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六年,农历六月十五日,天上下着毛毛细雨。
乡兵们冒雨劳作。经过九天的掘墓,一里长的土丘上,已有无数个盗洞。
在此期间,挖出了三座有石门的大墓,三十座有石板的小墓,已有数千件古董被运走了。所获金1000两、银7000两、铜3万斤,银鎏金冠1顶、金冠2顶,凤冠2顶,银鎏金盘龙戏珠纹泡饰一件,银鎏金莲花纹捍腰带1根,其总价值,难以估量。
高二郎还是老样子,对盗墓情况不闻不问,专心写那本武侠小说《多情剑客无情剑》。他与刘倩倩之间也没了暧昧时段,两人表现得体,敞开大门说亮话。
晚上成了高二郎讲故事的时间,刘倩倩、刘庸、高七郎、高八妹总围在他身边,他成了孩子王。高二郎还为乡兵表演了三场说书《长坂坡》选段,好评如潮。
刘光初越俎代庖,成为盗墓工程的指挥者,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非常有规律。他有很强的领导能力,很优秀的组织动员能力,乡兵们在他的带领下,在可把控时段内,出色的完成了盗墓各项任务。他还想把成功经验传授予高二郎,可高二郎根本不感兴趣,就像是在对牛弹琴。
现在刘光初梦想是在扬州城里买一座大宅,将来老了衣锦还乡。至于高二郎想替他们老二口养老之事,当场被他否决了。他有亲生儿子刘庸,才不会去女婿家里养老,直接被他看穿高二郎险恶用心,还不是看中他万贯家产了。他也没有再娶几房的打算,包养那两名歌姬岂不是更方便,还可以与其他官员互换。
今天是个大日子,辽国圣宗耶律隆绪的大墓就要打开了,为了这一天,刘光初上香沐浴,吃了一天素斋。还把高二郎那本宋朝版的《风水咒》拿来,在墓道大门口,亲自念了谢分金口诀。
墓道大门虽没打开,但许多小物件已从大门上的盗洞中,传递出来了。
刘光初已忘了当初与高二郎的约定,共有八件铜簋,他取了四件。
铜簋可不是宋朝时期的物品,而是制作于春秋战国时期。八件铜簋是要配置九个鼎,这是周天子才有的陪葬礼制。说明这座大墓里,还有九个大鼎。
簋和鼎在春秋战国时期,作为标志贵族等级的器物。簋往往成偶数出现,四簋与五鼎相配,六簋与七鼎相配,八簋与九鼎相配。
铜簋是一种容器,用来盛五谷杂粮,象征五谷丰登。
这几件铜簋,口径在七寸,通高八寸。整体做工精致,直颈、平唇、口微敛,弧壁,兽形双耳,扁鼓腹,喇叭形圈足,圈足下为一方座,方座上有四个长方形孔。颈部与方座上皆饰简化龙纹,圈足素面下面是方座,上面则是一个类似于碗的容器。铜簋带盖,有二耳,圈足下加有三足的簋。
刘光初一想到八个铜簋,要一分为二,一阵肉疼,准备与高二郎好好谈谈,八个铜簋还是全算是他的。铜鼎太重了,至少百斤以上,他可以全算给高二郎。还有,他没有问鼎天下的野心,不需要九个鼎。
刘光初看见了高二郎的郎身影,说道:“小高,你终于忍不住了。”
“什么话!我就是来参观一下,不会抢你风头的。你宝箱里,藏了些什么?从现在起,我们敞开大门,可不能藏私啊!”
刘光初道:“放心好了,亲兄弟明算账。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我就拿了八个铜簋。里面还有九个鼎,你拿去好了。”
高二郎气急败坏,喝道:“刘先生,我要九个鼎干嘛,这不是自己找死嘛。”
“我们本来就是死中求活嘛,九个鼎,你可以分给他人,这还要我教吗?”
