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秦瑶偷瞄了一眼对面的景墨辰,低下头继续擀面皮,唇边扬起一抹笑意。
霍袁看了一眼萧秦瑶,脸上多出一抹傻笑。
挂好灯笼,荀冷面无表情帅气地一跃而下,清秋捧着新剪好的窗纸递给荀冷,小声说道,“麻烦冷统领贴一下,我们够不着。”
荀冷没怎么跟女人打过交道,拿起窗纸点点头。
“谢谢冷统领!”清秋灿灿一笑。
荀冷第一次看见一个女子对自己笑的这么灿烂,腼腆地嗖的一下拿着窗纸瞬间窜上房顶。
商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冷哥你跑这么快,喂喂喂,窗纸是贴在窗户上不是屋顶啊……”
清秋抬头一看屋顶上的荀冷,也是忍不住捂嘴一笑,“冷统领真是个有趣的人。”
“清秋姑娘?你没说错?木头哪里有趣了?”商陆笑道。
冰冷空荡的云榭别院,第一次有过年的气氛,接地气的生活。
长孙翎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这么热闹的一幕。人不多,可是就觉得格外热闹。他爱的女子在家里包饺子等他,同生共死的兄弟属下都在,一大家子人,欢声笑语。
家的味道。
“世子回来了!”
萧苌笙迎了上去,“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在侯府吃团年饭?”
“嗯。”长孙翎看着她,眸光温柔,“想吃……你……做的。”
萧苌笙脸一红,“过来帮忙,包饺子。”
周围众人偷笑。
于是萧苌笙发现,无所不能的长孙翎,竟然还有不会的东西。
“哈哈哈……世子,你确定这玩意儿叫做饺子?”萧苌笙拿着手中奇形怪状完全看不出饺子的一团玩意儿,笑的毫无闺秀女儿家的矜持。
长孙翎面无表情,双手沾染上了面粉,即便是包饺子这么平凡的事也被他做的优雅贵气。
关键是包出来的玩意儿跟饺子真的看不出亲戚关系。
“萧苌笙。”长孙翎黑了脸。生平第一次包饺子,除了萧苌笙,谁敢让他包饺子。
萧苌笙忍着笑,“世子大人,这个咳……很独特,我喜欢……”
“你喜欢,送你吃。”长孙翎腹黑说道。
萧苌笙一噎,世子爷你这是谋杀!这玩意儿煮出来能吃吗?
“有生之年能看见世子包饺子,四姑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景墨辰写完对联福字了,笑着走了过来,撸起袖子,“还是我来帮忙。”
景墨辰包出的饺子秀气又精致,卖相上佳。
“公子真是宜室宜家,连包饺子都会。”萧苌笙夸奖道,冲着萧秦瑶笑的意味深长。
萧秦瑶顿时满脸通红。
傲娇的世子看心上人笑吟吟夸奖别的男人,绷着一张脸说道,“所以本世子为了过年能吃饺子,缺个会包饺子的世子妃。比如,长萧苌笙这样的,合适。”
萧苌笙心里一暖,嘴上却跟他抬杠,“长景公子这样的也会包饺子。”
景墨辰无辜躺枪。
“萧苌笙。”长孙翎冷眸一横。
萧苌笙瞬间老实了,笑的一脸可人,“世子,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我会做的饺子可多了,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什么,想吃多少都可以,何止过年,天天吃都可以……”
萧秦瑶等人忍俊不禁。
打打闹闹包了饺子,一家子人在云榭别院团年,吃了一顿年夜饭。
而此时,皇宫里的年夜饭也开席了。皇帝的家宴邀请的人不多,除了后妃皇子和亲近的皇亲国戚,就只有宴安侯府这个外人有如此殊荣,一同入席。
宴安侯是皇帝的义弟,勉强算是一家人。
皇室人多,浩浩荡荡一群,歌舞升平,皇帝看着这一群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向着下首的长孙远问道,“长孙翎呢?他怎么没来?”
