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同里站了好半晌,胡承宇才缓步向胡同外走去。此时腹中传来阵阵响动,让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有进食,若兰姑娘这事还是先往后放一放,吃饭要紧。随即便加快离去的脚步。
不过就在胡承宇刚刚走出胡同的时候,一名个子不高,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从后面跟了上来,走在胡承宇的右侧保持同行。
“这位公子,瞧您有些脸生,是外乡人吧?我叫安正,是本城人,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是要打听的人啊,我跟您说,城南那么多赌馆,有一家老板人特别好,要不我帮您引引路?”安正弯腰恭维的说着。
胡承宇停下脚步,从头到脚掂量了一下此人。瞧他这幅虚假恭维的表情,胡承宇便觉得他不像什么好人,但再看他的穿着,也确实有些可怜,或许只是为了生计才不得已这幅样子。
“你别说,我还真想跟你打听个人,但眼下一天没有进食,只想吃上一口热腾腾的汤面,你来带路。”胡承宇向前指了指。
“好嘞,前面不远有一家面馆,味道那叫一个棒,您且随我来。”安正说完便快步引着胡承宇向前面走去。
跟着安正的步伐,走在路上的胡承宇感慨这夜里的街道实在是热闹,人群川流不息。胡承宇纳闷哪里来的这么多人,白天的时候可未曾见到如此景象。
不一会儿,安正便将胡承宇引进了一家面馆,这面馆开在城北,看大门虽有些破旧,但从里面传来的扑鼻面香让胡承宇是再也走不动一步。
“老板,两碗热面。”胡承宇喊了一声,便找张空位坐了下来。
那安正见到,也跟了过来,坐在胡承宇的对面,嘿嘿的笑道,“多谢公子了,您是怎么知道我也没吃饭的?”。
胡承宇闻言一愣,赶忙又转头对老板喊道,“再加一碗,三碗热面”。
安正尴尬的笑着,随即便话锋一转问道,“公子,看您器宇不凡,从何处至此啊?”。
胡承宇见他这话有些中听,便笑道,“祥城来的”。
“呦,祥城我可知道,听闻那边刘府的府主死了,今儿个可有咱这可有不少有头有脸的人过去了。”安正一副惊怪的模样。
胡承宇呆愣了一瞬,便敷衍着转开话题道,“的确,我也有所耳闻。对了,这城中南北为何差异如此之大”。
这一问,就好像打开了安正的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胡承宇听完,也算是弄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稻城原本只是被一条河流隔开的两个小镇,两个镇子都有一个三级势力,换言之也就是各有一位源人领袖,保护着各自的百姓。
但前些年北陆中央的那些大国开始动荡,发起战争。而祥国虽处在北陆外围,没有被卷入纷争,但国主听闻北陆大部分小国都被吞并,心中有所担忧,索性便在这里建了一道防线,这防线便是现在的稻城。
这稻城刚刚建好,北陆各国为了及时止损,战争也就这样停了下来。祥国虽偏,但却没有经历战乱,所以百姓富裕,物资充足,以至于各方势力便打起了祥国的主意。而稻城,则被一级势力行公处给盯上,派了一批武者前往这里。
行公处的武者来到这里后,便开始贿赂当地的官员,此后,他们便如一条渔网开始鱼肉百姓,收敛钱财。
而北陆的领袖见这些人越来越过份,便想要推翻他们,但祥国的国主昏庸无度,各级首脑都已腐败。没有办法,北陆的领袖只好暗中联系南陆的领袖想合力反抗。
但南陆的领袖非但拒绝了北陆,甚至将此事告知了行公处,一夜间,北陆的房屋尽数被烧,而北陆的源人武者与那位领袖也未逃过劫难。
至此,稻城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也让胡承宇明白了妙手林为何会立下那三不医的规矩。
“你可知道若兰姑娘?”胡承宇问道。
“不会吧,公子竟不认识稻城之花?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红人啊”安正差异道。
胡承宇见他这幅表情,顿时来了兴趣,“哦?还是位大红人?说来听听”?
