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苌笙见沈香茗这幅拼死狡辩的模样,禁不住笑了,丝毫不担心被人看见的,嘲讽的笑意。
“二娘,你这话倒是有些过分了,我一开始不过念着咱们到底是一家人,现下又是宴凰书院选秀在即,苌笙想着既然苌笙已经活下来了,且没有证据,我不想让祖母为难,便并未道出实情,本是我不想闹。大此事,便就只说自己失足溺水,丝毫没提是被人推的,现下却是二娘在这里闹。事,才逼得苌笙不得不说出实情,二娘怎可说是我故意的呢?难道说二娘不想我隐瞒,想让我一开始就说出实情,然后闹到二娘的院子去吗?”萧苌笙看着沈香茗,步步相逼,句句在理,直说的沈香茗脸色越渐难看。
萧苌笙虽然这么说,但是事实自然不是如此。
她不告状纯粹是因为没证据,但是仇一定是要报的,所以才这般一步步谋划,让二房自己忧心则乱,利用她的蠢笨,自己暴露萧清雪害的她溺水的事实。
她可没那么多事,只是为了吓萧清雪转这么一大圈。
她的目的就是萧清雪被咬死这个罪状,绝对逃脱不了。
萧苌笙知道萧清雪向来胆小,连一条蛇都能吓晕,撞见鬼必定会被吓得说胡话,至于多久能恢复,就不是她关心的事情了。
而正如她所预料的那般,萧清雪被吓疯,沈香茗关心则乱,傻乎乎的自己送上门,不需要证据,老太君已经明白是萧清雪推萧苌笙下湖这件事的事实。
“不如把二姐请来,听听看她说的胡话里面,有没有害死四姐姐这句。”萧秦瑶和萧苌笙对视一眼,微微勾唇,看着沈香茗丝毫不留情的一句补刀,让沈香茗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清雪刚才的那些胡话里,确实有不少向萧苌笙求饶告错的,什么我不该害死你什么的。
但沈香茗一开始并不知道是她推萧苌笙溺水,只当萧苌笙故意扮鬼吓萧清雪,使得她被吓坏了,所以口不择言,没有在意,只是一心想着找萧苌笙算账,却没想到有这样的隐情。
沈香茗如果能够早知道萧苌笙今晚也溺水了,说不准就能猜出一些什么,不会来找老太君告状了。
但是萧苌笙的保密做的很好,除了清秋和萧秦瑶,萧府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沈香茗根本没办法想到那里去,这才一下子踩进了萧苌笙挖好的陷阱里。
“平日里横行霸道,打死奴婢,也就罢了。今日竟然胆大包天,胆敢暗害自己的堂妹,老身此前都不知道她是这么的歹毒心肠!真是天理难为!我萧家书香门楣,以德为先,子孝父慈,兄友弟恭,姊妹和睦,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孽障!”老太君脸色冷厉,怒不可遏,“来人,现在就给我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祠堂集合。”
祠堂,这可是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萧家接二连三出事,老太君这次是动了真怒。
……
萧府,祠堂。
这是萧家最重要的地方,除了每年祭祀,或者家族出了重大事情,平日都不能进到祠堂。
大殿之中摆着两排然烧着的香烛,将整间屋子都照的灯火通明。大殿之后是一个立在中间的影壁,从两边进去,正能看见一排排的萧家祖宗牌位,供奉着萧家祖先。
老太君一声令下,嬷嬷们立即将府中的人全部叫起来了,不管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的,全部穿戴整齐到了祠堂大殿。
就是神志不清的萧清雪,也用绳子绑了起来,嘴里堵着一个布团带了过来。
老太君阴沉着脸坐在大殿中的太师椅上,其他后辈们立在大殿之中,神色各异,都有些搞不清楚出了什么事。
但也知道今夜萧府却是不安宁,先是萧思芸下药,萧清婉被非礼,后萧苌笙溺水。
实在是多事之秋。
这还是自从过年之后,萧苌笙第一次看见萧府所有人。
萧家共有四房,长房长子萧宏林,苏州知府。他的夫人林茹卉,以及刚刚闹了一场上吊自杀的萧清婉和被打了五十大板不能下床趴着被抬过来的萧清蕖,大房的人倒是来的齐整。再后就是庶女萧思芸,按着顺序站着左边。至于妾氏,没有资格进祠堂。
