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你们怎么了?我想谈个恋爱,二老不用这么震惊吧?”平旌说到兴起时,注意到父母的表情,不由得一愣。
林腾飞面色凝重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平旌的衣领:“她……有没有详细和你们说过她的父母?”
平旌懵了,这恋爱八字还没一撇呢,就问起亲家公亲家母来了?他还以为是父母有心要试探浅茹的家底,不由得急道:“爸,妈,她家里可能没什么背景,但是她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子!除了我刚刚说的那些以外,她还有很强的同理心!之前我喝醉了,和她聊起我那苦命的妹妹,她还陪着我默默掉眼泪……”
朱婉几乎听不下去,一下子红了眼圈,揪住平旌的袖口,喊道:“这个……这个浅茹是本地人吗?”
林平旌一下子有些无奈,爸妈今天这是什么了?问的都是这么势利眼的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说道:“不是本地人,是从外地过来的……”
朱婉的身子一下子疲软下去,差点软倒在地,幸好林腾飞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哀哀地几乎哭出声来,道:“我有种预感,这次对了,这次应该对了……”
林腾飞这见过不知道多少世面的硬汉也几乎是克制不住情绪,紧紧握住妻子的手,转身问平旌道:“有没有什么相熟她过去经历的朋友?”
平旌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幕搞得有些晕眩,相熟浅茹过去的朋友,他当然不认识了!
不对……
熟悉浅茹过去的人,好像有一个……
薛睿!
平旌暗暗腹诽,但是这个人,我实在是看他不爽啊。想归想,他可不敢说出来,母亲的身体一向不好,在这种时候只能顺着父母亲说了。于是便老老实实道:“Y市薛家的那个大少爷,以前和浅茹有过一段恋爱,他……”
“不要说了,现在就请他来一趟!”朱婉高声说道,战栗的嗓音中带了几许期盼,连着手脚都微微战栗起来。
二十五年了,每天午夜梦回的时候梦见的都是那苦命的孩子,虽然一直在寻找,但是到底人海茫茫,大海捞针……如果,如果那个浅茹真的是……
朱婉几乎不敢深想下去,她怕,她真的怕,如果给自己的期望太大,接踵而来的却是失望,她害怕自己真的会崩溃。这些年她真的承担了太大的压力,每次想到失落在外的亲生女儿都会心口绞痛,彻夜难眠。她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她了,她根本不知道孩子在别人家里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有没有受别人欺负……
平瓷,她可怜的平瓷……
“妈,现在都这么晚了,怎么好喊人家这时候上家里来?”平旌不满道。心里暗暗说,这个人我恨不得永远看不见他才好,这亲娘怎么还要往家里招呢?
没想到一向秉持“夜深了绝不打扰别人”原则的林腾飞这次也罕见地和朱婉统一了战线,他怒道:“你妈说话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可是,这天确实太晚了啊,今天我们谈完生意,薛……薛总也很累了。况且,咱们有什么事要找他呀?就算要找,明天再找不也是可以的吗?”平旌小声咕哝着。
朱婉急切道:“对,对,你说得对,现在已经很晚了……”
“是呀……妈……”平旌的话还没说完,朱婉接下来的话就把他彻底搞懵了。
“我们登门去拜访他!年轻人现在这个点应该还没睡吧?”她眼中放出企盼的光,问道。
“呃……”平旌愣住了。您儿子刚和薛睿确立了情敌关系,您这就要上门拜访他,我……
林腾飞一巴掌拍在林平旌肩上:“小兔崽子,支支吾吾的做什么?给薛家那小子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们马上就到。”
看着父母双亲不容置疑的样子,平旌有些浴哭无泪地拿出手机,怏怏不振地给薛睿挂了个电话,很不客气地通知一会儿全家要去他订的商务酒店造访,然后没好声色地挂了。暗暗腹诽道:您儿子是威风八面的年少有成总经理,在家里就是社会最底层啊,只要您们双剑合璧,我永远只要乖乖听命的份!
