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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眼泪

剪影你的轮廓,

事事何必执着,

你给我一滴眼泪,

我看到了你心中全部的海洋。

幸好是左手受伤,右手可以灵活使用,不影响雨霏的正常生活。她吃饭的时候左手掌心朝上,父母也没发现任何异常。饭后,杨安妮居然发来微信慰问,这让雨霏更明确了心里的想法。雨霏虽然生性单纯,但是不傻,当日她察觉杨安妮似乎对毅然有意。杨安妮又主动问她要微信,自然而然便加了。雨霏思忖着日后或许有用。上班时,因为穿了防尘服,加上她故意把左手半缩在袖子里,无人发现异样。

毅然每天晚上都打电话询问她伤势情况,反倒让雨霏觉得有点小题大做。皮外伤没过几天,结痂掉了伤口便好了。

A公司在分工场开辟了一处秘密基地,光刻机在此安家。此处由老徐专门负责,除了参与计划的人员,其他一律不准进入。A公司推进部朱志坚、曹剑和沈毅然三人往返于总公司和分工场之间,配合老徐一起研制生产10纳米芯片。推进部李慕华与郭星星负责数据统计及相关财务运行。所有参与计划人员与公司签订了保密协议,自此“金石计划”正式落实。

为了方便沈毅然等三人往返于总公司和分工场之间进行工作,公司特意配了一辆专车供给他们使用。

经过一个半月的努力,B公司高端新品部一切有序进行。设备全部到位,所有人员在抓紧熟练掌握产品的生产流程。随着刘艳芬与铃木的沟通逐渐升温,雨霏的工作量慢慢减轻。刘艳芬虽然不是正规翻译,但是人非常聪明学东西很快,一个半月的磨合除了设备生产等一些专业术语,完全可以跟铃木自由交流。两人经常眉来眼去的,关系十分暧昧。

对于事业心不强的雨霏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雨霏可以趁机邀徐冉一同去茶水间喝水、聊天,放松放松。

“金石计划”开启一段时间了,困难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芯片和内存条一样,都是由集成电路组成的半导体,而它们的主要原材料就是沙子里面的硅。把这些硅锭“切成片“,之后在切片上刻画晶体管电路,再经过烤之后,切片表面才会形成纳米级的二氧化硅膜,完事之后还要在薄膜上铺一层感光层,为接下来最重要的光蚀“雕刻“做准备。

前面这些工作就像给芯片准备“躯干肉体“,而接下来的光蚀就相当于给芯片装上“大脑“和“心脏“了。光刻机要在芯片上刻出20层甚至更多的信息层,相当于在指甲片的面积上放下整个北京市的地图信息。每一层的信息层之间还要进行导电连接,做成立体结构,之后还要经过封装、切割、测试等后续工作。因为芯片的结构都是都是极其复杂微小,并且对制造室的环境有着极高的洁净要求。

一个多月的奋斗,除了一大堆废弃的芯片,“金石计划”依然丝毫没有进展。众人有些身心疲惫,这时候同事李慕华婚期将近,邀请大家参加婚礼,毅然也在邀请之列,众人精神也为之一振。

当李慕华把红色炸弹递给毅然时,悄悄说了一句:“记得带上女朋友一起来。”

毅然深思熟虑后,拨通了雨霏的电话。

“雨霏,周末有空吗?”毅然准备抛出邀请。

“你有什么好主意?”雨霏说话比较直接,从头到尾对毅然的称呼都是:你。

“同事结婚想邀请你一起参加。”毅然终于说出了口。

What?雨霏脑子里一片眩晕……愿意跟你约会已经是最大极限了,竟然让我去参加你同事的婚礼。雨霏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雨霏怕妈妈听到,轻轻关上了书房的门。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表达自己的态度:“沈毅然,非常抱歉我是不会参加婚礼的。”

