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垂下眸子来感叹,年轻就是好啊,看着似云身上那种朝气蓬勃,青春尚未远去的气质,仿佛自己也回到了那见家长就会脸红的害羞时光了。
只可惜我当时遇人不淑,只怕我初次见田野父母时候娇羞之态,在他们眼里都是可以欺负的象征吧。
我看着平旌道:“你可要好好对似云。”
你一定要好好对待把一颗心都交给你的姑娘,不要让她走上我的老路,凭白受那么多伤害。
伤感之意在我心中一闪而过,我知道,毕竟平旌的心性是对感情看得很重,谁辜负了别人的感情,他都不会。而我现在身边也有了毕生最爱的男人,肚子里又有了我们的爱情结晶,这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太美好,我又何必在过去的会议中流连忘返?
母亲和父亲对视一眼,便含笑道:“确实应该好好对人家。似云,你父母亲在哪里,什么时候他们有空,我们也可以登门拜访。”
这便是认可了似云了。似云心中大为惊讶,不可置信的喜悦几乎变成不可抑制的情绪从眼中跑了出来,她微张着檀香小口,无论如何她也没有想到,赫赫盛名的林家居然没有问及她的出身一点半点,就提出了见她的父母。
这言外之意谁不明白?这就是要商量婚期大事了。
平旌微笑着看向她,鼓励似的握了握她的手。似云被心中人这一鼓励,坚定了内心,但还是不免激动地轻声道:“平旌一直说林家的长辈们平易近人,通情达理,今天一见到你们就觉得平旌所说不假……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这样的豁达大度。”
似云说的隐晦,我不难听出其中对自己身世的自卑之感,便笑着道:“自古就有英雄不问出身一说,何况现在,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我们家只信奉有情人终成眷属。”
“什么信奉不信奉的……”平旌嘟哝一声,表面上是在斥责我说话胡言乱语,但是眼中的喜悦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
“为人父母的,又有几个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子女幸福呢。”父亲很少见地说了这么一句富有深意的话,镜片后面的眼睛锐利而温柔,极端矛盾的两种情绪在他眼中交融,我心中不由得一暖。
这就是我的父亲,这就是我的家庭。
大家又一起说了许多话,似云也告诉了我们关于她家的情况,算是N城的一般家庭,家里有车有房,虽然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但是也算是衣食无忧。
我也拣了在曼省时候的几件新鲜事讲给大家听,在讲到薛睿向我求婚那段的时候,一直安静倾听的似云也忍不住“哇”了一声。
看着身边女人眼中直往外冒的星星眼,平旌颇有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低声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等我向你求婚的时候,肯定比他更有新意。”
“哼哼……”我不悦地耸了耸肩,念在他们情深,也不能当着未来嫂子的面说我哥什么,但是他说我家薛睿没有新意这件事,这仇我记下了!
“争一个新意有什么意思?”一直半躺在沙发上听我们小辈交流的母亲微微一笑,美眸中尽是流转的暖意,她右手握拳轻轻放在左胸上,道,“最重要的是……心意。”
父亲转头看她,两人对视之间,绵长的幸福感便溢了出来。
正在此时,门铃被摁响了,透过门口的传呼机,管家的声音有些无奈有些恼火地传了进来:“林总,林夫人,林二爷来了。”
林二爷?我心中一动,眉头微微蹙起,林二爷就是我那许久不见的二伯吧,这时候他来做什么?
父亲微微一笑,笑意却没有深到眼中去,他颇有深意地颔首道:“来都来了,还不请他进来。”
“好的,林总。”管家说着,就把门打开了。
“哈哈哈哈……恭喜,恭喜恭喜啊!”人还未至,林腾浒的声音就高高地扬了进来。
许久未见,他的样子倒是和我第一次见他别无二致,只是眉宇间的英气勃发却是彻底被阴郁之气取代了,即使也遗传了林家男子的肩宽体壮,但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尖嘴猴腮的动物。
他的笑声在我的耳中就如同那,响着有毒的尾巴的响尾蛇,在等着什么时候有机会给最亲近的人致命一击。
假得很,假得很!
心里是这么说,但是到底明面上他还是我的二伯,我也只敢在心里腹诽腹诽,面上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
平旌最先起身,皮笑肉不笑地道:“二伯您来啦?”
我眼珠子一转,也笑意盈盈地站起了身来,柔柔地道:“二伯您来啦?”
似云虽然不知道我们家族内部的纷争,但是她也不是笨人,见林腾浒进门之前我们这些人变化的脸色,便知道这人是不受待见的,便有样学样地跟着我们站了起来,青涩的年轻脸颊上起了一抹飞红,声如黄鹂地道:“二伯您来啦?”
林腾浒几乎是一瞬间就愣住了。平旌说的第一句话倒也没什么,我跟着说就显得十分敷衍,再加上一个面生的似云也这么说话,饶是林腾浒面皮再厚,也知晓现在的大伙儿摆明是不待见他的了。
母亲最是看不惯父亲的这个弟弟,表面上与人和善,但是背地里不知道使了多少阴狠招数,如果不是一直因为夫家的脸面需要维持,她哪里还会对林腾浒这般客气?
母亲虚虚地指了指我们,道:“在家里闹着玩也就算了,怎么还在你们二伯面前开起玩笑了呢?”
这话本来是给二伯解围,但是在那林腾浒听来,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什么叫在家里闹着玩就算了,难道在他面前就不是在家里人面前了吗?还把这种明显是在敷衍他的不礼貌行为当成是玩笑,真当自己没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看不出来吗?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母亲,但是从母亲脸色看到的都是坦然诚恳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