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后、一干人等做鸟兽散，虽说有的挨了鞭子、有的拿了犒赏，但这一年中最悠闲的团聚时光、总是让人期待的。
今年的华南没有荣誉，但老板本着打一巴掌赏颗糖吃的犒军政策，奖金倒是没少发。
林烨的温饱问题早已解决，这串长长短短的数字，无非就是锦上添花的那点情趣了。
但这情趣足够给亲人送份丰厚的礼物，也够给心上人搞个不大不小的惊喜，比如买张最早的机票、把自己空投回目的地。
……
二零零五年二月初，广州已经连续下了一周的阴雨。
林烨一出机场就被迎面而来的暴雨打懵了。
暴雨夹杂狂风、把下午两点的天压成了一片无际的黑幕，豆大的雨帘被机场通彻的灯光照得莹白如柱。
不远处一排瘦高的棕榈树、枝干侧弯、棕叶后笼，整齐划一地在狂风中吹成了脸大身长的巨型蒲公英。
穹苍之下、似乎只有这迎来送往的机场才是安生之处。
她心心念念想要搞个爱的偷袭，却被老天爷不开眼地先搞了个“敌袭”，呼之欲出的万丈柔情、瞬间披挂上了一层风雨无阻、赴汤蹈火般的钢铁意志。
……
出租车等候位上的长龙、一眼望不到头，感觉都可以直接排回帝都了。
暴雨叩击地面的啪啪声、此起彼伏的电话声、交织成一股声势弘大的电磁波，扰得她心烦意乱无法自成一国。
林烨无可奈何地熬过了等车的一小时多小时，又直面了塞车的两个多小时，这才饥肠辘辘地住进了酒店。
……
林烨洗了个澡，恨不得把自己收拾成即刻可以送入洞房的样子，这才给顾侒发了个短信：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顾公子，在哪儿消遣呢？”
这么有情趣的勾搭、居然两小时没人回复。
饥饿没费力就把林烨没武装多久的“钢铁意志”摧毁了。
她意兴阑珊地脱了八百年不穿的长裙、换了身雌性难辨的休闲服，下楼吃饭了。
……
一杯红酒下肚，顾侒总算回短信了：
“公司年会、嘈杂、没看见，你在干嘛呢？”
林烨沉思片刻、回了一句：
“酒足饭饱、思‘’‘’，请自动脑补两字。”
顾侒在那头有小五分钟，回了三个字：
“欠收拾！”
……
林烨憋了一肚子的想象力、回道：
“恭喜你、答对了，随机附送礼品包一份！”
紧接着、她便把酒店、房号一股脑附上了。
一番操作完，不等顾侒回复，林烨旋风般把账单一挂、回了房间。
其实、她完全不用这么急、因为又等了两小时，顾侒总算衣冠楚楚地出现了。
这两个小时，她除了重新穿裙子花了五分钟，其余都耗在照镜子整理仪容上了，感觉顾侒再不来、镜子都快不堪负荷、就地崩溃了。
……
顾侒穿着一身正装推门而进，脸色平淡透着些凌厉、眼睛却是明亮热烈的。
四目相对、皆是温柔，他一把揽过林烨、低头蹭了蹭她的额头，轻声说道：
“对不起，等久了，晚宴后有节目、我走不了。”
两人都不知多久没见，林烨本储备了一肚子的甜言蜜语，却是嘴欠地回了一句：
“走不了？难道你还亲自参与表演？”
一句玩笑话、纯属调侃，不想、顾侒半响竟真回了一句：
“嗯，不然我早来了！”
……
林烨从他怀里挣脱出一个可以直视她的距离，目瞪口呆地问道：
“你们公司也太有情趣了，年会上，董事长还有压轴节目。
告诉我，你有什么才艺是我不知道的？”
这个问题一出口，顾侒载歌载舞的样子就自动钻进她脑子、挥之不去，林烨摆摆头、强行掐断了这“不堪入目”的一幕。
……
顾侒笑笑、搂着她坐到沙发上，揉着她的头发问道：
“你猜猜？”
林烨只得随口瞎掰：
“长得好看算才艺吗？
年底了、附送董事长不要钱随便看五分钟？”
顾侒扯扯嘴角压了笑意，把林烨的手握在自己掌心，低头轻轻地帮她一根一根揉捏手指的关节，企图用这点小情趣蒙混过关。
他低垂着眼帘、脸上本有些肃穆的阴影，但昏黄摇曳的灯光、却是不正经地落在他的挺直的鼻尖和含笑的唇角上、无端掀起些迤逦，林烨竟是看得有些痴了。
好一会儿、顾侒抬头发现林烨盯着自己，却是生生把这眼神里的含情脉脉误读成了“求知若渴”，只道是她还在等他的答案，如实回道：
“我给管理层的人，写对联儿！”
……
林烨一听，酥麻软糯的一颗贼心、顿时生出钱塘江涌潮般壮观的笑意，她用了吃奶的劲才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
“你们公司福利太好了，大晚上的不给看美女跳舞、不给回家，全部搬着小板凳排队在老板这儿领字儿。
还得摆上甘之如饴、拍马溜须的样子！
你确定这是年会，不是惩戒大会吗？”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地趴在顾侒腿上狂笑，就差快背过气儿了。
……
顾侒看她笑得背一阵阵抽动，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低头俯在她耳边说道：
“明年把这个折麽人的环节取消了，我也可以早点回家陪媳妇儿。”
他低沉的声音自带降妖除魔地功力，瞬间驱走了林烨魔咒般的笑意。
林烨抬头看着顾侒，眉目含笑地问道：
“明年你就有媳妇儿啦？哪个姑娘这么好骗？”
顾侒叹口气、回道；
“她比较难骗，但我容易、求她原地带走！”
林烨抿着嘴角，用眼神回了一句：“扮猪吃老虎吧你”转瞬闭眼、环着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极尽缠绵的吻。
久别重逢的夜、交织着魂牵梦萦的热烈，确实容不下更多的废话了…
……
第二天，林烨一睁眼，顾侒居然没去上班，安安静静坐沙发看着她，她指指客厅对他说道：
“行李箱、侧袋有给你的礼物，自己去拿。”
顾侒满脸欣喜地挨到她旁边，揉着她的头发，问道：
“为什么送我礼物？昨晚为啥不给我？”
林烨看他问得正经、似笑非笑地回道：
“一、本姑娘想送就送！
二、昨晚、没空！
另外、你逮着机会就揉我的头发，揉秃了，今后可别嫌我丑。”
顾侒：“……”
……
顾侒起身屁颠屁颠去了客厅、林烨趁机起床收拾。她刚套上睡衣，顾侒吊着眉过来了。
他手里拎着两个一样包装纸、大小差别细微的礼品盒子，带着点勉强上线的淡定，问道：
“是给我买了两份礼物？还是，给其他什么人也准备了？”
……
林烨哦了一声，闻着无法忽视的醋酸味儿，随口回道：
“大的是你的，小的送给一个和你一样好看的男人！”
说完便抬脚去洗漱了，牙都刷完了、却发现顾侒还一脸寡欢地杵在原地，她心里不由得涌上一词“色令智昏”、嘴上却是笑着冲他喊道：
“想什么呢，送给顾染的生日礼物，你的智商还没起床吗？”
……
顾侒这才嘴角扬出点笑意，坐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拆了包装纸：一只签字笔、全黑的笔身只在细微处有金色的logo，干净、精致。
看得出，他很喜欢！
或者说、林烨送他什么，他都会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