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谢子明引论纷纷,都觉着这有些不妥。
千古绝对,顾名思义,就是至少千百年来都无人对出来的对子,而文会的门槛联一般都是难度较低的,若是放上千古绝对,怎么都有故意为难的嫌疑。
但是在场的人,都不太有胆子直说,只是在一边议论。
只有一个一身深紫色锦袍的男子站了出来,啧了一声嘲讽道,“谢子明啊谢子明,千古绝对都弄出来了,你这是故意要把谁拦在门外吗?”
此人名唤秦文耀,相貌英俊,为人潇洒,且比较风、流,最爱漂亮的女子,因着是京城人氏,出身显贵,自幼被娇惯,性子有些无法无天。
秦家是太后娘家,他祖父是太后的亲弟弟,而他本人是秦家嫡长子,被家里惯着宠着,颇有些不学无术,喜欢倚红偎翠,自命风、流。
听说上个月在京城一家青楼,和当朝一品重臣太师之孙为了个花魁争风吃醋,把对方打成重伤。他爹要绑了他去太师府负荆请罪,但府里的老太太溺爱的紧,赶紧以游学为名,把他送出京城避避风头。
而秦家和那家人,两家都是勋贵,秦文耀也压根不在意自己闯的祸,只觉着家族能收拾。加上他早就想见识传说中的秦淮名妓,于是一路到了江南。江南各大世家对这位京城来的贵公子哥自然只能捧着,毕竟这是实打实的皇亲。
因着他这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所以他要说什么,从不给人面子,如同现在,他本人性子比较直,想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怕得罪人,所以他这么说,倒不是他跟谢子明有仇,只是单纯的看不惯。
整个江南,除了那位更加无法无天的世子爷,也就这位皇亲敢这么直来直去的了。
萧苌笙对他倒没什么印象,她前世很早就入了宫,并未听说过这号人物,想来这位皇亲贵公子前世应当并未参与皇权夺嫡之争,属于皇权边缘人物。
“文耀兄,这联子虽说是我选的,可怎么排序,而究竟谁会抽到这幅‘千古绝对’,均是我料想不到的,兴许这联子抽完了,千古绝对刚巧剩下来了呢?怎么能说我故意不让谁进门呢?”谢子明丝毫不慌乱,把本来为萧苌笙抽到千古绝对时准备的说辞拿了出来,笑道,“且,若子明记得没错,自此从来没有人说‘绝对’不能出现在门槛联,我这么做也没有违反规矩。再者我们本朝的景墨辰景大才子曾经破过一个‘千古绝对’,子明便也是一时兴起,看我们苏州能不能出第二个景墨辰。如若没有这个才情,那只能说,抽到这幅对联的客人时运不佳,如果真有,那也不失为一段佳话。文耀兄你说呢?”
谢子明的计划早已被萧苌笙打乱了,现在这个没点修养的萧清雪抽到了千古绝对,丝毫不顾及的质问他,加上秦文耀的瞎搅局,他也就只好按照早就准备好的台词说下去。虽说这本来是等萧苌笙抽到之后准备好的说辞,但他也好歹算个文人,准备的这一套说辞,现在说出来倒是也让人无话可说。
秦文耀愣了愣无法反驳,只能哼了一声,拂袖退了回去。
而谢子明也没有说错,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景墨辰,就是曾经在文会的门槛联上,破过一个千古绝对,既然是千古绝对,那自然是高人一筹的才情,自此景墨辰便被成为千年难得一遇的大才子。
萧清雪在秦文耀站出来的时候,脸色还稍微好了一点,本以为这位皇亲都站出来说话了,谢子明总应该卖对方一个面子,放过她才对,可没想到这谢子明几句话就把秦文耀说回去了,现在看来她是没办法等着别人来救她了,她顿时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颇有些乞求的语气,问道:“谢公子,我可以重新抽吗?这样的千古绝对,小女子自认为没有景公子的大才情,对不上这幅千古绝对。”
萧清婉在一旁看完了这一出闹剧,看着萧清婉那可怜的模样,再一看萧苌笙淡然的模样,心底十分不痛快,她本都设计好了,此时倒霉的应该是萧苌笙才是,却因为萧苌笙的一个无伤大雅的举动,变成了萧清雪,就这么白瞎了这么好的机会。
但事已至此,弄倒萧清婉也聊胜于无。
本身大房和二房就水火不容,且萧清婉针对的不只是萧苌笙,她针对的是所有有可能跑到她前面的人。
于是她在谢子明看过来询问她意见的时候,对着他不易察觉的颔了颔首。
谢子明立马会意,扬起一抹自以为公正的笑容,对着萧清雪说到:“实在抱歉,萧二小姐,在文会上,抽到哪副对联乃是个人运气,自来没有重抽的规矩。”
其他看热闹的公子哥,见秦文耀这位飞扬跋扈的皇亲都不再说话了,自然也不敢再议论,且谢子明说的确实在理,现在只是觉得这位萧府的二小姐运气不好了。
谢子明这话说完,萧清雪彻底就慌了,她拿着手里的对联,视线在周遭的才子身上一一扫过,却都没有人直视她,亦或是想要出来帮忙的。
她这是慌了,就彻底没脑子了。
这可是千古绝对,“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说的是青山碧水本无忧愁,却因为威风拂过,乍起波澜,面庞微皱,这是拟人的手法,也是自然的造化。
这个对子,要想对仗工整,能想出下联,绝非常人能想出来。
所以自然没有人愿站出来给她挡刀子。
笑话,若是他们自己能对出这个对子,早已成了第二个景墨辰,哪里还轮得到萧清雪。
谢子明见无人反对,笑着道:“萧二小姐,只能说你时运不济,若是对不出,此番文会,便无缘了,请回吧,请下一位小姐抽取对联。”
萧清雪不甘心啊,她明明都准备好在文会上大放光彩,回去狠狠打压大房的气焰,现在就因为一个本不该她抽到的千古绝对,退出文会,若是真的就这么走了,她必定会成为整个苏州的笑柄!
等一下,本不该她抽到的……对啊!
萧清雪立马反应过来,指着萧苌笙恨恨道:“并非我时运不济!这幅对联本应该有萧四小姐萧苌笙抽到的!都是因为她擅自抢了萧清婉的对联,这幅千古绝对才会轮到我!按照之前的排序,这个千古绝对应该是萧苌笙的!凭什么要让我走!”
萧苌笙惊了,她看着萧清雪这幅不要脸皮的泼妇模样,竟是忽然觉着好笑,“二姐……你这话说的,这幅对联怎么就让你绑定在我头上了呢?就算苌笙抢了婉姐姐的对联,可苌笙也顺利的对出来了,这文会门槛联本就是一个测试,而苌笙已然通过了,怎么还有再次对一联的道理呢?”
周遭的文人听完,纷纷赞同,觉着这萧清雪自己运气不好抽到千古绝对,又对不出来,竟然把对子要塞给萧苌笙,颇有些不要脸。
她们倒不是惧怕萧府,且这毕竟是萧清雪不在理,胆子便大了,议论的颇有些大声。
“诶我说萧二小姐,你这幅模样,强制性让你家妹妹承受这个千古绝对,怕是有些没道理把,你瞧你这幅模样,哪里有萧府二小姐的气质和德行。”那秦文耀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看着萧清雪,颇有些不屑的指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