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笙啊,虽然是雪儿对不住你在先,但是老身现在已经狠狠罚她了,也算是给了你一个交代,但你们终究是堂姐妹,都流着萧家的血,你能理解吧?”老太君忽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望向萧苌笙。
萧苌笙自然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老太君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必定是还不确定她能否进到宴凰书院,而萧府多一个能嫁个好人家的嫡女,便能多一分发展的可能,老太君虽然对萧清雪的所作所为十分愤怒,但是既然萧苌笙也没出事,自然也不至于直接打死,若是萧苌笙出事了,可能反而更不会打死了,毕竟已经损失了一个,可不能再损失一个。
老太君就是担心萧苌笙会怀恨在心,将萧清雪丢到明月庵也是为了她的安全,防止萧苌笙报复,也是想让她念念佛修身养性。
至于这么说,一个是提醒一下萧苌笙,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姐妹里面和睦相处倒不至于,但不能做出伤害到身家性命的事情,其他事情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二就是,若是她能进到宴凰书院,也用不得和萧清雪计较,半年后早已天高皇帝远,但若是进不去,那么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也不会管。
萧苌笙自然明白,也是意味深长的勾唇一笑,“苌笙自然知道,不管怎样,我和二姐都是一家人,虽说二姐推我下湖,但我既然并未淹死,活了下来,祖母也已经罚她了,苌笙本就因着顾念姐妹情谊,并未道出事实,现在二姐去了明月庵,我与她暂时也并无交集,自然不会发生什么。再者,若是我今年的宴凰书院选秀,苌笙运气好进到了宴凰书院的话,等萧清雪回来,苌笙也根本遇不上她。”
“你明白就好。”老太君见她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放心的笑了笑。
萧苌笙得体的报之一笑,心底却明白,她和萧家长房二房,已经是不死不休了,绝对不可能有缓和的余地。
从祠堂出来,赵玉梅这才知道萧苌笙竟然差点溺水身亡,回到玉妗苑抱着萧苌笙好一阵抹眼泪,萧鸿也跟着哭了好一会儿,萧苌笙才把他们两个劝回去睡下。
“小姐,老太君可真是护着您。把萧清雪送去明月庵,还给夫人分了权,以后在府里,小姐可不用再看人脸色行事了。”临画端来水,还不忘夸赞几句,心里高兴得很,笑嘻嘻说道。
清秋也笑道,“奴婢听人说明月庵最清苦,寻常千金若不是犯了大错,绝对不会送到那里去。还以为老太君会为了让萧清雪参加宴凰书院选秀,就放过她呢。”
“祖母慧眼如炬,知道我和萧清雪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如果继续把她留下,我们日后肯定会闹起来。万一我们两败俱伤,或者我又着了萧清雪的道,那白白损失了我这么一个已经获得三块雕玉牙牌的闺秀,那损失就大了。再或者矛盾激化,把萧清婉和萧秦瑶都拉了进来,殃及池鱼,老太君也要担心全军覆没。”萧苌笙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着两个婢女给她除下发髻间的钗饰,淡淡说道,“祖母知道今天苏州文会的事情后,做出这样的取舍,最符合萧家的利益。”
如果没有利用价值的是自己,那如今被舍掉的就是自己。这一点,萧苌笙很明白。
而方才那一出戏,老太君自然也看出来点什么,自然也知道萧苌笙并非看起来那么纯良,萧清雪怎么会在推她下水之后立即就看到和她一模一样的水鬼?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看萧苌笙那镇定的模样,就能猜到一二。
但老太君看在萧苌笙是目前萧府最出息的闺秀,自然不会让她受罚,且本就是她在理,不过是用了些计谋让萧清雪自投罗网,算不得什么。
至于给赵玉梅分权,也不过是看在萧苌笙的面子上,也给大房二房提个醒,小心行事,这不是曾经的四房了,不得随意招惹,惹她也要看我老太君同不同意。
