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郎心里有鬼,嘿嘿一笑,“三位师爷,你们来了。”
三名师爷含着笑,打招呼。刘光初示意高二郎坐下,说道:“小高,孙师爷管钱粮,对你提出的治理盐碱地方法很感兴趣,说说你的看法。”
高二郎说道:“那我就献丑了,说说自己一点对盐碱地治理的想法。盐碱地治理有多种方法,最有效、最快速的方法,其一是水利改良,建立完善的排灌系统,做到灌排分开,加强用水管理,严格控制地下水位,通过灌水冲洗、引洪放淤等,不断淋洗和排除土壤中的盐分。我与河泊大使费庭贵合资购买的递运铺三千亩盐碱地,就是准备引入西河的水,冲刷地表上的碱土、碱化土。那三千亩土地,明年可安置八百户流民、或本地失去土地的农民。如果成功了,还可以推广利用水利改良盐碱地。”
钱粮师爷孙金松说道:“那依你之见,递运铺三千亩盐碱地,一定会改造成功,那能产生多少价值?”
高二郎笑了笑,说道:“以投入来算,是以种地的话,大概五年回本。还好我会养鱼,争取后年冬季网鱼大丰收,应该小有盈利。我不可能与地主争地,只能另辟蹊径,在养鱼牛猪鸡鸭这类生产价值更高的产业,寻找发财之路。动物饲料可以用来给鱼吃,水里的鱼类,各不相同,会在水位各层活动,分上层活动的鱼类,中层活动的鱼类,下层活动的鱼类,还有喜欢钻泥沙的鱼类,各种鱼类所吃的食物,也不尽相同。所以一个鱼塘里,要投放多种鱼苗,这样才能让一个鱼池空间发挥最大价值。隆地县水道纵横发达,光靠河里打鱼,那是竭泽而渔。养鱼业只有走人工养殖这条路,在不适合种地的地方,多挖鱼塘,教会百姓养鱼的方法,创造更多财富。我能力有限,只能从三千亩盐碱地入手。孙师爷,你掌握的土地资料比我周全,也可以试着搞人工养鱼。经验可以摸索,互相学习嘛。”
孙金松道:“我倒不是为了发财,主要想做出些成绩来,替东翁争光扬名。种地靠天吃饭,北方时有天灾,对农作物影响很大。养鱼业、畜牧业倒不失为一条好的出路。东翁想做治世能臣,目标是知府。”
“哦,知府。”
高二郎又笑了笑,刘光初倒是野心勃勃,看中了正四品,是要走上层路线。
明初按照缴纳税粮的多少,“府”被分成三等:京府府尹为正三品;纳粮20万石以上为上府,上府知府从三品;20万石以下为中府,中府知府是正四品;10万石以下为下府,下府知府从四品。而现在所有知府均改为正四品了。全国有150个府。
各个府根据自然条件的差异、人口的多寡、路程的远近、案件的多少、民风的顺劣等情况,定有“冲、繁、疲、难”四个字,一个字代表一种境况。四个字都含有的为“最要缺”,含三个字的为“要缺”,含两个字的为“中缺”,含一个字或四字全无的为“简缺”。虽然都是正四品,但简缺和中缺一般给初次当知府或当知府时间不长的官员,尤其初次任职的,往往不是朝廷直接任命,而是由督抚奏请朝廷任命。要缺和最要缺则给当过知府并且很有经验的官员。
刘光初道:“小高,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准备为本县老百姓办点事实。既然盐碱地很便宜,那就多买一些盐碱地,用以挖鱼塘,先把鱼塘承包给渔民,等养鱼有利可图了,就把鱼塘贱卖给当地百姓。哎,老百姓只看中实际利益,我准备出三万两,只要不赔就行。”
高二郎道:“那我们把这件事做好,递运铺鱼塘工程争取半年完工,来年开春放第一批鱼苗,后年冬季就能捕捞第一批大鱼。”
刘光初道:“我看好你,你很有大局观,所以你要好好帮我治理好隆地县,可别好高骛远。”
高二郎道:“刘伯父,我好像才是从九品,管不了这么多事。”
沙宝国笑道:“小高,东翁说了,人才难得,你就能者多劳。东翁把宝贝闺女东许配给你了,你要知恩图报。”
一阵哄笑,高二郎又道:“哦!盐碱地上种植适应盐碱的树木,既可以改良土壤,又可以增加农民的收入。能种植的树木:沙枣、白柳、胡杨、杨树、侧柏。这五种树木,耐旱抗碱,在盐碱地上容易存活。”
沙宝国道:“小高懂得真多,我是大开眼界。东翁,你捡到宝了。”
刘光初笑道:“我对小高是一见如故,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年轻人了,小高有冲进、踏实、肯干、巧干。最关键一点是,能团结人,心胸开阔。但是,年轻人风流倜傥要有个度,路边野花不要采。”
又是一阵调侃的笑声,高二郎陪着笑脸,恨不能给自己两个嘴巴子。不做正人君子,却去招蜂引蝶,裤裆决定脑袋,后果是三十年之后,家里全是黄脸婆。
刘光初一拍大腿,“今日就谈到这里,明晚我们再讨论一下,养殖业发展。隆地县要农林牧副渔工商全方面发展,我们要多办事实,少清谈。这下半年任务很重,到了年底,我要在复式记账手册上,看见实实在在的数字出来。哎,我这里也只有你们四个肯做吃力不讨好的事,那县丞张邦初、主薄唐可发不要拖我后退,我就烧高香了。”
“东翁领导有方,属下愿尽绵薄之力。我们把下半年工作重点放在治理盐碱地上,从易到难,一步步来,力争再开垦五百亩盐碱地。”
孙金松第一个表态,高二郎跟着表态,短短一场茶话会,就有很大收获。
四人步入西花厅,酒宴正式开始。高二郎开始还守规矩,坐有坐姿,后来喝了几杯酒,与刘倩倩耳鬓厮磨,说着悄悄话。
四名歌姬吹拉弹唱,各显其能,尽显风采,将酒宴气氛推到高峰。
刘倩倩娇声娇气,“二郎,到你表演了。”
高二郎低声问道:“真要我表演,你不吃醋啊!”
