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紧紧地抱着我,我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不知他此刻是怜惜还是感慨,只是被他抱在怀里,我便觉得全世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了。
到了傍晚,司机把母亲和平旌一并送了来,我们四个打算一起去酒会。薛睿别出心裁,觉得寻常车四个人坐着嫌拥挤,调了一辆加长版的林肯来,一定说是要给我们坐得舒服。
薛睿今天的礼服颜色很是稳重自持,纯黑的服饰衬得他严肃谨慎,平常的温和都被掩藏而下,表面上的都是严肃。反而让在他身边的人显得越发年轻,例如今天穿得很是卖萌装嫩的我。
平旌倒是与他不同,反而穿了浅蓝色,一改平日里优雅宽厚的感觉,给人的就是满满扑面而来的富贵公子哥习气。他那张脸也足可以迷惑众生,让女孩子为之绝倒轻狂,我奇了怪,笑着问他:“你不是一贯都喜欢走老实的路线吗?今天穿的这么鲜亮,是想勾搭哪家的小姐?”
平旌扫了我和薛睿一眼,表情僵硬地道:“我谁也不想勾搭,如果她们一定要靠上来,那也不能怪我。”
薛睿摇着头轻声道:“铁树开花,真是铁树开花。”
“你说什么?”平旌勃然大怒,大声嚷嚷道。
原本在沙发上安心地随意翻看杂志的母亲也闻声转过了头。薛睿淡淡地道:“我没说错吧,时间确实快到了,司机也在楼下等了,如果平旌你不想现在去,那我们三个就先走了。”
平旌大怒,一双好看的眉头几乎倒竖起来,他原本就看薛睿横竖不顺眼了,现在薛睿竟然还反过来想将他一军!母亲这时候轻轻地道:“既然时间到了,那就一起走吧,平旌你在发什么脾气。”
说罢,母亲笑了笑,道:“年轻人就是好,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喜欢打打闹闹的。”
母亲眼中略微闪过深意,我偷笑起来。原来母亲什么都听到了。
坐在车上,宽松的环境让我不由得向薛睿一笑。薛睿坐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低声道:“如果车上都不能让你舒服点,那你今晚怕是要遭很多罪……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想要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和那些无聊的女人们聊几个小时的天,实在是太让你难受了……”
“咳咳……”我还没有什么表示,就听见前座的母亲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我不由得笑出声来,薛睿这下可是得罪人了,母亲也是女人啊,那句无聊的女人……
薛睿面不改色心不跳,顺溜地接着道:“伯母在我眼中是长辈,国色天香的前辈,断然不能用女人这样平辈的词来形容……”
母亲微微一笑,道:“你今天的嘴巴是抹了蜜才出来的吗?”
我拉了拉薛睿的手,脸色有些惨白:“你说什么?站几个小时?”
我低头看着脚上的那双高跟鞋,一时间觉得有些头晕眼花。我确实没有参加过这种场合,我还以为是坐在酒席上喝酒吃菜聊聊天就可以了呢。
薛睿忍住笑容,悄声道:“没关系,虽然她们都喜欢站着,但是旁边的真皮沙发也是很舒服的,你站累了就过去歇一会儿,谁敢说你什么?”
我摆了摆手示意我知道了,不由得扶额,我想到了电视连续剧里那些富家小姐们端着红酒杯,站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场面,不由得脸皮上一阵抽搐。
平旌幸灾乐祸地笑一笑,但是语气里还是不由得沾了几分关切:“一会儿我和你妈都要去和各自的朋友打招呼,完了之后就来领你一起去介绍,但是在此之前,你还是要和那些小姑娘们在一起玩啊。”
我无力地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吧。”
酒会设在薛氏酒店的最顶楼,服务生推开宴会厅的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富丽堂皇的装潢,足足有六米的挑高高层,红地毯从门口的脚下一直铺到最里面。宾客齐聚一堂,莺莺燕燕的笑语,隔了老远就能听见。穿堂而过的皆是清一色的白色连衣裙的服务生,长相秀美,伶俐灵动。
见我们走了进来,靠近的宾客都好奇地打量,看到的便是三张熟脸旁陌生的我。再一想,林家找到了大小姐,怕也就是我了,便都放下了好奇心。
唯有在右侧缓缓端着红酒喝的一位中年美妇,看到薛睿和我们一同进来时眉心微皱,我的眼神扫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温柔笑意,甚至还向我举杯致意。看着她,我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揣测。
母亲和平旌匆匆嘱咐了我两句,便去和老熟人们谈话了。我微微拉住薛睿的袖口,小声道:“右边的那个女人,似乎对你很有敌意,你小心些。”
薛睿微微一愣,哑然一笑,道:“那是我的后妈,你倒是思维敏捷,她看我不顺眼已经很久了。现在我又攀上了你们林家这门亲戚,她怕是更要把我恨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我微微抿了抿嘴,不说话。此刻却有一位老者来找薛睿,见面便温和地笑着道:“贤侄。”
薛睿谦恭一笑,道:“伯伯。”
老者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薛睿一笑,牵住了我的手,不急不慢地道:“浅茹,这位是赵家的伯伯。伯伯,这位是林家千金,林浅茹。”
在薛睿牵起我的手的时候,我分明听见四面八方都有微微的吸气声,还有窃窃私语,都是女孩子的声音。看来薛睿在贵族场里还是人气高涨,这骤然冒出来个正牌女友身份的人,肯定是把她们都惊了一跳。薛睿并不以为杵,依旧牢牢地抓着我的手,我感受到四方投来的好奇眼神,手心不由得微微出汗。
但是再大的压力也抵不上他的温柔执手,我们站在浮光明晦之中无言执手,早就胜过了那些移山倒海一般的万语千言。
心头电转,只是过了短短一刹那,随后我便伸出空下来的右手,微笑款款地道:“赵伯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