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仪的指引下,薛睿看着我,双目间的脉脉温柔几乎要将我融化进去,他双唇轻启,声音通过话筒传遍了整个会场:“我愿对你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是贫穷,健康或是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长。我承诺我将对你永久忠诚。”
我眉心微动,眼眶几乎是一下子就红了,我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薛睿说的那番话的最后一句是他自己加上去的。原来我和他相处之间从来不对我曾经的经历多话,没想到在婚礼上他却加进了这么一句话。薛睿是何其骄傲的人,他宣誓要对我忠诚一辈子,就像是古时候西方的骑士宣誓要对女王效忠一般。众目睽睽,这是一生的承诺。
他知道我心中还是难免有一点阴影,他愿意用他最诚挚的誓言一点一点地去融化那样的故事。
真傻,其实薛睿不说,我也知道他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司仪看着我道:“新娘,你愿意嫁给他吗?”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连矜持都不愿多装一下:“我愿意。”
“请新娘宣读宣誓词。”司仪笑一笑,继续说道。
我只觉得现在紧张得几乎要口舌冒汗,眼前那个笑意温柔,双目如同在黑色琉璃中浸润过的眼眸熠熠生辉,几乎让我不能自已。我听见我的声音回荡在会场上方:“我也愿对你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是贫穷,健康或是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长。”
场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我轻轻一瞥台下的众人,每个人都洋溢着笑颜,我此刻也终于发现了人间的真情,只要是真正花好月圆的事情,那么总归是受人喜爱的。
“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司仪微笑着道。
一身灰色西装的伴郎徐述之笑着把两个精致的戒指盒子递过来,我接过较大的那个,打开一看,只觉得比我们订婚时候的戒指还要惊艳。只是再过于名贵的东西,那也只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之物,这一切都因为眼前的人是他,所以被赋予了独特的意义。
薛睿笑吟吟地牵起我的手,把戒指帮我戴上了无名指。我也替他戴上戒指,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肌,肤胜雪却不是那种涂了粉底液一般的假白,几乎让我这个女孩子都为之羡慕嫉妒。
我们相视一笑。
礼成之后是惯例的家长讲话,父亲和薛叔叔两个人依次上台把感言说了,再对我们致以诚真美好的祝福。我们便说了开席,开始往台下走。
薛睿一直牵着我的手,生怕我在短短几节楼梯上摔倒,我也甜甜地看着他。走到主桌处坐下的时候,我终于可以把头纱摘下来,好好看看面前有些心猿意马之人的神色了。
桌上的长辈们都在道着恭喜,两个真心喜欢对方的小辈结婚,自然是喜庆的事情。何况两个家族还是门当户对的,嫡系的结婚就算是联姻了,这对两个家族日后的事业都大有裨益。单单是看小辈们之间的感情,就没有不高兴的道理,何况这双喜临门呢?
我双眼清澈地看着安智,安智回望我,眼神和脸色都是苍白的。她不会不知道我早就洞悉了全局,但是现在还想着垂死挣扎一番,她向我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指,勉强笑道:“浅茹今天是大好的日子,但是也不能多喝酒,对……对孩子不好……”
我轻轻甩开她的手,也不看她,只是对薛长天道:“爸,今天身体怎么样?”
薛长天被我这一声称呼叫得人都酥了,多了一个女儿可以疼,在他看来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事。他向我点头,笑了笑道:“今天我是好多了,多亏了你俞阿姨悉心照顾。”
这话一出,安智等人更是神色苍白,薛凝已是沉下了一张明眸皓齿的脸,脸上轻扫的腮红更是显得她现在神情突兀。只有一直被家里宠溺着没心没肺的薛翰只是愣了愣,就继续低头吃他的鸡腿了,可真是没心没肺活着不累啊,大约他只会以为俞阿姨真的只是个照顾薛长天身体的阿姨吧。
薛睿含笑给在座的长辈们敬了酒,和平旌也都碰了杯,只是“不留神”地略过了安智。他笑着道:“我和浅茹能有今日,都是托了在座各位的福。这一杯是我要敬大家的。”
“只是……”他的笑意凝在了唇角边,一转便对上了安智,他意有所指地道,“有些人和我们未必是同一条心,处心积虑得不知道要做什么,甚至把主意打在了浅茹的孩子身上。”
看着安智瞬间惨白下来的脸色,初初到主桌上来坐的似云,也觉得颇为解气。这些日子以来,我和薛睿商议过后便把这些事情和盘托出,在家里说开了,大家都觉得安智的行为必遭天谴。似云是个表面文静,心里还是十分古道热肠的女孩子,她笑了笑,轻轻搁下手中的筷子道:“这话说的倒是有些新鲜了,安阿姨,你说是不是?”
安智看着这个脸生的姑娘,笑也不是,哭更不能,憋屈的很:“新鲜事情到处都有,何必在这个时候说。”
说罢,她转头看着薛长天,声音变得哀婉下来:“我为你生了两个孩子,现在他们这样对我夹枪带棒地污蔑,你也不护着我吗?我知道有些事情我做的不对,如果俞姐姐回来了,我愿意净身出户……只要,只要你能经常让我看看我的孩子们,就好了……”
这话说的实在是歹毒,安智能在短暂的时间内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与她不利,果断作出反应:我退位让贤,让你的正宫回来有个名分,我什么都不带走,只盼着你能顾念旧情,念在我给你生了孩子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能够给我些体面,不要把这事情公之于众,让我颜面扫地。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大约薛长天心中会有些犹豫,可是,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如果你想一切到此为止,那就是太小看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