雨霏的语气比较强硬,然后她柔了柔嗓子,亲和一些说道:“我同你一起并不表示我是你的女朋友,我们是在慢慢相处当中。我们现在仅仅是普通朋友,也不确定将来会怎样。如果贸然参加同事的婚礼,万一我俩不成的话,你以后会有新的女朋友,到时候同事会怎么想你。他们会觉得你经常换女朋友什么的,影响不好。”其实雨霏虽然是在为自己辩护,但是她确实想得很周到。

“你说得很对,是我欠考虑了。”沈毅然在电话的另一头慎重地回答。

这件事让毅然对她更多了一份了解,一份佩服。毅然心里终究是知道的,雨霏没有当他是男朋友,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总有一天会守得云开见月明。至少他们是朋友,即使是普通朋友也好。

周末李慕华的婚礼隆重举行。三日后,他便准时上班。他刚一进门,就遇上了曹剑。

曹剑心疼地说道:“慕华,怎么只休了三天婚假,也不去度个蜜月?”

“剑哥,你是知道的。大家目前计划在身,责任重大啊!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耽误大家的进度。等计划完成了,再安安心心地补度蜜月。”李慕华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是啊,A公司推进部谁不是责任心满满!

“好兄弟。”曹剑激动地牢牢握住了李慕华的手。

毅然和朱志坚一前一后进了门,听到他俩的话,上前四人相互拥抱、相互鼓励打气。大家团结一心、异口同声:“加油!”

今天晨会上,谢国强赞赏了李慕华的团队精神,同时肯定了推进部每一个人的进步和成绩,更让大家士气大振。

B公司高端新品生产也如火如荼地进行。刘艳芬在跟铃木共事时,经常时不时向他抛媚眼,偶尔身体还会触碰到对方。好歹对方也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日本男人。脱去防尘服的刘艳芬,更是过分的妖艳、暴露。铃木开始心神荡漾。

刘艳芬的低下行为,在公司内部引起哗然。许多同事在背后纷纷议论。

一日,徐冉同雨霏在公司食堂一起吃午饭。打好饭两人刚坐下,徐冉禁不住好奇地问雨霏:“你知道同事都在议论刘艳芬?”

“不太清楚。”除了工作,雨霏向来对其他事情不太在意,况且是这类八卦。

徐冉直接挑明了话:“听说刘艳芬在色诱铃木部长。大家传得有模有样的,你在新品部有看到吗?”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别人怎么样只要不违反道义法律,我们就莫要过问。做好本职工作才是正事。”雨霏不是一个好管闲事之人。

“你说得对。就是要跟对人嘛,跟你在一起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徐冉一直很欣赏雨霏的做事为人。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志同道合才是好基友。

徐冉继续埋怨道:“你去了推进部,我时常听到的是周边其他人的闲话,久而久之都近墨者黑了。”

“我才是你的正能量。靠近我吧!”雨霏朝着她微笑,仿佛是一道明艳的阳光。

几句话下来雨霏已经吃饱,徐冉还在细嚼慢咽。两人相谈正欢,这时候雨霏见侯大柱端着餐盘正在寻找座位。

雨霏热心地招呼道:“大柱,过来一起吧。”

大柱倒也不客气,在雨霏对面坐下了。

徐冉却是一脸的想不开,嚷嚷道:“雨霏,你明知我俩不和还招呼他过来。是故意气我的吗?”

“刚刚谁说正能量来着。大柱不仅是我的同事,同样也是你的同事,同事间要和睦相处。”雨霏冲她调皮地眨了眨眼。

“是呀,徐冉。你也不要总是针对我。公司那么多同事你要一视同仁。”大柱似乎说得也挺有道理。

“而且人家拾金不昧,你……”雨霏正要说出口。

徐冉知道雨霏要说什么:“雨霏……”未等她说完,结果因为吃得急切,慌乱地咳嗽起来。

“好吧,你慢慢吃,我不多说了。”雨霏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徐冉明知是大柱捡到了手链,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就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压根不想让大柱晓得这件事。

“徐冉,你果然只能细嚼慢咽。”大柱虽然不懂她俩的深意,但也不失时机地补了一刀。

饭后,徐冉认真严肃地警告雨霏:以后吃饭绝不可以再邀侯大柱!

