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力吃饱喝足后,黄三将他带回了平西王府,饶是目不识丁的王大力也认得挂在门框之上的平西王府四个大字。
王大力神情警惕道:“喂,你是平乐王的家丁?”
黄三摇了摇头故作神秘道:“比家丁还高一级。”
“啊?难...难不成是你平乐王的管家。”
黄三一阵汗颜也没有过多解释,让彩霞准备了一桶热水,又挑了几身自己曾经穿过的衣服递给了王大力。
“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王大力也不客气直接跳进了水桶中,温暖的热水浸泡着他那干瘪黝黑的小身板,望着王府中的天花板,心中是一阵兴奋,若是能拜在平乐王府门下,那可比在赤练堂威风多了,洗好了澡换好了衣服,王大力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黄三面前。
见黄三在忙,王大力也识趣的闭着嘴巴,好奇的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见到黄三身后的一副书法,低声沉吟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黄三赞许道:“不错,还识得几个字。”
王大力之前也念过几年私塾,可他总觉得先生口中的之乎者也实在有些无趣,没有打打杀杀来的痛快,加上母亲去世,自己的父亲又不怎么管他,他才进了赤练堂,成为了一名街边小混混。
“这是什么意思?”
黄三望着身后北宋大儒张横渠语,也摇了摇头,诚实道:“之前我以为我明白,后来经历过一些事情才发现这几句话的深奥,我想大概是一个幻想出来的世界吧”
“幻想的世界?”
黄三深呼了一口气,道:“大概就是一个和平平等,繁荣昌盛的国度。”
王大力冷笑一声,道:“那还真是一个幻想出来的世界。”
黄三拍了拍王大力的肩膀,安慰道:“小小年纪不要这么消极嘛,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
“有些事情,明知道不可能还要去试,岂不是成了傻子。”
黄三望着墙上的文字,心道,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曾经我处的那个世界,就是靠着那一个个被称作傻子的人,用自己的血和命一点点的换回来的,傻吗,一想到后辈儿孙,泱泱中华,就是傻也要拼。
黄三看着略有老成的王大力,问道:“你知道什么是英雄吗?”
王大力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能为了生灵百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大多数都可以称之为英雄,也就是你口中的傻子。”
王大力看着黄三神情,突然觉得这个比自己没大几岁的小哥哥,竟然高大伟岸了许多
“英雄。”
“是的,英雄,大力你是心甘情愿做一辈子的懦夫,还是个英雄,哪怕只有一时,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帮助那些正在饱受饥饿的劳苦大众?”
“英雄,我要做英雄!”王大力激动的呐喊到。
仅凭几句话,黄三就点燃了王大力心中的热血,为一个无知少年指明了方向。不得不说,就凭着灌鸡汤洗脑的手段,黄三没准还真有可能会成为一名教育家。
.........................
黄三期盼已久的事情,终于由骑着快马的信使传到了金陵。
此时在金陵知县县衙大堂上跪着三个人,信使举着手中的圣旨,庄重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金陵知府王权贵一事,朕已知晓,朕之长孙黄宸礼,为民除害,惩处贪官,本应嘉奖,可其藐视皇威,擅自做主,朕念在长孙年幼,此事不予追究,功过相抵。金陵知县竹自清,多年兢兢业业,不畏权贵心存金陵百姓,今日起特封竹自清为金陵知府,望其谨记天恩,一心为民,以王权贵为戒,不可骄纵,钦差副使刘云乐,冲撞皇家威严,欲害金陵之主,朕体恤其父辈,为我晋国尽心多年,事发金陵,此事便由金陵平乐王全权做主,朕不予过问,何毅此行将金陵知府一案,彻查清楚,事情脉络清晰,不枉督察院右都使,持旨回京,朕当亲自封赏。另,念其长孙黄宸礼,于金陵无俸无禄难以自养,王权贵贪污所有金银全部交由长孙处理,望其心念百姓,不得肆意挥霍。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爷爷万岁!”
黄三激动地站起了身,接过信使手中的圣旨如同珍宝一般拦在怀中,竹自清也是十分兴奋,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金陵知县,今日也能再进了一步,如今他算是堂堂正正的金陵城的父母官了。
这三人中只有何毅心中甚是疑惑,当日他不光写明了王权贵贪污的事情,还有黄三在城私自制盐,树立新法一并汇报了陛下,可当今圣上竟然对此等大事只字未提,还将王权贵之前所有的贪污赃款全部赐封给了黄三。
看着黄三那张开心的小脸,突然就想起了朝中空缺的太子之位,按理说当今圣上年纪也不小了,而且朝中大臣也曾纷纷上奏,表明重立东宫,可都被皇上以朝中局面稳固为由,都给驳了回来。
难不成圣上真有心要立黄三为太子?想到此处,何毅浑身打了个机灵,以陛下对黄三重重包容的态度,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何毅想着黄三的所作所为,虽然有点大逆不道,胡作非为,可自古成大事者都不拘小节,而且他确实是一心为了百姓,假以时日未必不是一朝明君。
想到此处,何毅壮着胆子,拱手道:“王爷,下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
竹自清立马心领神会道:“那下官现行告退。”
“等等,”黄三叫住了竹自清,道:“何大人有什么话直说,这里没外人”
此话一出,竹自清心中无比感动望了黄三一眼,自己这金陵知府的位置还参奏人家换来的,如今黄三能不计前嫌,还将自己当做了自己人,这让曾经备受排挤的竹自清如何不感动。
何毅直言道:“王爷可是抓了高年之子,高瀚扬?”
“是啊,那日是他先说杀我.....”黄三话还没说话,何毅打断道:“王爷可知他父亲乃是林州镇抚使。”
黄三心中甚是纳闷,心道,这位钦差大人今儿是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难不成这高年还有另一重身份,这高瀚扬抓不的?
“王爷,恕下官直言,林州与忻州两地乃是我晋国的南大门,如今南越虽与我晋国修好,可忌惮我晋国国土已有多年,若是....”
“你是说高年会反?”黄三震惊道。
“林州与南越边境不过百里,若是逼急高年,他未必不会投靠南越,到时候忻州无所相依,那金陵也危在旦夕。”
黄三对晋国国土边防知之甚少,若不是今日何毅提醒,他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这一层利害关系。
“多谢何大人!”黄三拱手道。
“此事关乎我朝存亡,还望王爷三思。”
黄三见何毅是一心一意为晋国,犹豫片刻便从怀中掏出了几页纸递给了他。
“这是?”何毅不解道。
“一份是关于刑部如何彻查晋国贪官污吏的方案,另一份是如何利用海水、湖泊、盐矿制造精盐方法,你替我交给皇爷爷,工艺步骤我写的很详细,一看便知。”
此时何毅觉得手中的这几页薄薄宣纸,竟有千斤的分量,黄三所说的这两件事无一不都是当今圣上最为头疼的事情,尤其是制造精盐的方案,目前炼制精盐的过程实在是复杂繁琐,而大部分的城中都存在这大大小小的盐荒。
黄三这一举动,无疑是解决了晋国的头等大事。
何毅紧系发冠,整理着身上的衣袖,双膝跪地,将头重于手背之上。
这是晋国臣民见到君主太子才有的礼仪。
“下官替边防士兵,晋国百姓,感谢王爷大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字一句庄重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