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胖子也只是来得及从地上站起来,那只手已经到了嫣然咽喉,嫣然的尖叫声还在空中游荡,人已经晕了过去。
就在这命悬一线千钧一发之际,空中猛然出现一把断刀,满是古朴沧桑的感觉,一刀将那个诡异的手斩做两段。
空气中一声惨烈阴森的嘶吼撞击耳膜,只有短短一瞬间就戛然而止,我的世界只剩下嗡鸣声,我顺着那把简单古朴断刀中间深深的血槽朝上望去,一只惨白细嫩的手正握在刀柄上,手指出奇的细长,再往上,我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一袭白衣气质出尘,偏偏模样很是普通,一对细长的眸子锐利如剑,嘴角浅浅勾起,有玩世不恭,更有君临天下,我瞬间愣住了。
男人眼中仿佛根本没有我和胖子,自顾伸出另一只手,在我还没来得及喊出来的时候,已经一把按在嫣然头顶。
“你想干什么?”胖子永远比我反应快,胖子快一米八的块头只到那人肩膀,喊话的时候胖子的拳头已经到了那人面门。
那人不躲不闪,任凭胖子一拳打在脸上,没有任何事发生,胖子的拳头好像揍在棉花上一样,之后,我听到胖子一声痛呼,手捂着脸蹲了下去,又血顺着胖子指缝流了下来。
“胖子。”我喊了一声,捏紧拳头冲了上去。
那人好像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微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只一眼我就愣在原地,那根本就不应该是人能有的眸子,连眼神都像锐利的宝剑般,直接把我的思维和动作砍断。我再次愣住了,足足过了三秒,我小声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手不自觉朝腰上摸去,这才想到,打鬼鞭已经被二不二拿走了。
“无知小儿,还问这愚蠢问题,某若不是欠了风凌子人情,哪个喜欢管你这闲事。”说着那人收回了手,嫣然脸色红润,天天睡了过去,脸上挂着浅笑,似乎是做了什么很轻的美梦。
一听到风凌子三个字,我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你走的是不是鬼路?”我已经不像以前般一遇事就心慌意乱六神无主,迅速平静下来问道。
“还算你这小娃娃有点见识。”那人说这转身欲走。想到什么,又转头看了我一眼,语气不善道:“奉劝你一句,有些事还是知道少点好。”
胖子在脸上抹了几把,瞪着眼睛站了起来,抹的满脸都是鲜血,看着那人说道:“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你还不配。”那人看也不看胖子,已经盯着我说道:“罢了,看在风凌子的脸皮上,我这断鬼刀暂且借与你,凉这些个小鬼暂时不敢纠缠与你了。”说着拿起他那把断刀就朝我仍了过来,刀还未至,我感觉浑身一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才来得及喊到:“胖子。”
胖子回过头来,那把断刀已经到了我面门,下一秒就是脑袋开瓢的下场,我毫不怀疑这把断刀的锋利。
在刀刃里我还有两毫米的时候,我只感觉浑身一暖,龙隐又在我手中亮起淡淡光晕,那把断刀就生生止在我眼前。
那男人不好意思挠头一笑:“倒是鬼某唐突了,差点害了小娃娃性命,有这破珠子,想来一般小鬼也是退避三舍,鬼某唐突了。”
我不知道这人是对我解释还是对别人说话,说是对我解释,我感觉根本没这个必要,说是对别人解释,那人看着的是我手中的龙隐,他口中的破珠子。
眼前的断刀瞬间就回到那男人手里,我这才来得及流了一身冷汗,看这人言行举止,如果是鬼的话肯定也不是现代鬼,我头脑一热,随口问道:“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抽刀断鬼,鬼见愁是也。”说完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对劲,挠了挠头眼睛眯的更加厉害,成一条细线模样,自语道:“怪哉,某这万八年来都没跟人说过话了,怎的一见你这小娃娃话就这般多。”
我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心思急转,想这赶紧送这个杀神走人,刚才那一下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哪有借人刀直接就扔过去的。
我一手捂着心脏,抬头向另一只手望去,龙隐还在我手心里晶莹剔透着。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个叫鬼见愁的已经瞬间出现在胖子身后,在胖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已经按到了胖子的头上,胖子脑袋一歪就软了下去,我突然就想到了游鱼。虽然我不知道游鱼在哪里,不过我知道,今天过后胖子又会忘记很多事情,但愿别忘的太多,要真那样,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告诉胖子的勇气。
我已经学会了冷静,我很感谢胖子,我强压着心头的疑云密布,看着鬼见愁问道:“那小姑娘脖子上的珠子是不是和我手上这破珠子一样?”