右边则站着二房的萧海凛,主要负责给萧家打理商铺钱庄。他的旁边站着二夫人沈香茗以及被绑起来的萧清雪,再就是重生之后第一次见的二房庶六小姐萧音绣。
三房的就是萧苌笙自己,和萧苌笙的娘亲赵玉梅,赵玉梅带着弟弟萧鸿,萧鸿好像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合,有些害怕,怯生生站在赵玉梅后面。
萧家长房二房还各有一位公子哥,但都在苏州城外的书院读书。因为距离较远,七天才回来一次,故而不在。
四房仅剩一个萧秦瑶,和萧苌笙一左一右站在老太君身边。
这便是萧家嫡系四房所有的人了。
“今日召你们齐来,是因为萧家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恰逢宴凰书院选秀在即,老身觉得有必要再跟你们强调一下书院考核的重要性。当年萧家你们祖父这一辈出了宴凰书院的上品闺秀,嫁给皇亲国戚,后来老爷才成为江南布政使,正二品的大官。又几年那位叶小姐所嫁的夫家没落,萧家在朝中无权无势,老爷才屡次被人排挤,最终致仕。而到了宏林这一辈,能坐稳五品知府已经千难万难,再难进一步。”老太君不怒自威,望着一屋子萧家后辈,从萧家的先祖说起,沉声质问道:“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宏林的姐妹们,再没有一个出息的,萧家和朝中重臣搭不上关系,我们萧家花再多的银子,也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这话一出,大伯萧宏林立即跪在地上,一脸惭愧,“儿子不孝,仕途不顺,劳烦母亲操心。”
萧海凛一看见大哥表孝心,也不甘其后,跟着跪下来,“儿子不孝,未曾中科举,没能光宗耀祖,给母亲蒙羞了。”
“罢了,你们这一辈,老身已经不指望了。之所以说起祖上两辈,就是要告诉你们,萧家女子的婚姻,和我们整个萧家的前程休戚相关,荣辱与共。老身对孙女们寄予厚望,结果呢,现在你们自己看看,萧家五个嫡女,宴凰书院选秀还没开始,已经倒了一半。连清婉都被连累成这样,你们是怎么教养子女的?萧家三代若是继续没落,我几年后有何脸面下去见老爷。”老太君气的砰的狠狠的拍了桌子一掌,雷霆震怒。
萧家后辈们立即齐齐跪了下来,“老太君息怒。”
萧苌笙静默看着这一幕,心中却丝毫没有觉着害怕或者被震慑。
她很清楚,萧家确实是没落了,祖父是江南布政使,主管江南三十六州的行政,但是到了爹爹这一代,大伯就只主管苏州一州的行政,差距何其大。而这个位置,还是萧家每年花费巨资,真金白银送给现任江南布政使才坐稳。
萧家迫切需要靠子女们的出息来挽救衰败。几位公子就不指望了,就算是考中了科举,除非万里挑一被皇帝看中,不然仕途也不好混。可是女子们不一样,宴凰书院的考核就和皇帝选秀一样。
有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有人会蹉跎一辈子。
若是手段了得,嫁给皇子也不是不可能。但若是时运不佳,就算勉强进了宴凰书院,也不过是别人往上爬的踏脚石。
可不管结果如何,第一步,就是要先进到宴凰书院。庶女身份上就没有这个资格,且不论了。剩下五位嫡女,除了萧清蕖空有一张美貌,其他人都有进到书院的实力。
损失一个,老太君都心疼。
宴凰书院的选秀,对于萧家乃至全大宴王朝的闺秀们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萧苌笙获得的那三枚牙雕竹牌,也是她如今在萧府安身立命的根本。
老太君如此在意书院考核是萧苌笙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她自然也是知道这个,才会如此行事,而重生到了今日,她才总算是有了一丝自保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