“祖母把萧清雪送走,最主要是为了萧家的利益,但也是为了化解我和二房的矛盾。”萧苌笙唇边勾起一抹嘲讽,“只可惜,萧清雪不会领情,二房不会领情,我,也不会领情。”
萧清雪差点害死萧苌笙,而萧苌笙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性子,既然招惹上了,就别怪她性子狠辣。
老太君也是看出了萧苌笙不同于以往,所以抢先罚了萧清雪,以免萧苌笙动手。而且流放半年,这个时间耐人寻味。按照宴凰书院的考核进度,半年差不多出结果了。
如果萧苌笙没考上宴凰书院,那就可以把萧清雪接回来。
如果考上了,萧苌笙就要准备启程去京城。
从头到尾,萧苌笙和萧清雪都见不着,也就没有了彼此敌对的机会。
“老太君到底还是想护着二房,用心良苦。但二房不会领情,她老人家一番苦心,白费了。”萧苌笙轻叹了一声,起身向着床幔走去。
两个奴婢都不解,哪里护着了?明明就是罚了萧清雪又分了沈香茗的权。
她们自然是看不明白了,倒是萧苌笙,把萧家这些猫猫狗狗的心思,摸得透彻。
夜色已深,玉妗苑的烛光,熄了。
……
明德堂里,萧秦瑶扶着老太君回到内室,说道,“今日过后,二房定然对祖母诸多怨言,却不知道祖母一番苦心,也是为了他们好。”
“你怎么看出我为他们好了?沈香茗现在应该就在骂我偏心。”老太君眼中多出一丝欣慰,靠着床坐下。
萧秦瑶笑道,“二娘对四姐姐心怀不满。如果还让她管理四西院,说不定会故意找姐姐的麻烦。四姐姐聪明,想必也不怕她,但是却会激化四姐姐和二房的矛盾,所以祖母才把西四院的权给三娘。是嘉奖三房,也是维护二娘。再者,祖母把二姐送去明月庵,也避免了和四姐姐再生嫌隙。”
“祖母想必是看四姐姐将来一定大有出息,所以提前调和她和二房的矛盾,免得二房把四姐姐得罪惨了,将来没有好下场。”
老太君笑了一下,“你一向聪明。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日后会怎么样,老身也不知道。但,萧苌笙只要不早夭,她的成就,一定是你们这些小辈中最高的一个。所以祖母让你多和她亲近亲近。”
“清瑶谢祖母指点。为何不让清婉姐姐和四姐姐拉近关系呢?”萧秦瑶问道。
老太君摇头叹息,“清婉心高气傲,还是算了。而且她们姐妹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也不用老身操心。唯独你,父母走的早,也没个依仗,日后和苌笙多亲近,彼此有个照应。”
老太君还以为萧苌笙和萧清婉感情很好,却不知二人早已明里暗里斗了好几个回合,早已是生死对头,只能说她们两人都是演戏的行家。
“清瑶有祖母,清瑶什么都不怕。”萧秦瑶挽着老太君的胳膊甜甜笑道。
老太君被她逗笑,“都成大姑娘了,还像个孩子。”
……
几家欢喜几家愁。就在这一晚,萧家很多人的命运发生了变化。
第二天清早,萧清雪就被送去明月庵。明月庵离苏州城有一天一晚的路程,沈香茗哭着一路送过去,尤其是在萧府大门口哭的肝肠寸断闻者落泪,不知道的还以为萧家死人了,差点又把老太君惹火。
林茹卉则带萧思芸的生母亲自去谢家赔罪,毕竟是萧思芸害的谢子明中了春。药,丢尽颜面。鞋家还想因此和萧清婉结亲,被林茹卉一口拒绝。虽然有些曲折,也总算是了结了萧思芸下春。药一事。
事情解决之后,萧思芸便被锁在了房间里,等着出嫁。才过去两天,扬州谢家的人就亲自到了。原来苏州文会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扬州,林家听说萧思芸是个给男人下药的女子之后,上门悔婚。而且悔婚也就算了,竟然想和萧家其他小姐结亲,就在萧家闹了起来。
不过这些都和萧苌笙无关,因为她病了。
那晚掉入湖泊之后,又为了吓萧清雪没及时换干净衣服,湿漉漉的着了凉,强撑着从祠堂回来就染上风寒,高烧不退。
如今已经是第三日,赵玉梅守在她床边以泪洗面,府里的大夫看过了,开了些药,却还是没降温。
他们又不敢去云榭居请老华佗神医,毕竟宴安世子和他的神医,对赵玉梅他们来说就是天上的人,天地之别。
好在第三天,老华佗按例来萧府给萧鸿把脉,赵玉梅跪下求他给自己女儿看看,老华佗才知道原来萧四姑娘病了。
“你们怎么也不早点去请我,四姑娘都烧了三天,也不怕她烧坏脑子?”老华佗给萧苌笙把了一下脉,皱着眉头,颇有些埋怨。
赵玉梅微肿着眼睛,泪光涟涟,“府里的大夫说只要用冰块敷着降温,妾身照做了,可是不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