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主角到底是谁,青龙表示,因为他只想好了剧情的开头文案,其他莫得,所以主角还乘着灵感车快马加鞭在来的路上。
听完这套理论的邵清绾眼皮都没抬一下,面无表情的哦了声,不知道从哪拉过来一道沙发,往上一瘫,谁也不爱,艰难的抬起那双小手手对着周围挥了挥后,她闭眼,顺利进入梦乡。
孟酌在邵清绾睡着以前就收到了来自他老爹的消息,于是闪走了,临走前当着他们的面留下纸条承诺,说是等事情处理完了再来找他们,没人知道祸神留这张纸条到底有什么意义。
秦娅揪着她宝贝亲亲的耳朵,带着青龙去文案组报备,以求那些神奇的人能把这个故事也化腐朽为神奇,顺便神奇地接一个很神奇的剧情。
天空如海阔,太阳夜以继日的高挂,被光穿过的长方体白色建筑,显得越来越虚幻,仿佛要散为万千云雾。
一切都很完美……
个鬼啊!
册零迎着狂风,哆嗦了好一会儿,眼帘上的长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忽闪忽闪的,心情很是暴躁:“我说大哥,你找我来到底干嘛呀,咱俩真没有什么过往的风花雪月好伤春悲秋的。”
“我就是想找你了解一下感情问题。”久背靠在栏杆,眉头紧锁,双眼泛着盈盈水光,一副忏悔像。
册零冷漠:“不约,再见,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周公会替我解答你的忧虑。”
说完,他转身就走,紧绷的背影透露出坚毅,仿佛下一秒就要金戈铁马奔赴战场,在一脚踏入黄沙血洒当场前,硬生生被后面的小白脸以一手之力提后衣领捞了回来。
久斜册零一眼,面带微笑,眼含鄙视:“周公是我,我要是能解答自己的疑问,还用得着来问你?”
册零双肘一环鄙视回去:“把你的眼神收起来,我们或许可以心平气和的谈谈。”
久眨巴眨巴眼,视线一正,眉眼下压嘴角微勾,表情似笑非笑,眼里暗含悲伤,转瞬便恢复成忏悔模样,神态自然,如同一直都维持着这样的表情,从来没变过。
“论演戏我还是很服气你的,同抽风的店长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册零翻了个白眼,好声没好气,“你要聊什么感情问题?和店长的?”
“明知故问,我对自己下得禁制都是关于她,不明白的事当然和她有关。”久转身,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撑下巴,眺望诗和远方,“我就是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他说完,侧头便看见那小破孩在自己天真无邪的面容上,强行掰扯出了充满嫌弃的表情,仔细看,还能发现嫌弃下隐藏着的,浓浓的酸。
久嘴角掀起一个丧心病狂的嘲讽弧度:呵,单身的柠檬精。
“你活该!”
嘲讽的弧度滑下来了,久挑眉:“什么?”
册零以为这人真耳背了,于是好心逐字逐句的复述一遍:“你!活!该!”
久微颔首,“我听见了,我问得是为什么活该?我自认为我所做得一切都很完美。”
册零侧身迎风,表情凉凉的,连随风飘荡的发梢都显示着他那颗抗拒的心。
这人为什么找他,他大概知道,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见证这场两个当事人都认为是天作之合,结局却以一个挂掉一个沉睡千年勾勒的神仙爱情的生物。
虽然他不想,但他的确见证得很完整,并且印象深刻。
毕竟他当时刚生出灵智,就被迫灌输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思想,没长歪确实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即使现在也没比长歪好多少,不过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以现在阅历增长不少的册零来讲,他店长和这人最开始的恋爱谈得真得挺失败。
以及,这人是怎么找得这破地方,吹得他真的好冷。
册零叹了口气,冻得哆嗦几下,他低头,搓了搓胳膊:“完美个屁,那是你自己主观上的完美,你把自己搞死了,当时活着的真没什么东西能欣赏得了。”
“天才都是冷静且孤独的。”久无奈的摊手,看他那吊样,他似乎是真这么认为的。
“那你谈个屁的恋爱。”
久拉长声音咦了声,飘了,开始无理取闹:“孤独的天才就不能追求爱了吗?你搞智商歧视?”
册零一哂:“你要知道,从天才到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久手拉着栏杆,双脚站定,身向后斜头向后仰,带点讽刺的揶揄他:“你承认我是天才了?”
