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染冲完凉，用浴巾随意搓了两把头发，套上条沙滩裤，走出了浴室。
他赤着上身在卧室的穿衣镜前打量了一下自己—胸是胸、腹是腹，就是差个“肌”字，大臂小臂，也是一如既往的细。
他有些闷闷地翻出件白色T恤穿上了。
……
太阳开始偏西，霞光漫天，海面金光粼粼，船只、快艇、盘旋的海燕、全都镀上了奢靡的2K金，那大面积渲开的“金”汇着极绚烂的绯红，灼眼、壮观、摄人心魂。
隔着毫无遮挡的落地玻璃，顾染的眼神落在身着长裙的女孩身上。
林烨身着白色长裙，慵懒地坐在别墅门口发呆，她窝在藤椅里，披散的长发被风吹得随意翻飞，霞光映在她的侧脸，是让人心动的沉静。
……
她抱着手机不知给谁联系，顾染的手机很快传来嘟嘟的提示声：
“吃完饭，把你爹借给我出去遛哒一圈，行吗？”
顾染眉眼沉沉，抬手干脆回道：
“不行！”
好半天，她才又来了一句：
“我没发现，你还挺宝贝他的…”
顾染不知怎么答她，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莫名焦躁。
……
霞光慢慢撤离，海面的金波一层层一层层地褪去，夜，不急不缓地登场。
顾染又拿起手机，犹豫一阵，终究发出一句：
“你喜欢他什么？”
浅浅的夜，能看见她嘴角有笑意，她低头打字，他转瞬收到：
“好看！”
“身材好！”
“话少！”
顾染的眉不经意的扬了扬，回了一句：
“没了？”
“以上三项共计十分，通迪董事长光环九十分！”林烨回得疾速。
她什么时候有过全正经。
……
顾染拿了本书晃下了楼。
顾侒在餐厅准备开酒，张阿姨在厨房准备晚餐，林烨已经进来了，在张罗摆盘。
林烨一见他，唇角微扬出笑意，她的笑很特别，暖暖的又带着丝不羁。
她扔给他一句：“寿星登场啦！”便又低头干活了，她的眼皮很宽，微垂的时候能看到一排颜色偏浅却很长的睫毛。
顾染有些懊恼的走去客厅坐下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总忍不住看她。
……
夜携着月飘然而至，月光纠缠着波涛在如墨的海面化成一片碎银，缱绻、温柔。
少年有了心事，对着海面发呆。
没发呆多久，他的“心事”走过来，坐在了他身旁，她用膝盖撞了一下他，扭头看着他问道：
“背上还疼吗？”
顾染摇摇头，没说话。
她拉了拉他胳膊，脸上带着殷切的期待，抿着嘴角很轻地说了一句：
“今晚…加油！”
顾染知道她什么意思，不想回应，眨眨眼睛就当接收到了。
……
说完，她递给他一副卷好的油画，脸上带着点腼腆的笑容说道：
“不知送你啥，最近有空就去美院转悠看看画展，觉得这幅画好看，买给你了！”
说完，又补了一句：
“别期待太高啊，我真不懂什么艺术，要不是你画画，什么美院啊，什么展览啊，可能这辈子都和我零交集。”
……
顾染嘴角扬出笑意，小心地把画在腿上展开——穿着橙色吊带裙的女孩抱着一束米黄色的小花，背景是斑驳的红砖墙，爬满了生机勃勃的蔷薇。
他看完有些惊喜，即对这幅画，也对林烨的用心，他抬头看着她说道：
“真挺好的！”
说完，他顿了顿，问道：
“你生日什么时候？”
林烨明显愣了一下，讪讪回道：
“我不过生日！”
顾染盯着她，用眼神给她压力，他一直知道，林烨最受不了自己这一招了。
果真，林烨叹口气，回道：
“六月五号，记住，我不过生日！”
她起身，揉了一把顾染的头发，轻飘飘地扔下一句：“总这么push 我，小心我和你断交啊…”
她的语气里有些宠溺。
顾染喜欢又不喜欢，他喜欢她迁就他，却不喜欢这里面哄孩子般的意味。
……
菜已经上桌了，顾侒站在餐桌旁准备倒酒，林烨和张阿姨也已就位。
顾染走到顾侒身边，神色冷静，他垂着眼帘，轻声说道：
“爸！我来吧！”
一刹那，全场寂静，所有人的呼吸都似乎停滞。
顾侒的脸依然是淡淡的，眉头却有些轻颤，他看着顾染，深褐色的眼睛浮上了层朦胧的水光。好一会儿，那水光褪去了，他紧抿的唇角弯出无法言喻的温柔。
他把手里的醒酒器递给顾染，回道：
“好，你来！”
……
围观群众林烨目不转睛地盯着顾侒的脸，她一只手肘支在桌面轻捂着嘴，胸廓无法掩饰的起伏着，眼睛红得像个兔子。
张姐瞠目结舌地看着顾染，她从不知道这两父子之间到底有过什么，但和他们相处几年，这个平凡如草纸般的字眼，却是第一次出现，让她莫名震撼，深感新鲜。
……
顾染一脸平静地倒好酒，坐下了。
顾侒的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林烨的脸，他举杯轻轻碰了碰顾染桌前的杯子，说道：
“生日快乐…孩子！”
说完，他仰头把半杯酒一口喝完了。
顾染这一刻也似乎有些动容，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他并不喜欢葡萄酒的味道，眉头不经意地打结。
他顿了一下想要继续，顾侒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道：
“别喝太急，不喜欢，别勉强！”
他起身在厨房开了罐啤酒，倒在玻璃杯里放在了顾染面前。
顾染微垂的眼皮颤了颤，空腹下去的一大口酒让他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暖暖的；他的嘴角轻微地抽动了一下，想说点啥，最终没出声，
……
林烨怕顾染空腹喝酒难受，没再追着让他喝酒，在一旁张罗着给他夹菜。
这顿饭吃得安安静静，但这安静的时光里，有温柔的潮涌，不闷。
蛋糕上来了，灯灭了，蜡烛点燃，橘红色的烛火把林烨的脸映得犹如暖玉，顾染许了一个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