定安县传来密报,有人有犯上作乱之语,这是事情经过。”说罢将一折子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就是退了出去。
粗犷男子大眼微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拿起了桌上的折子粗略的看了一下,就是知道了大概,这件事原本可大可小,可是牵扯太广,就不得不慎重对待。
于是立马提笔,写好书信之后,轻吹一声口哨,一只灵兽苍鹰就是停在了窗户旁。
灵兽苍鹰,飞行速度极快,万里距离只需一个时辰,是用来传信的上佳之选,是为皇室专用。
放飞了苍鹰之后,粗犷男子就是继续擦拭宝剑,按照苍鹰的速度,来回最多两个时辰就能带回上面的指示。
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苍鹰扑闪着翅膀停靠在窗户上,在其右腿上绑着一块黄色的绸缎,这是皇室专用的,平常人用之就是杀头的大罪。
粗犷男子恭敬的摘下绸缎,平铺开,当看到绸缎上的内容,粗犷男子大眼微眯,烂熟于心之后,随即将之烧毁。
拉响悬挂在床头的铃铛,随之整个村家家户户床头的铃铛都是响起,本是熟睡的暗卫皆是起床,穿上属于暗卫的黑甲,全副武装快速的道村口集合。
上百人的队伍,不到一刻钟就是整齐划一的在村口集合完毕,等待统领发布行动命令。
“这次目标地点是定安县,老规矩,暗中刺杀,务必做到不留痕迹,这是名单。”说罢,就是掏出一份名单,里面里里外外列举上百的人的名字,赫然有大学士文寅的名字,出现在过大讲堂的名门子弟一个不少,最后一些是但凡与这件事有丁点关系的都是难逃一死,包括私塾先生,大地主张百万皆是不漏。
如此大的动作,可想而知,楚国皇室有人欲用雷霆手段,杀鸡儆猴,给所有人敲响警钟,把一些不对劲的苗头给彻底打压下去。
“出发。”众人上马,动作整齐划一,带着凛冽的杀气,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