B公司新产品试生产期间,有一处质量一直不达标。铃木等多次探讨研究,始终人百思不得其解。他将有问题的部件一并寄回日本总部,希望找出原因。总部收到后,要求铃木带推进部一人三日内尽快回国来解决问题。

时间紧迫,高端新品部有日本签证的除了大柱就只有雨霏了。可惜大柱签证已经过期,只能雨霏同行了。因为临时接到出差任务,雨霏还来不及告知毅然,第二天马上启程,估计要周末返程。一大早,雨霏提着行李跟爸妈道别就出发了。登机后,她斟酌再三给毅然发去微信:今日出差大约周日返回,然后关机等待飞机起飞。

毅然这几天都在分工场秘密基地刻苦专研芯片。没有留意手机信息,等他发现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此刻雨霏和铃木已经安全抵达日本横滨机场。雨霏开机恰好收到了毅然的微信:一路顺风!

日本总部派人接到铃木和雨霏,径直前往公司总部。召集相关人员立刻进行新产品质量问题研讨会。铃木打开电脑上传所有照片,供众人查阅。新产品是精密仪表,表面是透明塑料罩。问题就出在塑料罩上:经常会出现白点或气泡。大家商议得出三点可行性策略:

1.原材料的追溯,包括运输储存各个环节;

2.注塑机的整体构造,精确到每条线路、每个螺丝;

3.清洁器材使用前的检查确认,以及生产前注塑机的清洁工作。(这条制定出了新的标准流程,具体操作需要回中国公司执行)

以上三点分成三个小组执行,雨霏被分在第二小组。一个下午大家都在分头进行工作,过来下班时间还是未能查出问题所在。第二天上午大家把昨天收集到的数据先进行分析,然后再次分头行动。

这次大家在昨天的基础上,工作更细小化处理。雨霏跟一个日本同事分别负责注塑机前段和后端构造的逐一比对检查。在细看前段一颗细小的螺帽时,雨霏忽然想起当初大柱在组装设备时的一个小细节。当时就是这个螺帽好像尺寸偏小,大柱安装时拼命往里拧,还是拧不到底部。只听大柱轻声说了句:应该没问题。现在回想起来,雨霏觉得也应该排查一下这个情况。雨霏记录下来,在晚上的研讨会上,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三天上午对前一天的问题想法进行实施、排查。想不到雨霏反应的情况正是问题所在。负责该次研讨的山下部长非常赏识雨霏,对她给予了高度赞赏:形容她是集美貌和智慧于一体的现代化女性。

通过此次事件得出结论,看来日本人的严谨是不无道理的。

这周雨霏出差,毅然则蹲点分工场跟老徐并肩作战。老徐有个女儿上大学了,之前见过毅然一面,心里一直默默喜欢着毅然。这几天,毅然天天往老徐家跑,老徐女儿徐美云心里的小鹿怦怦跳,喜欢得不得了。她涨红了脸,低下了头,只偷偷地看着他眼睛放着异样的光,微笑着,举起头来,对他瞥了一眼。女儿把心事悄悄告诉了父亲,想着父亲或许能帮忙牵上线。

周末不忙的时候,老徐找毅然谈起了婚姻大事,在他印象当中毅然是没有女朋友的。他委婉地问毅然是否有女朋友,对女儿美云印象如何。

毅然不明情况,笑道:“老徐,你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我有女朋友。”