林腾飞开车的时候,林平旌坐在后座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一样,支支吾吾地说:“那……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找薛睿?”
朱婉回头看了他一眼,平旌怎么都觉得,那眼神的意思有点像“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蠢儿子”。
平旌尴尬道:“说起来……是儿子没本事,浅茹到现在,虽然对我很依赖很信任,但就是不松口和我在一起。那个薛睿……是儿子的情敌。您和父亲一起去登门,我总觉得是给了他太大的面子……”
这孩子,原来这时候是在争风吃醋起来了。朱婉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如果浅茹真的是……那平旌的心思岂不是……这么想着,母亲的笑容突然复杂起来,更是把平旌搞得快要抓狂。
母亲执意要去找薛睿,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父亲吧,也不拦着,母亲的身体一向不好,这夜深露重的能让她出来么!这些也可以推后再说说,但是,为什么母亲刚刚还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我?平旌碰了一鼻子灰,郁闷地坐在后座不讲话了。
林腾飞今天开车的速度几乎是在限速范围内的最大车速了,几乎是一眨眼就到了商务酒店门口,还没下车,平旌就眼尖地看见薛睿站在酒店门口等着他们,心里不由得慰贴了些许,这小子还蛮懂事的嘛……
大家在酒会都有见过面,这下当然是一下就认出来了。朱婉没等车彻底停稳,就急匆匆地扑下了车,向薛睿看去。这一看,不由得心中一阵赞叹,真是个标致的男儿郎,只是往那一站就有股青松朗玉的气质,投向她的微笑有小辈对长辈的谦恭,也有恰到好处的不卑不亢,人也长得高山流水般清俊。
不仅是朱婉内心震动,薛睿此刻也是一阵的恍惚。第一次在酒会上见到林夫人的时候,他便觉得眼熟,那时一直不知为何,现在终于知道了……浅茹和林夫人长得至少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林夫人可能是温存病榻久了,没有浅茹眉眼间隐隐的英姿勃发。
不对……不对。薛睿微微蹙眉,看到了刚从车上走下来,仔细搀扶妻子的林腾飞,心中巨震。浅茹眉目清秀间的英气竟是与林腾飞像了八,九分!
还不待他把问题细细想下去,林平旌就到了近前,笑嘻嘻里带着几分邪气地道:“薛总,又见面了!”
他还把那个“了”字刻意拖得很长。
薛睿却并不恼怒,正因为心中隐隐的猜测,对林平旌甚至多了些不确定的修好之意,还有一丝淡淡的……同情。
如果正如他所想,那平旌怕是要出大糗了!
薛睿隐约猜到两三分林父林母这么晚来的原因,赶紧礼数周到地把二老请进酒店大门,让进套房后,又礼貌地微笑,请林平旌先进门。
平旌在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只过了一个小时不到,这人就变得这么老实了?
朱婉才挨着沙发,便急切地对薛睿道:“薛家孩子,你和……浅茹很熟识吗?”
果然是冲着浅茹来!薛睿瞳孔微缩,谦和道:“还算熟识。”
“薛家小子,你快说。”林腾飞一改商业巨鳄稳重温厚的气势,有些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薛睿想了想,开口道:“既然二老这么关心我们浅茹,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和浅茹结缘在她高中的时候,她家里极其重男轻女,看不见她的读书天赋,只一味地想让她辍学,给弟弟换聘礼回来……我姑姑替浅茹解了围,便让我一直资助她到读完了大学。
我从第一眼见到浅茹的时候,便觉得对她一见钟情,那么优秀的女孩子,又有谁能不喜欢呢?可惜她毕业后就结了婚……”
朱婉急切道:“孩子,打断你一下……既然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他家里还是连学都不让她读完呢?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啊!”
终于问到这里来了,薛睿看着朱婉和林腾飞的脸色,心里已经确定了七八分。再看看平旌听到这里对浅茹溢于言表的担忧和关心,不由得在心里对他的印象也好了些,不管他到底是不是浅茹的……就冲他知道浅茹结过婚也没有露出半分嫌恶的颜色,就是个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