“犬子伤势未愈,今年不能来宫里一同团年贺喜了,还请皇上恕罪。”长孙远出列说道。
皇帝失笑,“你坐吧,跟朕何必这么客气。这小子,什么伤势未愈都是借口,朕看云榭别院此时肯定热闹着。来人,把宫里年节的赏赐,送一份去宴安世子府邸。”
“是。”太监领命退下。
长孙远说道,“皇上厚爱,老臣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
“皇上,永和今日也没来。”皇后忍不住说道。
皇帝叹了口气,“委屈她了。张贴皇榜寻求天下名医给公主治伤,皇后你多安抚她。”
“臣妾明白,可怜臣妾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如今却……”皇后说着,看向长孙远的眼神杀气腾腾。
长孙远立即说道,“都是老臣教子无方,但凭皇后娘娘责罚……”
“朕已经罚过了,此事已过,不准再提。”皇帝冷冷打断。
雪花飘飘洒洒,又是一年。
夜色深了,萧苌笙和长孙翎等人围着炭火守岁。烛火摇曳,几人说笑着一点都不觉得困。
门外有人送来赏赐,宫里赐下的,长孙翎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明日去宫里拜年。
萧苌笙见皇帝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怪罪长孙翎,也就放心了。
炭火烧的屋子里暖洋洋的,景墨辰正在说着和长孙翎走南闯北的一些趣事,比说书段子都有趣,众人听的津津有味,商陆时不时怪笑着补充几句。
窗外鹅毛大雪纷纷,火光映照着长孙翎英俊的侧脸格外好看。
他这么冰冷的人,却又让她觉得,真是暖和。
更漏声声,长夜漫漫,听着说书故事,不知不觉便犯困了。
长孙翎感觉肩膀上多出一点重量,偏头一看,身旁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乖乖地靠在他的肩头。
长孙翎拿起旁边的貂毛裘衣轻轻盖在她的身上,伸手将她搂入怀中,让她枕在他的腿上,睡起来更舒服。
萧苌笙,从今往后的每一年节,我们一起守岁。
岁岁年年,守到年岁的尽头,时间的尽头,此生的尽头。
皇宫,永和宫。
欧阳湘看着镜中的自己,左脸颊上那个“贱”字如此清晰,愤怒地将桌上的陈设花瓶一扫而空。
“混账!为什么去不掉,都是一群庸医!”欧阳湘气的浑身发抖。烫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但是这个字却留下来了。
宫廷御医都表示没办法。
“公主殿下……”宫女齐齐跪了一地,脸色仓皇。
欧阳湘拿起凳子,狠狠地砸在镜子上。青铜古镜哗啦啦一声,碎了一地的琉璃渣子。
“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欧阳湘痛哭流涕,歇斯底里,“为什么治不好,如果顶着这样一张脸,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长孙翎,你为何对我如此绝情。为了一个贱婢就毁了我的脸,长孙翎,我恨你,萧苌笙,都是你,都是你这个狐狸精……”
欧阳湘发泄了一通之后,突然捡起地上的一块镜子碎片,冷笑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你们这些贱婢凭什么就能完好无损,我贵为公主却要遭受这种耻辱,主辱臣死,本公主毁容了,你们也别想置身事外!”
说着,欧阳湘一把揪住离的最近的那个宫女绿珠,手中的镜子碎片狠狠地在她脸上划了一道,绿珠发出一声哀嚎,痛苦求饶,“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饶命?本公主毁容了,你们都别想好,哼。”欧阳湘揪着绿珠,手中的镜子碎片狠狠地在她娇嫩的脸上横七竖八划了好几道,将一张还算清秀的脸,瞬间变得丑陋狰狞。
其他宫女看见这一幕都吓的瑟瑟发抖,拼命给欧阳湘磕头,“公主殿下饶命!公主殿下饶命!”
一瞬间,永和宫弄的像屠宰场一样恐怖。
欧阳湘毁了绿珠的脸之后,心底的戾气稍稍消减了几分。
自己毁容了,再把别人毁容,心情莫名地舒爽。
“你们都给我去找恢复容貌的办法,不然本公主就一天毁掉一张脸,让你们都陪本公主承受这种不能见人的痛苦。你们都是我的下人,本公主都毁容了,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好好地活着。滚,给我滚出去!”欧阳湘怒吼。
宫女们犹如逃出生天一般连跑带爬的滚了出去。
“父皇遍赏天下名医,真的有用吗?”欧阳湘喃喃自语,看向乾坤殿的方向,那里传来歌舞和鞭炮的声音。
今天是年三十,皇宫里的人一起团聚新年,而她这个最受宠的公主,却只能躲在自己的宫殿里见不得人。
往年这个时候,她都该是宴会的焦点。
“萧苌笙,长孙翎,这笔账,我欧阳湘记住了。”欧阳湘狠狠攥紧拳头。
而就在此时,皇宫城墙门口,一个戴着面纱斗笠的女子,站在一张招贴天下名医为公主殿下治伤的皇榜前。
“主人,你要去见公主?”跟在她身边的黑衣男子问道。
面纱女子轻笑了一声,声音温柔如水,“还不是时候,等到她遍寻天下都治不了脸,才是我出现的最佳时机。如此轻易就能让她得偿所愿,如何让她对我言听计从。”
面纱女子漫步在京城空荡荡的街头,黑衣人亦步亦趋跟着她。
“天夜,你看今天是年三十,以前我还在家里的时候,最喜欢年节,那时候很多人来拜年,我永远都是家族的明珠和骄傲……”面纱女子抬头看着天空上远远近近绽放的烟花,声音里带着几分感伤。
黑衣人说道,“主人一定会拿回一切属于你的东西。”
“对,我会拿回来的。”面纱女子轻笑了一下,“属于我的,全部,拿回来。”
最后一个字,冰冷的毫无情感。
……
江南,苏州。
萧府里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一家人吃年夜饭,比起往年,今年的人太少了一些,但没了那么多虚情假意,却又更加温馨一些。
“老太君,今儿都已经年三十了,还不能把雪儿接回来吗?”沈香茗抹着眼泪说道。
老太君淡淡说道,“一年之期还没到,就让她在明月庵修身养性,和菩萨一起过年。”
一旁的赵玉梅和萧音绣都没有插话,沈香茗只能恨恨地瞪了赵玉梅一眼,无奈低头。
“大房的还是病着?”老太君问道。
萧宏林说道,“是……伤势一直不见起色……蕖儿当初在林家染上了病根,也是病着。”
“哎,罢了,吃饭吃饭。”老太君叹了一口气,懒得理会了,望向一边的萧鸿,给他夹菜,“鸿儿的身体倒是渐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