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我的眸中微微带了两分冷意,哂然道,“我倒是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做了对不住别人的事情,还有脸说要寻求法律援助?”
我慢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丢在他们面前的桌上,双手撑着桌子边缘居高临下地道:“那你们拿去看看吧,这里面是什么?”
阿壮的脸色已经像生吞了一斤黄连一般,他黑着脸问道:“这是什么?”
“当年你在薛睿面前签的协议,白纸黑字,你还想抵赖?”我冷笑连连,一掌拍在桌上,微微垂着眸道。
原本我实在不想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只是没想到他们非但心中一点旧情也没有顾念,反而对我的亲人也十分不尊重。倘若事已至此我还能忍受,那我如何对得起我的母亲和我的哥哥?我是个顾念旧情的人,我本来已经想好,如果今天他们与我好好说,那我不愿意彻底与过去的二十几年告别。
想到这里,我微微冷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笑道:“这里是五十万。”
阿大和阿壮的脸上齐齐爆发出惊喜的光。
我如同春花绽放一般淡然一笑,伸手就掰断了手中的卡,嫣然道:“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你……”阿大哆哆嗦嗦地指着我,想骂我,但是想到之前被我一巴掌扇下去的恐惧,又顿住了不敢再说。那双小眼睛里尽是贪心不得的绝望和怨恨,我不由得微微皱眉。
“真是不如当时就把你从火车上丢下去!我们千里迢迢带你回Y城,供你吃供你穿,你就这么回报你的父亲母亲?”阿壮的神色怨恨间带了毒蛇一般的阴冷,他爱钱的程度超过我认识的每一个人,如今本来唾手可得的五十万在他的面前如此灰飞烟灭,从他战栗不停的身躯便看得出来,他此刻的内心已经是波涛汹涌。
我微微垂了眼眸。在我小时候生重病奄奄一息的时候,他不曾如此激动。在我被田野背叛、丢了孩子的时候,他不曾如此激动。尽管早已有所预感,但是真正明了的时候心还是会疼那么一刹那,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可以用价值来衡量的一件东西,根本比不上他所看重的钱。
顿了顿,我微微笑起来,尽掩神色间的苍凉和无奈,粲然笑道:“也是,你养我这么大……我总得回报你点什么……”
阿壮听到“回报”两个字之后就已经欢喜得失了神,根本听不出我话语中的森森冷意。
我拍了拍手,森然道:“把他们两个给我拉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收拾一顿,别打死了……就行。”
门口应声而入几个保安,他们从阿壮和阿大来的时候,一早就等候在外面了,就在等着这句话。阿大和阿壮在“慷慨激昂”发言的时候他们早就愤愤不平了,终于听到我喊他们,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了进来。
阿大终于惊恐起来,大声喊道:“你想干什么?这是我姐姐的地方……你……唔唔唔……”
他的话还未完全说出口,便被一位保安拿起桌边上的湿毛巾塞进了嘴里,扭住他的双手恶狠狠地道:“真是不知道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大放厥词这么久,爷早就看你不爽了!”
阿壮也被如法炮制地塞住了嘴,他好像从现在才认识我一般,几乎完全想不到我会这么狠辣。他还要呜呜咽咽地挣扎,我微微一笑,挑了挑眉道:“再挣扎……就把他们的臭袜子塞进他们嘴里好了!”
“是,大小姐。”保安齐齐应了一声,他俩吓得几乎一瞬间就停止了动作。他们的袜子有多臭,那可是真的能把人熏晕过去的啊。
保安们架着阿壮和阿大出了会议室,我扯了扯嘴角,不知此刻该笑还是该哭,于是慢慢瘫坐在椅子上,无力地对着母亲扯了个笑容,道:“明明现在人为鱼肉,我为刀殂了,可是我怎么还是不开心呢?”
母亲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把我揽进怀里,拍了拍我的脊背,轻声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今天你做的很好,他们心里只惦记着你的钱,根本没有你这个人,何必再记挂着他们,让自己受苦呢?”
我一愣,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记挂他们?怎么可能呢?我讨厌他们还来不及呢!”
“傻孩子……”母亲爱怜地摸了摸我的头发,轻声道,“你来这里之前,眼神里的小小雀跃,哪里躲得过我的眼睛?如果不是顾及着你到底对他们还有些感情,那一顿打我都觉得算轻了。”
我苦笑着闭了闭眸,无奈道:“就算从此两清吧。我和他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平旌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好奇地指着桌上的信封问道:“这是以前签署的协议?你一直随身带着么?”
我把信封拿过来,摩挲着把玩了片刻,神秘一笑道:“自然不会一直带在身上了。协议一直都在薛睿那里保存着。”
“那你可真是神了!竟然猜得到他们会来碰你的瓷,所以提前从薛睿那里把协议书拿回来了?”平旌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赞赏道。
我只是微微笑着,笑而不答。母亲略略思索了片刻,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连点着我的头道:“真是个聪明孩子。”
平旌蹙了蹙眉,一双好看的眼睛里也渐渐泛起了狐疑,他从我手中把信封夺过,抽出里面的协议书时便大吃一惊——哪里有什么协议书,里面只是一张白得不能再白的白纸罢了!
我也有些愉悦地笑了起来,看着他一张好看的脸颊都皱了起来,乐呵道:“哥你也是太天真,我哪里会神机莫测?只是上楼的时候顺手从前台拿了一张信封装装样子罢了,没想到还真的吓退了他们两个心虚的。”
平旌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瞬间就皱成了一张苦瓜脸,纵横商场这么多年的他被自己亲妹妹说是天真,想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伸手就作势要打我,我赶紧一溜烟缩在母亲身后,可怜兮兮地露出半个脸来看着他,他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只能含笑弹了弹我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