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老太君有多疼爱萧清婉,都盖不过萧家的利益。
宠她不过是因为她最可能给萧家争气,给萧家长脸,未来能给萧家带来最大的利益,但是现在别说利益了,留在萧府都让人置喙,哪里能还留着。
利益之下,人自然绝情。
“不仅要除名,我们萧家也要报官。兰姑,你立即去知府衙门报案,就说萧清婉弑母杀妹,罪大恶极,请官府帮忙捉拿凶手。再以我们萧家的名义,让萧府的护卫都去抓萧清婉。最好是能尽快将她抓到,绳之以法!”老太君眼神一冷,早已没了之前的宠溺,怒骂道:“这个孽障,真是歹毒。”
顿了顿,老太君又说道,“大房给她们用最好的药养着,老身教孙无方,让萧府出了这种歹毒罪人,愧对列祖列宗,从现在起我去祠堂闭门思过,向祖宗们告罪。”
老太君长叹了一口气,神色疲倦。
本是壮志踌躇的想让孙女们在宴凰书院一展拳脚,大现风采,结果明日宴凰开考,她的孙女们,却只剩下两个了。
尤其是她精心栽培寄予厚望的萧清婉,竟然落到了一个逃犯的下场,让老太君极其伤心。
“祖母,此事与您无关。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萧清婉自己的过错,祖母切莫太自责了。若说您教孙无方,那我和秦瑶,可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让祖母觉得教孙无方了?”萧苌笙安慰说道。
老太君听见萧苌笙这一番话,心里才宽慰了几分,握着她的手说道,“好孩子,萧家以后可就指望你们了。明日宴凰书院开考,你们一定要好好准备,不要被今天的事情影响心情。”
“祖母放心,我和秦瑶一定会好好努力,给萧家争光,给祖母争光。”萧苌笙温声笑道。
萧秦瑶也跟着劝慰。
“老太君,陈家的人闯进来了!”兰姑急匆匆走进来,禀报说道,“护卫把他们拦在了前厅,他们正要往里面闯,就快打起来了,请老太君做主。”
老太君脸色一变,“带上两盒百年老参,去明德堂。”
刚到明德堂,就听见陈杰源嚣张的咆哮,“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少,让开!”
“陈大少好大的威风,强闯民宅,当大宴律是摆设吗?”萧苌笙自然是看不惯陈杰源,上次的事情就已经令她厌恶,现在看着陈杰源,神色冷淡,语气也是冰冷。
陈杰源转身一看,就见萧苌笙和萧秦瑶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太君,从明德堂进来。
她一袭白衣冷冽,眸光清冷,冷若冰霜,却依旧那么风姿卓越,优雅动人。
“萧苌笙。”陈杰源的眼神落在萧苌笙脸上格外复杂,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对上她,都是他吃亏。
然而她依旧这么美,却是带刺的花儿,扎手。
倒是他身边的陈娇娇,一看见萧苌笙就来了劲,冷哼一声,“你们萧府的人意图害死萧清蕖,嫁祸给我们陈家,萧清婉还刺伤了我哥哥,就算是告到世子面前,也是你们萧家的过错。”
她的脸色苍白,因为看见萧清蕖的惨状,这会儿还没有缓过来。但是他们兄妹二人刚刚返回陈家,又被陈老太太打发过来,让他们赶紧把萧清蕖带走,以免陈家真的摊上逼死萧清蕖的罪名。
“萧清婉已经被萧府除名了,她意图弑母杀妹,罪大恶极,我们萧家已经报官,也派人出去抓她了。”萧苌笙冷淡说道。
老太君则缓和语气说道,“不过陈公子是因为蕖儿受伤,我们萧府有责任,这些百年老参正准备送到陈府,还请陈公子收下,聊表歉意。”
萧苌笙祖孙两人一个白脸一个黑脸,连打带消把陈家的责难化解了。
陈杰源兄妹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萧家反应这么快,已经把萧清婉处置了。不过这也正常,搁在哪个家族,出了萧清婉这种人,都会立即逐出家族撇清关系。
“萧清蕖差点遇害,我要带她回陈家。放在你们萧府,说不准什么时候再出一个萧清婉,到时候她死了,你们萧家肯定要说萧清蕖不堪受辱自尽,这黑锅我们陈家可不想背。”陈杰源冷笑一声,“以防万一,你们把萧清蕖交出来。”
萧苌笙皱眉拒绝,“未过门的女子,哪有住进夫家的道理。”
“但放在你们萧家,我不放心。”陈杰源说道。
两边顿时僵持不下。
老太君见此情景,说道,“蕖儿伤势严重,一时半会难以恢复,承蒙陈公子不嫌弃她毁容,那……就请陈公子带她回陈府,好好医治吧。兰姑,去把三小姐抬出来了。”
兰姑领命退下,萧苌笙也没再多说,她只是顾着礼教象征性的拒绝一下,萧清蕖最终怎么样,与她无关。