“不吃醋才怪呢!”
刘倩倩狠狠的拧了一把高二郎大腿。高二郎腾身而起,叫道:“哦!我就献丑了,唱一首笑傲江湖,诸位没钱,捧个热闹。”
刘倩倩目露春色,深情的凝视着高二郎。又去看四名歌姬脸色,没发现什么异状。
“铮”白红袖一撩琴弦,悠扬深远的古琴声,传向四面八方。前奏就充满激情,江湖侠客好像在刀光剑影中,生死搏杀。音乐震撼心灵,充满了画面感,让人遐想连篇。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清风笑,竟若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高二郎一曲唱罢,众人皆惊,纷纷鼓掌。刘倩倩虽看过歌词,但没想到高二郎能唱出此等大气磅礴的气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四名歌姬脸色潮红,心忖,就算高二郎是贫穷书生,也值得赌上身家性命,跟这样的奇男子私奔,浪迹天涯。
沙宝国调侃道:“东翁,这女婿到哪里,都是状元啊!”
刘光初道:“这是旁门左道,不能当饭吃。但酒宴上,没有小高助兴,总觉得缺失了什么。小高喝口茶,润润喉,再唱一首歌。”
高二郎走到白红袖身边,翻了几页歌谱,说道:“就唱御龙铭千古。”
“是!高师父。”
白红袖依旧坐在古琴后面,一只脚踩了一下高二郎的脚面,恨不能把高二郎生吞活剥。
高二郎暗道:女人多,真遭罪。
高二郎发出一声长长的滑音,开场让人耳鸣,嗓音婉转悠长,唱道:“长缨一字话半袖,沾衣含泪醉钗头,莲熏三叶暗波愁,花自飘零水自流。烈火旌旗一应沧波三千里,回头顾曲天下英雄复更名···”
高二郎一曲唱罢,不可能下台,这次是陈缓岩相邀,还端上了热茶,那叫贴心啊!高二郎道:“陈伯母,那我岂不是喧宾夺主,红袖小姐赏钱没有了。”
陈缓岩笑道:“小高,瞧你说的,我还会缺了红袖小姐的赏钱,她们可是你教出来的。瞒我们到现在,今日罚你多唱几首歌。”
高二郎讨价还价,“那就唱最后一首。”
白红袖嫣然而笑,“高师父,奴等也想听你多唱几首歌。”
高二郎假装咳嗽一声,“那我再翻翻歌谱,有些歌词,写过自己也忘了。那就唱卷珠帘。”
“镌刻好,每道眉间心上,画间透过思量。沾染了,墨色淌。千家文,都泛黄。
夜静谧,窗纱微微亮。拂袖起舞于梦中妩媚,相思蔓上心扉···”
高二郎手部还有动作,柔弱如书生,歌声中带着诗词画意。
这次高二郎归于原位,可以小歇片刻,吃上几口热菜。刘府一名厨娘、两名帮佣、三名仆人都聚在西花厅门外,三名丫环则伺候在高二郎身旁,掌勺师父王德也进来了。
陈缓岩道:“小高,等办三书六礼时,刘府要张灯结彩,你要登台演唱。”
“好!我一定好好准备,唱足一台晚会。”
高二郎已无退路,再次登台演唱,这晚他一共唱了十二首歌。最后刘倩倩提出抗议,众人才放过了高二郎。
白红袖接过四个银元宝,含着笑道:“高师父,这也有你的一份。”
“四位小姐辛苦了,我还要谢谢你们给我扬名立万的机会。”
高二郎假客气一番,正准备走了。刘光初道:“小高,明天一早就要与小倩去白塔寺烧香,还要早起。今晚就别走了,睡在书房里吧。”
高二郎推辞了三次,实在推脱不掉,就留宿在刘府书房。
夜空星光璀璨,思念的人就在身边,高二郎富有诗意的说:“月亮代表我的心。你每次抬头,就能看见我对你的思念。”
“哼!花心萝卜,甜言蜜语,专门哄女孩子。”
刘倩倩靠在高二郎肩膀上,抬头看着弯弯的月亮,爱意绵绵,相思成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