“毅然,我们共事这么久,我记得你是没有女朋友的。”老徐不太认同,提出了疑问。

“老徐,不瞒你说就最近的事儿。我一直把你当亲人当长辈,美云呢就像我妹妹一样。”毅然解释着,好让老徐释怀。

雨霏周日下午终于返回家中,一周就这样匆匆而过。

林父林母来A市,子健殷勤地接人鞍前马后。只见一中年妇女长相虽说一般,但身材气质没得说,此人便是林母。她紧绷着脸没有一丝笑意,问责道:“怎么就你一人,林小姐呢?”子健陪着笑脸:“妈,乐梅还在医院上班,等会儿她会早点过来看您的。”

“你们不回家,我和你爸只好亲自过来。没想到林小姐还是这么忙。”林母一脸的不屑,“我倒要看看这位林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把我儿子迷得神魂颠倒,连家和父母都不要了。”林母好似那老佛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妈,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子健半开玩笑地说着,在妈妈面前他仿佛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妈,你请上车。”子健一边打开车门,一边接过妈妈的手提包放在好。

“爸。”子健怕冷落了一旁的爸爸,也亲切地唤着。

“我没事,照顾好你妈。”林父文质彬彬的样子,从他的话中不难看出林母在家中享有的地位。

子健边开车边说道:“爸妈,你们难得来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带您俩逛逛。”

“子健,我跟你爸坐飞机累了直接回酒店休息。”看来老佛爷也有累的时候。

“好的,妈。”子健把爸妈送到酒店安顿好,出发去接乐梅下班。

说到林家虽在外省,比不得A市繁华,但林家也是富甲一方。林家几代经营药材生意,林父林母在当地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到了林父这代,就子健一个宝贝儿子,找媳妇一般人自然是万万不成的。

晚餐订在酒店三楼如意阁包厢,乐梅和子健张罗好了一切,然后恭敬地去请二老。林父倒是随和,林母一副趾高气扬地架势。她才入席,筷未动,马上问起话来:“林小姐,不知家中有何人?”

乐梅心里沉重,轻声答道:“父母早逝,我是爷爷奶奶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

林母愈发得意地说:“想必从小是吃了不少的苦,能遇上我们子健是你的福气。人拥有了福气,要知福惜福……”

子健见机行事,连忙夹了块龙虾肉放到老妈碗里,笑呵呵地说:“妈,这家龙虾做得不错,你多吃点。”

“你这孩子别打岔,我在跟林小姐说话。”林母显得不开心了,继续发表她的高谈阔论,“虽然你才貌双全,但我们子健也是海归跟你不相上下。就家势而言,你对子健应该是望尘莫及。这些恐怕子健都没有跟你说过。”

“妈,今天是来吃饭的……”子健试图缓和气氛,换个话题,被林母硬生生顶了回去。

林母毫不留情地对子健说道:“你别多嘴。我既然来了,今天就把话说清楚。”

她又对乐梅扫射道:“我们能够接纳林小姐也是看在子健的份上。林小姐虽然医术精湛,但是我们林家不缺你的这份薪水。如果要嫁入我们林家,你就必须一心一意相夫教子。我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至于怎样选择希望林小姐回去能够好好想想。”

林母最后几句稍微近了些人情,说道:“我这人快人快语如有得罪之处还请林小姐见谅。我先失陪了!”说完痛痛快快地起身离席而去。

子健拉都拉不住,乐梅见了也哑然无语。

果然应了古话:婆媳关系是从古到今的难题!

最后这顿饭也不知道是怎么吃的,反正是不欢而散。

说实话,林家的家底子健确实没有跟乐梅仔细交代过。子健不是存心隐瞒,而是不想乐梅徒增烦恼,况且乐梅不会因为林家的钱财而喜欢上子健。在家底这件事上,子健曾多次旁敲侧击,心疼地说:我养你!

每次乐梅都是决绝地回答:不要。乐梅不想为了爱情而放弃理想和事业。如果真是那样,她会活得好不快乐,毫无生机。

其实这个问题从他们相爱开始,就一直存在。只是现在林母把它提上了日程,逼得他俩必须面对和解决。真是让人头疼!

