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家长子。我这下眼皮子都懒得抬了,看来是碰到嵇婉童那家伙的哥哥了。见我神色懒散,安然虽然不明白此间奥妙,但与我认识许久,心有灵犀,也不再看嵇运。
便彻底把他晾了下来。
我用余光看到嵇运的神色一点点地冷下来,不由得扯了扯嘴角,面上挂不住,也该发作了吧?
嵇运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柔和的面部线条衬托得他阴寒森冷,一双眼里的柔情渐渐隐于幕后,取而代之的是毒蛇一般的冷意。
我和安然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对他神色间明显的变化充耳不闻。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我们可以坐在这里随意安闲,对他这样久居上位的人来说,此间气氛多沉默一秒钟,就是多打他一秒钟的脸。我太了解这种人的心理的,对于他会率先打破沉默,毫不意外。
“二位姑娘倒是很有特点。”他倏然冷冷地笑了笑,鲜红的舌尖在唇边转了一圈,并没有多少猥琐之意,只是迫人的危险感让我不由得蹙了蹙眉。
说起来也是倒霉,怎么就在这种时候被这人妖一样的嵇大公子给盯上了?我暗暗叫苦,手已经摸在了腰后,找到我的包,心里微微出了一口气。手机就在包里,如果他不打算吃敬酒,那少不得要喊薛睿下来帮忙了。
安然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最是那敷衍的温柔,眼波流转出的光华几乎在一瞬间就看痴了嵇运。她弯了弯手指,水葱似的指甲叩击在桌面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她不感兴趣地道:“这位大少爷,我们再有特点,也和您无关吧。”
安然已经明显表达了我们对他没有半点意思,正常一点的男人现在就应该知难而退。嵇运把那痴然藏得极深,反而往前近了一步,几乎就站在了我们的桌子旁边,我皱着眉往里让了让。
实在是不靠近不知道,一靠近吓一跳。嵇运的身上有很浓烈的香水味,一闻就是极为昂贵的香味,说不上不好闻,只是实在是呛鼻。
看来今天确实是来者不善了,只是不知道这位嵇运公子,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来挑衅的,还是仅仅是巧合?我一面把手伸到背后抓住了手机,准备随时求援,一面想打探他的口风,便笑意盈盈地道:“我们只是和嵇少爷萍水相逢,能得到阁下的一句赞美,也算是不枉这段旅途了。”
嵇运看我对他笑,一瞬间有些恍神,我心中更是不屑。以外表看人,其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他的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柔和道:“这位小姐笑起来如同阳春白雪,实在是好看的。你们是来Y城旅游的吗?既然如此,不如和我同行,如何?”
我自动过滤掉他前一句对我的评价,对他后面一句话将信将疑。看来他是不知道我的身份了,也不是来找我麻烦的。只是……这也太巧,今天撞上了,殊途同归,这位表面俊秀的公子哥还是要为难我的。
安然无精打采地道:“行了,差不多我们也上去了,别叫你家那谁等急了。”
安然可谓是七窍玲珑,她见我神色不对,说话间便没有暴露薛睿,而是巧妙地用了“那谁”代替。又明示嵇运,这是有主之花。
嵇运像充耳不闻,看着安然的目光反而更深沉了一分。安然的嗓音声线本就偏软,懒散下说出的话自然是更绵软的。我看着嵇运那浪荡花公子的眼神,几乎控制不住要把手中的手机当成搬砖拍在他的头顶上。
反正他是嵇家人,是敌非友。我盘算着,他妹妹开车怼得我差点半身不遂,我给她哥哥来一下,只能算是礼尚往来先还点利息,不能算我故意伤人吧?
“我就暂时住在旁边的薛氏酒店,二位小姐和我一起上去坐坐吧?”嵇运眯起了眼睛,一张俊秀得不像男人的脸上白玉无瑕,根本不因为他说出口的话而脸红半分。
我心里涌上几乎不能抑制的恶心。嵇家到底是什么幺蛾子,出来的人长得倒是不错,可惜一个妹妹喜欢当小三买凶杀人找刺激,一个哥哥装风流实则衣冠畜生很下流。
我飞快地放眼周边,发觉不知何时,店里进了两个穿黑衣戴墨镜的保镖,一直盯着我们这里,看来是嵇运大公子为了方便他行事,带出来的助手了。
我心中一阵冷笑,面上却滴水不漏,面色微微泛红,语气里带着柔柔弱弱的反对和疑惑:“嵇大公子……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我这位朋友,也结婚了。”
我背在身后的手指用指纹解锁了屏幕锁屏。
从嵇运的角度,是看不见我的手背在后面做什么的,但是安然却看得一清二楚。她和我何等的心有灵犀,知道仅凭我们两个弱女子,是绝对没有胜算的,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安然微微一笑,也客气地道:“阁下这般风姿绝代,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和我们这样的人妻耗费时间呢?”
我摸着打开了电话簿。触屏手机没有按键,我只能凭借自己的印象。又生怕出了错,按到别的地方去,一时间额头上几乎急出了汗。
嵇运不理安然,直勾勾地看着我,那双深不见神色的桃花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他本身是美男级的选手,如果不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我说不得还要夸他此刻眉眼间尽是看起来真挚的深情。
“你是不是害羞?小佳人,羞得额头上都出了汗。”嵇运笑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帕子丢给我,故作温柔道,“擦擦。”
我饶是定力再好,也实在是忍不了这登徒子的厚脸皮。终于面露冷色,毫不客气地道:“阁下的嘴脸恶心得我快吐了,阁下身上的香味熏得人简直要昏过去,我这哪里是娇羞的汗水,分明是被气得一身冷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不等他在我这一串连珠炮似的话中有所反应,安然就接上了我的话茬:“对啊,偏偏此人脸皮还厚比城墙拐弯,明着暗着驱逐都是没用,你真的是嵇家的人?嵇家有你这种徒有其表的货色,实在是哀哉!”
我原以为嵇运会暴跳如雷,没想到他只是安静了下来。
身旁的气氛一下子粘灼了,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我却从他神色诡异的眼神里看出,他已经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