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本世子在返京途中,途径扬州,被魔教刺杀,你们应该都已经听说过了。但有一件事,本世子现在通知一下,如果不是萧苌笙替我挡了致命一击,我早变成了尸体。”长孙翎指着一地断壁残垣,啧了一声:
“听闻萧苌笙投奔你们萧府,本世子亲自登门感谢,但是没想到,看见这一地断壁残垣。尚书府还真是太艰苦了,回头我就跟圣上提一句,给萧大人换一个宽敞点的院子。这种地方,哪配得上萧尚书的身份。”
姚玉芝如遭雷击,一张脸惨白惨白的,“世子,这……这……原来还有这种事,妾身真的不知道。”
“如果不是为这个,本世子怎么会来你们萧府?”长孙翎冷淡说道。
姚玉芝终于结结巴巴反应过来,“明白了!妾身明白了。苌笙啊,你怎么不早说呢?你是世子的恩人,那就是我们萧家的恩人啊。你早点告诉我,就没这么多误会了。”
萧苌笙抽了抽嘴角。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看来姚玉芝是真的很担心萧衍能不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夫人,世子的恩人,怎么还成你们萧家的恩人了?”萧秦瑶反唇相讥,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肉麻。
姚玉芝一点都不生气,呵呵笑道,“那是你们不知道,上一任礼部尚书就是被世子抄家流放。要不是世子,我们老爷还当不成尚书,可不是帮了我们大忙。世子的恩人,不正是我们萧家的恩人。这种地方,也不知道是哪个贱婢安排的,我回头就把她打一顿。玛瑙,把两位萧小姐安置到大小姐隔壁院子去。”
原来还有个前车之鉴,难怪姚玉芝对长孙翎忌惮到了这个地步。
“谢夫人,不用了,这地方挺清净的。”萧苌笙皱了皱眉头。
姚玉芝笑吟吟说道,“叫什么夫人,你爹是我们老爷的堂弟,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叫我大娘便可了,别这么生分。你喜欢清净?我们在南大街那边倒是有一个三进三出的宅院闲置着,费心你帮忙看管。不知道苌笙你能不能帮个忙?”
不愧是官家夫人,说话就是有水准,送一套宅子给你住拐着弯还要说请你帮忙。
“萧苌笙,你就帮一把吧。”长孙翎淡淡说道,替她做了决定。
姚玉芝一张脸笑的更开心了,“玛瑙,给两位小姐收拾行礼,搬家。”
萧苌笙看着长孙翎。这家伙,他总是能用其他手段达到目的,而且……找了一个非常完美而且真实的借口。
长孙翎看向萧苌笙,眼底的情愫渐渐退下去,只剩下一如既往的冷淡,“没事,不要来找我。不过有事,可以找景墨辰。”
这一句话,顿时让姚玉芝觉得,长孙翎是在警告萧苌笙,不要以为救了他一次,就想跟他攀上关系。
但是毕竟有这一层救命的关系在,谁要是真的欺负萧苌笙,长孙翎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对救命恩人不闻不问,这也太难听了。
“苌笙明白。”萧苌笙淡淡一笑。
心底微暖。
他想照顾她,又不想因为他的身份给她带来麻烦,所以,用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萧苌笙其实没想到,他会抛出救命恩人这个说法。真要算起来,她还欠他不知道多少条命没还清。
长孙翎转身便走,景墨辰那边和萧秦瑶关切询问了几句,一道离开。
……
萧苌笙姐妹搬到了南大街的萧家别院,姚玉芝带着萧棠云探视过一次,表面上维持了亲戚关系。萧棠云虽然不屑于理萧苌笙,但是碍于萧衍被长孙翎抓走了,还是做好了面子功夫。
要是萧衍没有骂那句混蛋还不至于犯在长孙翎手里,这么被动。只能说活该倒霉。
十月初十,宴凰书院开学了。
萧苌笙姐妹一起去书院,拿着玉牌在书院的礼官那里入籍了,从此便成了宴凰闺秀。
“萧姑娘?”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萧苌笙回头一看,一袭烟霞银罗长裙的女子,正是在江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周莎琦。
“周姑娘。”萧苌笙冲着她笑了笑。
周莎琦笑道,“我也刚来,就看见你们。正好,你们也是要去藏书阁吧,我以前常来这儿玩,对书院比较熟,咱们一路吧。”
“那就谢谢周姑娘了。”萧苌笙浅笑。
仨人结伴同行,言语间互报了家门。原来周莎琦父亲原本是京官,两年前才调到夏宁行省,故而她对京城和宴凰书院都很熟悉。
“书院今日不开课吗?怎么人这么少。”萧苌笙随口问道。
萧秦瑶说道,“嫡姐,这么多人,不少了啊。每一省不过百人,我看这里到处都是人影。”
“秦瑶姑娘倒是说错了,往日人更多。”周莎琦笑着解释说道,“虽然行省是三年一选,但是京城半年一选,要不是每年都有大部分的人离开书院,人还会更多。”
萧棠云就是去年入选书院,年底大考了一次晋级了,如今是正二品。京城闺秀的品阶普遍都比外地的高,很多人都是去年前年入选的,已经大考过一两次。不像萧苌笙他们,不出意外,要到明年才能大考,在这之前,品阶自然不如她们了。