“不。”册零很郑重的摇头,“你和早年的店长一样,已经跨过了那一线,成为疯子。”
“所以你们才会物以类聚。”
狂风止息,白茫茫的视线间除了入眼的白茫茫什么都没有了。册零的孩子音在天地间响起,无缘无故的多了层哲学圣光:“疯子也需要交流的。”
“我现在倒是想交流啊,但我亲爱的不让。”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下来了,还一脸的委屈。
他真得找了很多机会,结果每次邵清绾都是撇他两眼,然后闭眼梦里会那个虚假的他,也就是周公。
他很酸的。
“所以你活该!”册零的咆哮是从心而发的,“你自己去检讨为什么!别问为什么会有为什么!”
“孟酌问你为什么你就回答,我问你就……”久伸手勾着自己的一绺秀发,面上嘲讽,语气却凄凄惨惨心有戚戚。
这玩意儿疯得时候真得不是人,纯种的精神分裂,也不知道什么水土养出来的。
册零态度硬起来,跟他杠:“他问我也没有回答,我给的是巴掌,大哥你想要么?!”
接下来俩人都抽风似的牛头不对马嘴互相怼了好几句废话。最后为了以后见面不打起来,各退了一步,没动上拳脚,但还是借以曾经几千年前的关系痛心疾首得地向天发出灵魂拷问。
久:“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呢?!”
册零:“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爹呢?!”
天没有回答他们,天挺忙的。
但他们自己代替天得出了答案——肯定因为不是亲生的!
久靠栏杆边,进行了两分钟的深呼吸后,心平气和的坐地上仰头看天:“柒严,你哥呢?”
册零坐他边上,也仰头,但是没看天,视线溃散暂无焦距,神游太虚:“在店长的精神世界里沉睡,除了给剧本那一次没再醒来过,你问他干什么?”
“我的弓在我这次醒来的时候丢了,我以为是他带着你哥私奔了。”说道最后,久冷笑一声。
册零:“……”
四下安静,狂风穿过栏杆撩起衣襟呼扇的声音越发明显。
这里是QY公司的天台模拟场所,除了空间的大小外,周围一切事物都是百分百真实,站栏杆边上,能感受到来自天地的洗礼。
久在青龙他妈带他走之前问他要的权限,要完之后就拽着册零上来了,本想发展一段在生活气息熏陶下隐藏在角落里的早年父子俩促膝长谈,但册零不配合,于是没熏陶起来,父子深情也没建立起来。
在一区的居住人很少,且一区常年经受风刮日晒,很少有人真得到处在那条不怎么真的路上走,因为每一步都是经验值,一区的人虽然很有钱,但经验值是真得少到可怜。通行工具本来都改造的没什么声了,还多了条透明的消音通行道,它们从那一排排白色的长方体上滑过来横过去,像鸟一样。
这会儿两神静下来,才猛得发觉一区真得安静到令人难以呼吸的地步,偌大一个区域,除了路道两边半真不假的绿树,竟然一点生气都没透出来。
久有点心慌,颤抖着小心脏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沉默?”
册零深沉的摸了摸下巴:“你这提起来,我才觉得那剧本的不对,我哥那一身大手大脚的痞气以及同我一脉相承的三分钟热度,怎么能写出来这么一个逻辑清晰的剧本。我以为他自己面对黑暗思考两千年后终于bt了,现在仔细想想,总觉得少了点缘由。”
久:“……”
册零也开始颤抖小心脏了:“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你那弓是我们阵营的吧?”
“他和我以及你店长的某个特性一样……”
“都会反水?”
册零一语中了个头奖,他看着久笃定的神情,觉得光影城这摊水越来越浑了。
什么光神影神做为本地半个守护神穿插进来他能理解,店长和久因为表面身份不小心跳坑但不想上去并且顺便接着往下挖宝藏他也能理解,祸神花神一个服役一个愉快体验生活他还能理解,青龙这些神兽是本土长得所以不怎么奇怪,外界人是光影城升神级文明的时候抽风导致的。
那他哥以及他哥那姘头怎么回事儿?
还有——
这些破事叫上他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干什么?
少个看神仙打架的东西吗?
还是他长着一张很像吃瓜群众的脸吗?
册零成长的一生总是充斥着疑问,这些问题总像是特意点名他就是个看戏的,但册零没有祸神那种探求事情真相的信念,以及不能探求也要去死缠烂打探求哪怕惹人厌烦依旧要探求的好奇心。
他很早,早到在看他店长和久谈恋爱时,便学会了自我劝告,甚至将一句话奉为人生真理——多思无意义。
反正他能活着蹲到大结局,还能凑热闹,稳赚不赔!
想清楚的册零拍拍手掌,站起身,然后被突然袭击的冷风从衣领处灌了个透心凉。
“……冻死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