高二郎转念一想,哑口无言,拿起一只铜簋,凭借燃烧的火光,欣赏着春秋时期的铜簋。
从盗洞里,运出一箱箱金银,一时连续不断。高二郎面如止水,不为金银所动。他已经麻木了,左手进,右手出,人生潇洒走一回。
砸成数断的压门石,终于被乡兵们搬开了,厚重的墓门打开了。乡兵们高举着火把、油灯,鱼贯而入,墓室照亮,庞大的地宫,向这群盗墓贼敞开了怀抱。
乡兵们搬运着一件件陪葬品,他们已有经验,遵循先易后难原则,把一间间墓室里的陪葬品搬空。而且清扫干净,将来以作历史遗迹。
刘光初提着油灯,在地宫里,走马观花,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在一座祭坛上,放置有九个铜鼎。每个鼎外观稍许不同,至少三百多斤重。刘光初仔细看了一会儿,说道:“三个鼎是春秋古物,其他六个鼎是北宋仿制品。小高,你不是不要九个鼎嘛。那三个春秋鼎,还是我带走吧。”
高二郎脑海里思量了一番,说道:“好吧,算你狠。不过接下来挑物件,有我先挑。”
刘光初嘿嘿奸笑,“咱翁婿俩,谁跟谁啊!我的,将来留给两个孩子,还不是便宜了贤婿。”
高二郎沉默以对,他的最大梦想可不是盗墓,对陪葬品兴趣不大。如果能把手中的古董换成金银,那他还是要金银。若手上有五千家丁,足以在乱世,占得一块膏腴之地,做一名大军阀。
明朝豢养家丁最多的是,已故的辽东总兵李成梁,据说豢养了八千家丁。李成梁就是靠这支武装,称雄辽东三十年,还取得了抗倭援朝的巨大胜利,其军事成就还在戚继光之上。只是李成梁年纪大了,变得暮气沉沉,放纵了努尔哈赤,使后金在辽东尾大不掉,努尔哈赤终成明朝的祸害。
想要练一支精兵,有两种途径。一是投入巨资,用军事操守练兵,这就像戚继光练出一支义乌精兵。戚继光能练出兵册上的三千精兵,可不是光靠朝廷粮饷。他的夫人家是开金矿的,在他练兵初期,都是戚夫人的娘家人替他筹款。戚继光有了大笔款项,这才练出一支百战百胜的戚家军。而且戚继光也是吃空饷大户,据说戚家军鼎盛时期,吃了一半空饷。
二是给战士灌输信仰,这就像信教,让教徒喝一碗符水,就敢赤膊上阵。那信仰什么主义,都是这个套路。这不需要花很多钱,打江山时,上下平等,同甘共苦,文盲战士阵亡是为伟大事业而壮烈牺牲。死了一堆黄土而已。至于阵亡战士的家属,那就听天由命了,乱世人命贱如狗。
现在他还是选择走第一条路,黑白两道通吃,赚钱练精兵,以军法治兵,给予阵亡的家丁家属以抚恤。如果第一条路走不通,崇祯逼他造反,那他会选择走第二条路。信仰的力量是无穷的,血可流,头可断,真理不死。
乡兵们将陪葬品放入装着枯草、棉花的木箱中,然后抬出了地宫。圣宗耶律隆绪的八名宾妃棺材,也被抬出来地宫。
只剩下主墓中的两具大棺材。估计里面陪葬品很多,想要直接抬走,有很大难度。两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先开棺,先把陪葬品取走,再抬走大棺材。两人一个击掌,心知肚明,这次盗墓收获远超预期,所获陪葬品价值,至少三十万两以上。
费了好大功夫,乡兵们才打开两具棺材。只见墓主耶律隆绪脸上戴着金面具,头上戴着金冠,身上盖着金缕衣,身边堆满了各式宝刀、宝剑、宝弓、金、银、玉等器具。
那皇后脸上也带着金面具,头上戴着花珠冠,胸前是一串鸽蛋大小的多色宝石项链。高二郎看中了那串多色宝石项链,这是送给刘倩倩最好的礼物。虽然刘光初眼红得要死,但还是没得到那串多色宝石项链。
高二郎离开了墓穴,长舒了一口气,呼吸着新鲜口气。小雨已经停了,初夏的阳光洒在刘倩倩脸上,两人相视一笑,肩并肩走着。两人还能相处几日,要去高二郎在董家屯的家,所以还洋溢着笑容。
高二郎将那串用锦帕包裹的多色宝石项链,递给了刘倩倩,说道:“回去找玉匠,清洗之后,才能戴上,我的小公主。”
刘倩倩发出呻吟,娇声道:“二郎对我真好,我有一个天下最好的未婚夫,我很幸福。这串宝石项链,我会永远珍藏在身边。”
高二郎道:“我也要把你永远珍藏在身边,就算老了,也把你当成宝。只要我还能干得动,就会在你身上耕耘。”
“没正经!让你弟弟妹妹,听见可不好。什么时候能把这三个拖油瓶甩掉?”
刘倩倩心里有强烈的欲望,如蚁附膻。相信高二郎心里也有那种野蛮的冲动,想要肆虐她的心房。
高二郎莞尔一笑,“等到了董家屯,我们可以在苞谷仓里,过两人世界。”
“嗯,我听你的。将来你在外当官,可不能把我扔在山上。”
“傻孩子,到那时,你是我夫人,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我怎么舍得让你独守空闺呢。”
刘倩倩道:“可我娘十六岁就生我了,她十五岁就怀孕了呀。”
高二郎道:“这不好!闹不好,要难产。我会小心的···”
“不理你了。”
刘倩倩耳根都红了,高二郎总会说些闺房秘密。闹得她,对于男女之间那些事,什么都懂了。
高二郎道:“胡八爷,发现一座更久远的古墓。我准备秋收后去挖,你还来吗?”
刘倩倩回道:“那你要把草棚子建得好一点,这样我才来。”
高二郎笑道:“也对!梧桐树上有了巢,金凤凰才会飞来。那就说定了,初秋时节你带小庸来玩。你爹应该没空,叫你娘来。”
“说不定全家都会来。我就算一个人,也会来的。要把你盯紧点,不让狐狸精靠近你。”
两人有商有量,说着未来的打算。刘倩倩觉得自己长大了,会为对方考虑了。对话儿本上的那些爱情桥段已经失去了兴趣,还是高二郎写的武侠小说,引人入胜。
两人回到了草棚子,一个写作,一个抄录。两个情投意合的俊男倩女,有着举案齐眉的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