“原来如此。”萧秦瑶恍然大悟。
周莎琦说道,“我看你们似乎对这儿的规矩不太了解,那我就班门弄斧了。宴凰书院主殿有十大院,便是咱们考核的前两轮的合共十科,每一院都有数百位学官,不过大多只是挂名。每日都有数位学官坐镇,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尽管请教便是。但你们也知道,书院闺秀众多,学官哪里顾得过来。再加上书院的学官很多都是勋贵名门,不少千金借着请教的名义拉近关系。故而请教学官是要收门槛费的。”
“还收钱?”萧秦瑶惊讶。
周莎琦神秘一笑,“当然了,宴凰书院没有不花钱的地方。就说藏经阁吧,一般的书籍可以借阅,但是珍本全是要收银子的,越是珍稀越贵。在宴凰书院,没有银子,寸步难行。”
“王羲之的真迹有吗?”萧秦瑶震惊问道。
周莎琦笑道,“当然有。这可是天底下闺秀最高学府,没有拿不出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其实这里也很闲散,平日不用来点卯,每七日一次讲学,到时候来大殿听课便可以了。这个万万不能缺勤,否则后果严重。”
萧秦瑶认真听着,萧苌笙也在和自己记忆中一一核对。她虽然没来过宴凰书院,但身为太子妃怎么也清楚宴凰书院的规矩。
确实和周莎琦说的一样。
周莎琦说道,“其实这里最重要的是宴凰四宫。不过,两位大概不会接触她们吧,我就不多说了。刚才萧姑娘不是还问,为什么书院人这么少吗?因为宴凰四宫中的闺秀出使番邦了,年底之前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出使?”萧秦瑶感觉自己完全糊了。
周莎琦笑道,“宴凰书院的事可真是说十天十夜都说不完,咱们以后慢慢聊吧。藏经阁到了。”
……
“小姐,宴凰书院好大啊,奴婢还没见过这么大的书院,好多宫殿,都看花眼了。”巧儿惊叹说道。
曲东菱说道,“确实太大了。藏经阁在哪都找不到,咱们去找个人问问。”
正在此时,就看见赵琪儿和几个闺秀们迎面走了过来,曲东菱一看见她,就想起自己被她打的耻辱的场景,眼神愤恨。
但是又得罪不起赵琪儿,只能恨恨瞪着她。
没想到仿佛有感应一般,赵琪儿转头一看,就跟曲东菱愤恨的视线对上了。
曲东菱连忙低垂下头,假装整理衣衫。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赵琪儿扭着腰肢走到曲东菱面前,轻蔑说道,“我就喜欢看你这种恨不得杀了我,还只能忍下来的懦弱样子。你恨我,有本事你打我啊,本小姐就站在你面前,你敢打吗?”
曲东菱没想到就看了她一眼,赵琪儿就上来找麻烦,脸色变了又变没敢说话。
“琪儿小姐,这是谁啊?竟然敢得罪您?”一个闺秀笑道。
赵琪儿冷哼一声,“一个贱婢而已。我今儿就教你一个道理,惹不起的人,看见你就该躲得远远的,还敢瞪我?哼,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看你还拿什么瞪。”
赵琪儿说着,随手抽出发髻边一根碧玉簪子,走近了两步,插在曲东菱的头上。
“你……你干什么?”曲东菱脸色一白,不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
赵琪儿啧了一声,“哎呀,我的碧玉簪子丢了,你们快帮我找找,掉在哪了。”
“小姐,您看,在那个贱婢头上。一看就知道是她偷的。”婢女画眉连忙指着曲东菱说道。
赵琪儿似笑非笑看着曲东菱,“哟,没想到被这个贱婢偷走了。看在都是宴凰闺秀的份上我也不难为她,画眉,拿眉笔来,在她脸上写贱婢两个字,再把她挂在树上,让过往的闺秀们都看看。”
画眉脆生生应道,“是!”
“不要!赵琪儿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你把玉簪给我的,我没有偷你的东西!”曲东菱脸色大变,惶恐说道。
赵琪儿嗤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本小姐怎么会把玉簪给你?谁看见了?哼。玉簪现在在你头上,就是你偷东西,给我把她挂起来!”
几个婢女侍卫冲上来,一下就把曲东菱抓住了,曲东菱拼命呼救,但是过往的闺秀一看是赵琪儿,根本就不多管闲事。
曲东菱求饶,但是赵琪儿充耳不闻,就是以欺负她为乐。
很快,曲东菱的脸上就多了两个粗黑大字,“贱婢”。侍卫们又拿起绳子把她吊着,挂在了树上。
“哈哈哈,看她这丑样子,真好笑。”赵琪儿笑的前俯后仰。
曲东菱眼中满是耻辱的泪水,默默流泪。可恨,如果我也出生名门,就不会被人这么欺负了。
一定要嫁个好人家。
“赵琪儿,这么欺负人也太过了。把她放下来。”一个清越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曲东菱泪汪汪看向说话的人,来人一袭绛蓝色富贵团松锦袍,手中摇晃着一把折扇,拇指的碧玉扳指在阳光下晃眼。一张英俊而清朗的脸上,眉峰皱起。
赵琪儿回头一看,诧异说道,“秦文耀?你跟这个贱婢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