接下来的日子,虽然送走了林父林母,但子健和乐梅的日子过得死气沉沉、失去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雨霏回来了,毅然很想念。他上班时间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约雨霏今晚共进晚餐。这回雨霏竟然也没有拒绝,一切看似顺顺利利的。

然而,失去还是出现了转折。因为雨霏解决了新产品的生产质量问题,所以B公司领导也对她大力夸赞。下班前,工场长和铃木部长一起邀请雨霏,及推进部个别同事今晚聚餐,犒劳大家。

雨霏是功臣自然逃不了,不去也得去。雨霏想到跟毅然还有约,本想通知他自己去不了。转念一想,想到了杨安妮,觉得可以做个人情凑合他俩。于是,她拨通了杨安妮的电话。

杨安妮接到她的好意,激动得无言以对。没想到,自己认为的情敌,竟然是这个样子!雨霏告诉杨安妮自己确实是有急事来不了,让她代为赴约。

下班后,雨霏去了同事聚餐。

杨安妮去见沈毅然。

毅然倒了餐馆,看见了杨安妮,以为是巧合。他笑着说:“安妮,你也在这里吃饭。”

杨安妮笑而不答,只是含情地看着他,半晌才道:“雨霏有事让我陪你吃饭。”

此刻沈毅然的心算是拔凉拔凉的。秦雨霏,你不喜欢我也就算了,居然还让杨安妮掺和进来,什么意识?!

毅然强忍着跟安妮吃完了饭。他直奔雨霏住的小区,等候……

不知等候了多久,雨霏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直视着她一步一步靠近。

雨霏走近才瞧清,今晚的他脸上满是愤怒,温文尔雅的面庞全然不见,,燃着怒火来格外地可怖,如同优雅的猫忽然尖叫着露出尖利的牙,他气咻咻地站在小区门口的喷水池边。

雨霏心里一惊想跑已来不及,毅然噌地一把抱住她,推到了水池边的墙上。

她秀发随风飞舞,如月的凤眉,挺秀的琼鼻,香腮微晕,吐气如兰的樱唇,瓜子脸颊甚是美艳,吹弹可破的肌肤如霜如雪,身姿纤弱,被他这么轻轻地一提。

雨霏吓得闭上了眼睛……

他带着对她的深爱,用那无法修饰的举动,慢慢地由下往上含情默默地看着她,眼角红红的似乎有泪珠在徘徊,仿佛苦苦寻觅了许久的灵魂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却被无情地践踏。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眼睛为她下雨,心却为她打伞,这应该就是爱情!他的声音低哑,夹杂着几分怨几分怒几分无奈,挥洒青丝、把酒临风于春日夜色中的唯美,铺就成今夜无眠的相思。

一阵莫名的酸痛涌上心尖,她感同身受。曾经她也是如此,寂寞一地青丝摇瘦,清风抚琴本无意,明月透帘岂无情。

她睁开眼,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对不起……”她吟着泪眼里充斥着愧疚和不安。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番神情,罪过才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毅然转身消失在无尽的夜幕……

只有那一轮月亮,惨白,清淡,带着一种悲伤的美感在云雾中穿行。如果不是手臂被攥得有些微微痛感,恐怕她会以为是一场梦。唯有月亮知道你来过……

第二天,谢国强瞧见毅然精神状态不佳,直接让秘书给他订了机票,陪同自己一起参加万博会。秘书小马通知毅然今天要出差,中午回去准备行李,下午就走。

毅然有三天没有跟雨霏联系了,雨霏心里多少总是难过的。她难过的不是毅然不跟他联系,她难过的是自己竟然做了伤害别人的事。回头想想,长痛不如短痛,沈毅然就此放弃自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她这样想着,心情轻松了不少。

毅然心里一直惦念着她,即使人在外地出差,心却牵挂着她。他拿出手机想给她打电话,犹豫很久又把手机放下,终究是才上心头又下眉头。

雨霏毅然二人陷入僵持,同时感情出现问题的还有乐梅跟子健。林母和乐梅都是强势之人,子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乐梅也明白子健对她的付出,以及所做的牺牲。