“星月楼的头牌啊,每半月都会从城东乘船,顺着河流在城里逛上一圈,岸上的人若谁能得到若兰姑娘的芳心,便会收到身边侍女送来的纸条,之后她会在河的西边上岸回到星月楼”安正得意的说着。
胡承宇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惊叹,“青楼的姑娘?”。
这安正一副嫌弃的样子,“公子这话可不妥,虽说星月楼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但那若兰姑娘可是已琴技出名,而且长的呦,滋滋滋。”说完这安正竟一脸痴相。
胡承宇心中正纳闷儿为何妙手林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心中觉得这也并不算什么难事,无非是破些钱财罢了。
不过这个时候安正又说话了,“但是,从若兰姑娘来到这稻城到现在已经足有一年多的世间,还从未有人得到她的青睐。也算您运气好,您瞧见人满为患的河岸两旁了吗,那可都是等着今夜能再睹芳容的人”。
胡承宇这才明白过来,合着妙手林在这儿等着自己。从安正嘴中听完稻城的事,虽说倒也理解他为何会如此,只是人心的善恶又岂能以武来划分界限。不行,这事儿自己必须得争取,若身上的毒不解开,那月明苑自己也不用去了。
两碗热面,吃的胡承宇是心满意足,安正也是满意的擦了擦嘴,眼中尽是笑容。
结完账后,二人便离开了这里,也走到岸边等待。胡承宇也想看看,如此受人追捧的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子。
“安正,这一年多难道从来没有人登上那船吗?”胡承宇看着河对岸的人群问道。
“没错,公子,这里流传着这样一句戏言,登若兰姑娘的船比登天还难。”安正如此说道。
胡承宇只得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而一旁的安正有些玩味的问他,“怎么着,公子,您也想上船?”。
“想啊,当然想,可想有什么用。”胡承宇答道。
就在此刻,安正却露出一副神秘的笑容。
“不过公子,这事儿并非一点希望没有,我还真有办法能让你上船。只是...”安正欲言又止。
胡承宇转过头,“你真有办法?”。
安正点头,胡承宇示意他快说,但安正并未说话,似是在等些什么。
不就是要钱吗,胡承宇拿出十枚源石递给安正。安正看着源石,眼中尽是贪婪。
“快说”
“公子,且随我来”
说完,安正便带着胡承宇费力的穿过层层人群,跑到了两岸之间的大桥之上。
胡承宇好奇,“这是何意”。
安正喘着粗气说道,“这里...若兰姑娘才能看的清你啊,待会...”。话还没说完。
一道声音从人群中喊出,“来了,快看啊,若兰妹妹上船了!”
紧接着,这城中便开始了此起彼伏的喊叫,但胡承宇却皱眉有些不适,心中鄙夷。这都是帮什么人啊,有吹口哨的,有叫夫人的,更甚者还有叫娘的?这是占便宜呢还是被占便宜啊。
远远望去,胡承宇虽看不太清,但见那道倩影上船之时举止贤淑,一身红色金边的琉璃纱衣却盖不住她曼妙的身形。头发被一根翠绿的玉簪精致的盘起。
胡承宇心中叫道好一个花魁,只是远远望去,还未曾见到其貌便已被她举手投足间的婉雅气质所吸引。难怪河岸两旁能聚集如此之多的年轻男女。
那远处的妙影登船后,优雅的坐进了船舱,随后身旁的侍女便将船舱两侧的纱帘放了下来,船舱内的两只蜡烛算不上明亮,但配合两岸的灯光,纱窗后的女子尽显朦胧与神秘。
这景象竟给胡承宇营造出一丝错觉,云霞中的仙女!
船只缓缓驶来,岸上的人们依然热情高涨,这一刻,胡承宇觉得这是自己第一次如此内心愉悦,不知是因为船上的佳人,还是因为两岸的百姓,再或是这恰到好处的气氛。
总之,当下的自己非常享受,好不自在。同时,又庆幸自己能从刘府逃出。只是若父亲与母亲也在身旁那真是再好不过。想到这儿,胡承宇心中又徒增一份莫名之感。
一道勾人的琴声从那船上响起,随之河岸两侧也安静无声。片刻后,一道道音弦勾织出一首悦耳的曼曲,而人们似自觉的将手中财物扔到船只两侧的袋子里。
曲毕,欢呼之声再次响起。只见前方人群中一道违和的声音突兀的出现。
“若兰,嫁给我吧!”随后就见一人竟从岸上纵身一跃,企图跳到船上,这距离虽不算远,却也不近。只见那人用极其狼狈的丑姿掉进河中。惹得众人放声大笑。
“公子,船来了,准备好了吗?”安正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胡承宇没听明白,“准备什么”,刚说完此话,还没等胡承宇回过头来,安正便从身后推了自己一把。
胡承宇措手不及,刚欲调用源力平稳身体,但体内的绞痛再次出现,随着一声喊叫,胡承宇应声从桥上掉了下去。
一道沉闷的碰撞声,胡承宇只觉得身体被摔的生疼,再抬头一看,自己竟然已经到了船上。
稻河两岸的愤怒咒骂之声随之而起。而胡承宇再转头看向桥上,却发现已经再看不到安正的半点身影。而那侍女却正将一把剑横于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