不一会儿就有四个侍卫抬着昏迷的萧清蕖出来。一看见她那张狰狞可怖的脸,陈娇娇胃里一阵翻腾,当场忍不住捂着嘴跑了出去,哇哇大吐,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陈杰源脸色一白,满眼惊惧,压根不想多看第二眼,连忙背过身,厌恶说道,“赶紧抬走抬走。”
陈家兄妹抬着萧清蕖走了,而萧清婉变成了江南人尽皆知的弑母杀妹的逃犯,林茹卉重伤卧床休养,大房彻底残了。
对于萧苌笙来说,萧府最难缠的对手,出局了。
从明天开始,萧苌笙的对手是整个江南所有闺秀。
有些对手会变成死敌,而有些对手会成为朋友,于她来说,这一切都无所畏惧,她要趁着这一次机会,蛟龙出海,一飞冲天。
以宴凰书院为跳板,进到京城。
欧阳昇,李阮云,萧清婉已经解决了,下一个,轮到你们。
陈杰源几人走了之后,萧苌笙和萧秦瑶又陪着老太君说了说话,等到抬头时,夜色已然深了。
萧苌笙便告辞打算回自家的院子,便向老太君告辞,从明德堂出来。
萧秦瑶送她,两姐妹走在后花园小道上,萧秦瑶清秀的脸上难掩几分忧色。
“明天就是宴凰书院第一科开考了,好好打起精神。”萧苌笙冲着她安慰一笑,说道,“老太君不会有事的,祖母还指望着我们进到宴凰书院,不会这么轻易倒下。”
萧秦瑶轻轻点头,“四姐说的是,我知道。只是祖母突然病倒,真没想到……祖母处置萧清婉和萧思芸的时候杀伐果断,没想到却会为了她们伤神,一点都不值得。”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白天在外人面前还是冷静的老太君,晚上就因为心痛过度而病了。萧苌笙和萧秦瑶侍奉到现在,还是老太君不想影响她们的考核,才把她们“赶”走。
“坐在祖母这个位置,她自然要事事把萧家的利益摆在第一位。萧清婉是祖母看着长大、萧家精心培养的闺秀,不得不亲自逐出萧家还要派人去捉拿下狱,祖母心里难免难受。又像萧清蕖,连大伯都想让她自尽换一个贞节牌坊的时候,祖母却从未有这种想法。只是萧家利益摆在最前面,亲情这东西也掺和了太多的考量……”萧苌笙话音一顿,望向萧秦瑶,
“不管是谁,和萧家利益发生冲突,祖母也只能忍痛放弃。咱们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永远和萧家利益一致,不要成为被放弃的一方。现在,进到宴凰书院,就是和萧家利益一致。”
萧秦瑶认真点头,“我明白。”
刚走了几步,就遇到了早在路边守着的萧音绣,一看见萧苌笙就急忙迎了上来,“听说嫡姐在明德堂侍奉祖母,不便去你院子里拜访,就在这里守着,万幸守到了。”
“出了什么大事?”萧苌笙见她不同以往有些慌乱的模样,皱了皱眉,心思敏锐,觉着应当是有什么事儿,便立即问道。
萧音绣担心说道,“嫡姐明日要参加宴凰书院考核,将有两天一晚住在景宴行宫,不和外界通消息。二娘想要趁此机会,对三娘下手。”
“我娘?”萧苌笙黛眉轻挑,“我娘谨小微慎,一向待在枫华苑不出门,能找什么借口对付我娘?除非……是因为西四院的管理之事。”
“嫡姐料事如神。三娘如今管着西四院的事,涉及账务采买方方面面,西四院里的管事里有二娘的心腹,到时候会在私吞银两这一点上,给三娘栽赃一个罪名。”萧音绣说道,
“祖母治家严明,对管事夫人们中饱私囊一向从严发落,要是这罪名坐实,三娘不仅没了管理权,还要吃一顿夹竹板。二娘现在虽然信任我,却也没有让我知道她在西四院的心腹是谁,不能为嫡姐排忧解难,还请嫡姐尽快想办法解决。”萧音绣看了看四周,有些小心翼翼的担忧。
夹竹板是夹人十指,直至骨折鲜血淋漓的一种刑罚,非常狠毒,萧府里专门用来惩罚手脚不干净的人。
不过这种刑罚从不对嫡小姐们用。
因为嫡小姐们的手指娇贵,弹琴作画万万不能受损。
但是对赵玉梅这样不受宠的夫人和一些庶女丫鬟,却没这种讲究,赵玉梅只怕十指全废。
“大房才刚刚偃旗息鼓,二娘就想闹腾了,趁着祖母病了,我要外出,就对付我娘,好算计。萧府里的管事,除了老太君的人,都是大房二房的人,她在西四院的心腹想必不止一个,就算一个个找出也没用,总不可能一下子把西四院的管事赶走一半,又没什么合适的罪名。”萧苌笙略略思忖,展颜一笑,“音绣不用担心,你就好好帮二娘做成这一桩事,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也能获取她的信任。”
萧音绣惊讶说道,“可是……三娘怎么办?”
“不用担心。二娘这么目光短浅,难怪这么多年都不是林茹卉的对手。那我也正好教她一个道理,阴谋诡计不是万能的。”萧苌笙抿唇,“放心大胆的配合她去做,其他的,不用管,我自有分寸。”
萧音绣也不问萧苌笙有什么办法,本着信任,终是宽了心,笑道,“嫡姐这么说,那我自然就放心了。明日宴凰开考,祝嫡姐旗开得胜,独占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