子健生日快到了,乐梅想让他开心点,缓和缓和气氛。晚上乐梅值班,她给雨霏打来电话。

“雨霏,你最近忙吗?”乐梅开口道。

“乐梅,跟我不用这么官方,有事直接说。”雨霏倒也直爽。

“就喜欢你这性格。”乐梅心情放松下来。

“不要夸我会飘的。子健不在呀,还是你值班?”雨霏问道。

“在值班。我见过子健爸妈了。”乐梅一字一句慢慢道出。

“他们是不是也很喜欢你。”雨霏迫不及待地说。对方突然没了声音,她一惊紧张地问;“乐梅,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吗?”

“不是。”乐梅一五一十肚子里的苦水全部倾泻,“子健父母希望我放弃工作全身心地相夫教子。”

听着好像也没错,雨霏追问道:“子健是怎么想的?”

“他现在是左右为难。这些天进进出出也不说活,二个人相见不如不见。所以找你聊聊看有什么好的建议。”乐梅希望雨霏帮忙出出主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们憋在家里没问题都要憋出病来了,出去逛逛心情就豁然开朗了。”

“我也这么想着,子健生日快到了,陪他做他喜欢的事情。”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子健的喜好你最清楚不过,我可帮不上忙了。”

“想着陪他去听港台群星演唱会,票早已售罄。暂时还没想到更好的……”

雨霏打断道:“演唱会什么时候举行?”

“月底。”乐梅记不得具体日期。

“今天算你求对人了,我帮你搞定!”雨霏自信满满。

“真的?”乐梅不敢确定。

“绝对没问题。到时候我再劝劝子健,不就什么事都没了。”雨霏完全肯定。

雨霏的话在乐梅心里起到了强心剂的作用,乐梅心里踏实了许多。雨霏从小衣食无忧尽享亲人的疼爱,天性无忧无虑,乐观开朗。爱情是她唯一的伤。

第二天,C市的广电传媒大厦,杨安妮多次打电话给毅然未接通。她跟一旁的同事毛佳丽抱怨、诉苦。杨安妮正在为约毅然听演唱会的事发愁。这时雨霏打来电话……

杨安妮的心情嗖地一下,立刻乐开了花。

她俩的对话被边上的毛佳丽听得一清二楚。毛佳丽转身出去向黄金龙汇报情况。

雨霏如愿以偿地要到了演唱会门票,条件是需要沈毅然一起参加。为了乐梅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她怀揣不确定的心拨了毅然电话。

对方居然喜出望外,第一次她主动约他,激动得不要不要的。当时还在万博会现场,一下子精神百倍。

谢国强见他重燃了斗志,微笑道:“毅然,出来看看视野开阔了,问题也都找到头绪了吧?回去继续加油干呢!”

毅然只是憨厚地笑了,心中的郁气已烟消云散——解铃还须系铃人。

???

演唱会在周五晚上进行。毅然出差已返回,天气转热,他穿着衬衫愈发挺拔英俊。

曹剑迎面走来,打量一番笑道:“几日不见刮目相看。今天不会是有约吧?”

毅然被他猜中有些不好意思,不自然地说:“剑哥,你别老拿我开玩笑。”

郭星星全程盯着毅然,直到他坐到工位上,眼睛都不舍得移开。

时间总在美好的时候走得匆匆,夕阳西下已接近下班时分。

孙俊阳得到杨安妮要去听演唱会的消息,伺机而动。下班后,杨安妮搭乘电梯,刚出传媒大厦的门口,恰巧孙俊阳开车而至。

孙俊阳一脸欢喜:“安妮,这匆匆的是要去哪里?”

