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闻弦歌便知雅意,默默地往后退开了几步,正是刚好的距离。刚刚好听不见我们的交谈,刚刚好可以在如果发生意外情况时扑过来。
明明周围还有座椅,我不叫田野和艾心暖坐,他们现在也不敢厚着脸皮拖过来椅子坐下。
看着随缘自适的我,他们的眼神好像是透过我看到了一个对于他们来说完全陌生的人一般。田野微微张着嘴,神情讪讪,本想和我说的话都忘光了一样看着我,我皱眉,觉得他这样的神情我似曾相识。
是了,应该是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他也曾用这般七分惊艳、三分仰慕的目光看我,也叫我就此沦陷在地狱,叫我的孩子丧了命,叫我一只脚踏上了黄泉路。
我的眼里泛起了冷意,彼时的我是站在苏格兰风笛里向往爱情的无知少女,现在的我算是浴火重生,看遍了冷眼和屈辱,他竟然还想用这招来满足他卑劣的念想?
我牵起半边嘴角的笑,见我笑得诡秘,艾心暖觉得心里毛毛的,终于忍不住开口,还是往昔那般的出言不逊:“你以为你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再怎么变,你还是之前那样,骨子里什么都变不了的!”
我慢条斯理地哼了哼,仿佛学到了几分薛睿的精髓,似笑非笑地道:“很好啊,有进步了,现在不会一口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了。”
艾心暖一时语塞,反而是田野恨恨拽了她一把,把她拽得一个趔趄,根本不管她的委屈和惊慌,而是凑前几步,几乎凑到了我的脸前边,讪讪地道:“之前是艾心暖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艾心暖不懂事,你就做的很好?
我冷笑,一边察言观色的保镖立刻上来两个人,架着田野,不轻不重地往后一推,面无表情地道:“注意距离,不要靠近林小姐。”
田野张口结舌,他那欺软怕硬的性子又不敢发作,讪讪地抹了抹额前渗出来的汗水,道:“浅茹,你现在……你真的是林氏集团的……大小姐?”
我不答,端着手中的茶杯浅啜了一口,神态高雅,如不可攀附的雪山之莲。
艾心暖气得眼角都有了泪意,心爱的人居然当着她的面和前妻这么卿卿我我!当然,只是在她的眼里,这是卿卿我我,在别人的眼里这都是田野他一厢情愿地想要靠上来。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田野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你不要她的,是你说你只爱我一个人的,你现在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冷眼旁观她伸手去推田野,田野无动于衷的样子实在是像我们婚姻末期时候他对我的态度,如出一辙的冰冷漠然,还有当局者永远看不清的……厌恶。
田野是个想往上爬的人,就是因为太想往上爬了,所以一心想着的都是歪门邪道,又眼高手低,除了自己寥寥的努力,更多的就是想着能不能傍上腿。从前他觉得我了无生趣,没有利用价值,所以毫不犹豫地撇了我,和艾心暖甜甜蜜蜜。现在艾心暖家失了势,他又看到了今非昔比的我,如今的我耀眼得甚至让他无法直视,也就刚刚好变成了攀附的最好人选。
我眉头微蹙,展演而笑已换上了温和的情绪:“没关系,是你不要我的……”
田野结结巴巴地想解释:“不……不是……”
我眼波流转,眉目间柔情万种,看得田野痴迷如梦又捉摸不到,看得艾心暖怒火蹭蹭又无可奈何,我微微一笑,颔首道:“是你不要我的,但是我从未说过不要你。”
田野就像是被冬天里正午的阳光给照射到了一般,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我把冷意深藏在柔情后面,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表演。他磕磕绊绊里又带了不敢相信:“真的吗?真的……吗?你如果还愿意和我在一起……从前都是我瞎了眼,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
我温和地笑了笑,瞥了一眼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什么话都说不出的艾心暖,似笑非笑地柔情道:“我可容不得你再和别人黏在一起噢……”
田野看着我,被眼前这个笑意温和,穿戴不俗的我给彻底迷住了,完全忽略了我温和中带着的疏离,更是记不起身边还有个朝夕相对了两年多的小三儿。我怜悯地看一眼艾心暖,艾心暖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揪着田野的衣领就骂道:“你绝不可以抛弃我,你绝对不能跟着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重归于好!你这个人渣!当初怎么说的爱我,你都忘了吗?”
我怜悯之意更盛,这孩子可真是白活了这些年,看来还是不知道,男人誓言代表的并不是永恒,只是他们那时的忠心耿耿罢了……
田野抡圆了膀子就“啪”了扇了艾心暖一个耳光,艾心暖捂着脸趔趄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这一下田野是用了劲的,艾心暖一下子就被打懵了,泪水涟涟地看着突然翻脸的田野,满眼的不知所措。
田野并不管她,想凑到我跟前来,想了想还是畏惧我身边铁塔一样的保镖,只能在原地带着惊喜地笑,话里带了讨好的意思:“我不会容许任何人侮辱你半分!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以后我们的世界里就只会有我和你,绝不会有第三个人。”
我愕然,实在是没想到其人脸皮如此之厚,只怕是如果我信了他的话,我的家族就要养着这条吸血虫,直到他对我彻底腻歪了,或者他犹嫌不足,联合外敌榨干了我们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