“俊阳哥,我自己去就可以。”杨安妮想从另一边过去。

“安妮,你还在生气吗?连送你的机会都不给我。”孙俊阳直接下车追了过去。

“我真的约了朋友有事。”杨安妮不想因为他的胡搅蛮缠而耽误时间,所以同意了:“是不是我同意你送我去,你就放心了。”

“那是当然,你一个人在A市我总要替叔叔阿姨照顾好你。”孙俊阳对杨安妮倒是真情一片。

杨安妮立马改口道:“谢谢俊阳哥,我们上车吧。”

在孙俊阳的护花之下,杨安妮迅速赶到西餐厅跟毅然、雨霏、子健、乐梅汇合了。

用餐后五人凭票入场,对号入座,场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群星演唱会马上将要拉开帷幕。进场的时候,几乎是被人流带进去的,甚至不用挪步,若不是毅然守护可能会被挤到。即便已经坐下,雨霏仍有些许恍惚,她真的不适应热闹。

随着音乐响起,熟悉的歌声入耳,歌迷们尖叫声此起彼伏。那些耳熟能详的旋律回荡在坐有几万人体育场的上空时。每一首都能产生共鸣,每一首都有一段回忆,雨霏渐渐跟着旋律有节奏地拍手,进入了状态。

露天的场馆能够看到月亮渐渐升高,今晚不是满月只有大半个月亮,在云层中穿梭时隐时现,美妙绝伦,向世人洒下温和的笑容。

子健乐梅,他与她牵手,他的手坚实而有力,她收起了工作时的强势,如同小鸟依人。雨霏目光投去,见着他俩现在的模样,心里比自己获得幸福还有愉悦。毅然瞧着雨霏,安妮望向毅然……

演唱会进行过半,雨霏听得缓缓入迷,眼神如柔美的月光一样欢乐。一首《眼泪》,剧情急转,又如清烟一般的惆怅。

“爱上你是最快乐的事,却也换来最痛苦的悲。苦涩交错爱的甜美,我怎样都学不会。Oh眼泪,眼泪都是我的体会……”

云追逐了雨,雨哭了,阳光追逐了雪花,雪花哭了,一地的潮湿漫过这苍凉的季节,是晶莹剔透的珍珠在她眼里闪烁。

雨霏忆起往事:华彬曾经说过,既然牵了手,就绝对不会放开。可是为什么现在的我只能把手紧紧的攒起,好想伸手去抓,但能抓到的只是那零星的回忆,窒息的痛传遍了雨霏的全身。

透过夜幕,望见你的容颜,淡了花,浓了夜。雨霏脸上的快乐,别人看得到,心里的痛只有毅然能感觉到,烙印在灵魂深处。你给我一滴眼泪,我看到了你心中全部的海洋。

随着下一曲的进入,雨霏情绪才淡然。然而一波刚平息一波又起。

乐梅的手机显示“急诊室”来电,因为跟子健约好今晚一心一意陪他听演唱会,所以坚持没有理会。

子健见她在看手机问道:“有事吗?”

乐梅轻描淡写:“不理他。”

口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内心还是略有挣扎。从业的第一课,大学老师讲的就是医生的职业道德:要有一颗治病救人、救死扶伤的心。

一次、二次、“急诊室”第三次来电,乐梅虽然握住子健的手,但是此刻心里万分焦急做如针毡。内心几番挣扎,她用另一只手接通了电话。“林医生,由于工程塌陷多人受伤入院需要急救,医院紧急联系各科医生迅速赴岗抢救。”

尽管演唱会声音嘈杂,“迅速赴岗抢救”六个字,她是听得清清楚楚。她已经心乱如麻,去还是不去?

矛盾的心情,痛苦地绞缢着她。去,她和子健就算是完了;不去,她的良心永远不安……她抬头无助地呆呆地望了望天空。

子健见她紧皱着眉头:“怎么了?”

她无语凝噎,四周的空气也弥漫着淡淡的感伤,内心深处,隐隐伤痛的纠结。

她不富有,甚至有点贫穷,她不高大,甚至有点瘦弱,她不光鲜,甚至有点卑微,却用纤瘦的身躯,扛起救死扶伤的大义。

“子健,对不起。”她站起身已是泪眼朦胧,咬着嘴唇逐字道出,“我要回医院。”

“不是说好,今晚不谈工作的事!”子健急得跟着站起身,内心方寸大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乐梅纵然有万千不舍,终是义无反顾地抽手,他还能感觉到手里的余温,而她已转身朝场外走去。

他箭步追去,眼见她将要走出场馆口,化作一声怒吼:“林乐梅,你给我站住!”

“子健,对不起!”她头也不回义无反顾地打车离开。在车上,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倾泻而下。

歌迷摇晃着手里的荧光棒,星星点点,万千星辰大海,依然留不住你!演唱会曲目《我终于失去了你》同时唱响:

“啊~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中……”

子健想展开双臂抱住她,温暖自己,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这般的落寞无助……

事情来得太快,众人发现二人不见赶到时,乐梅已走独留子健一人徒伤悲。

“子健。”毅然唤他。

“子健,乐梅呢?”雨霏问道。

“她走了,你们不要管我。”他双眼无神一脸的颓废,一步一步趔趄着走夜幕中。

三人怕他出事紧随其后,最后跟着他进了一家小店吃起夜宵,喝起了酒。

“你们三个既然来了陪我喝一杯。”子健开始疯狂地买醉,一杯接一杯,劝也劝不住,“不喝是不给我面子。”他一边喝一边说着胡话。

“好,我陪你稍微喝点。”雨霏、安妮只是陪着喝茶,毅然倒陪他小酌了几杯。

“还是你够朋友。”雨霏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个子健,意气风发的他低下高昂的头颅。酒伴的是孤独,是寂寞。醉后才发现,只是少了身边的那个人。

不知不觉午夜十二点已过,雨霏接到妈妈何慧芳打来的电话,催她回家。

毅然才发现已过凌晨,他低头靠近雨霏轻声说道:“我先送你跟安妮回去吧。”

“子健呢?他一个人我不放心。”今晚的子健让雨霏很是担心。

“我们四个一起走,先把你和安妮送到,回头再送子健。”这回雨霏同意地点了点头。

安妮和雨霏是安全送达了,毅然问子健:“你住哪里?”

半天没有回声。

“子健,你住哪里?”毅然扶着一旁醉醺醺的子健。

“你不要问了,我也不会再回去。”子健虽喝得醉了,但心是清楚的,他俩同住一起的小家,原本累了将心靠岸,永远相依伴的港湾;如今离别摆在眼前,将你我模糊双眼,回去又有何意义。

没有办法的办法,毅然只好把子健带回自己的公寓。毅然搀扶着子健下了车,手上提着几罐从店里打包回来的啤酒。子健平常酒量很好,现在除了走路一步一个踉跄,神志是清醒。经过一楼水池边,子健要求去石椅上坐坐。他瞧见了毅然手里的酒:“兄弟,再陪我喝几口。”

毅然见他神志清醒,提手给了一罐,安慰他:“至少你们是真心相爱。雨霏的眼里没有我,我只是浮云!”

“原来你知道啊。”子健以为毅然已经知道雨霏的过去,他枯坐着,许久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毅然,我跟你说。雨霏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珍惜。华彬抛下雨霏去了日本,结果一去不复返。他妈的不是男人所为!”

听了这话,毅然心里的谜底终于揭开。他也打开一罐啤酒,当酒入喉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子健,我们干杯。”

子健见着一汪清水,水中月影,咧着干瘪的嘴唇自嘲:“好!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风在吟唱,月在漫舞,不要说不在乎,那不过是掩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春天的夜晚,尤其是后半夜不免有些冷。子健掏出烟,抽了起来。黑夜的苍穹似乎无边,伊人独去夜楼空,且等谁回首……

他眉头紧皱,头疼的像要炸开一样,烟已经燃到手指了他竟然没又发现。

醉人不外花共酒,花是丽人酒是愁。两个男人深夜里买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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