鬼见愁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似乎极其不屑,不过还是对我说道:“仿品,连破都称不上。”
我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看样子这应该是个知情人,更值得庆幸的是,这人有问必答,我不动声色接着问道:“鬼壮士知不知道第七世界。”
“知道。”鬼见愁想也没想点了点头,张口欲说什么,猛的神情一变张口骂道:“小贼,竟敢偷袭鬼爷,吃你爷爷一刀。”说着就不见了踪影,我心里十万头叫做后悔的神兽羊驼奔腾而过,早知道就应该问点别的了,我早该想到,一说到第七世界的问题,算了,我不想说了。
我后悔不迭,捶足顿胸,终于在给了自己一巴掌后,我冷静了下来,看来希望还是要寄托在胖子身上了,事情越理越乱,我索性不再想那么多,这莫名其妙又冒出一个鬼见愁,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了。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甜甜睡着的胖子,又看了看更加香甜的嫣然,我做出了一个很英明的决定,我给嫣然盖好铺盖,末了,拉起嫣然的衣领,手小心超嫣然脖子上穿着木隐的绳子上摸去,手像穿过空气一样瞬间穿了过去,手上一股触电的感觉传来,我浑身一阵发麻,下意识收回了手。哪有人一挨上就会触电的,可事实摆在这里,还好我的人生观已经初具规模,经得起摧残。
嫣然瘪了瘪嘴,眉头微皱,嘴里喃呢一声,翻了个身,把我猛惊一下。我是真害怕嫣然真的醒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因为跟胖子一样,我不知道嫣然到底忘了多少事情,看来只有等明天再问了。
我连拖带拽把胖子拉了出去,小心关上房门,等把胖子背到大街上,我已经满身是汗,胖子好像醉酒一样,还是醉的不醒人事那种,被我折腾一番也没有要醒了迹象,看了看胖子,我咬紧牙关再次站了起来,费了好大力气把胖子背在身上,左拐右拐兜兜转转终于迷路了。
北风如刀,吹到身上都是皮开肉绽的感觉,我无助看了看高天,那里铅云密布,一场大雪似乎又在酝酿着。
楼宿街头是不可能了,我怕胖子给冻死了,好吧,胖子穿的还比较厚实,我一时着急外套忘嫣然那里了,我怕我给冻死,就近找了个小招待所,我和胖子都没带身份证,老板看我实在冻的可怜,怀着普渡众生的高尚情操,给我们开了个单间,不过好在被褥还算说的过去,尤其是很殷勤的给我们泡了两杯热茶,茶是茉莉花茶,以前我喜欢的茶叶。我喝着茶抽着烟,直在心里感叹,多花二十块钱也是值了。
出去上厕所,看到老板坐在门口喝闷酒,我厚着脸皮上去讨了一杯,老板满脸肉疼给我倒了小半杯,我万千感谢。心里破口大骂:“该你生意不好,你就是不愿意也笑笑啊。”转念想想,白给的酒,也就止住了,半杯酒下肚,浑身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我又回去睡觉,最终在胖子的鼾声中,我进入了梦乡。
胖子比我醒来的早点,看到我醒来,胖子撅着嘴问我:“我脸上的血迹怎么回事。”
我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也难怪那老板看我连笑都不敢笑,一着急没来得及给胖子洗脸,这也是我不够冷静的表现。
招待所人太杂,我不敢说实话,看也没敢看胖子,小声说道:“昨晚喝高了,摔了一跤。”
胖子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我觉得,抽个时间还是告诉下胖子比较好。
退了押金,出门的时候街上的积雪已经有了七八公分,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银装素裹,一片圣洁。一抬头,雪纷纷扬扬落了下来,我有了一种想吟诗的冲动,可惜胸无点墨,那种冲动最终一闪而逝。
胖子看了看天,看着冷清的街道小声说道:“润雪兆丰年。”
这么一说,归家的心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我们决定,吃完饭就回家,家,成了一个久违而陌生的词语。
正吃着的时候,胖子的手机响了起来,胖子随手接起来,说了两句捂住话筒小声对我说道:“萧嫣然,一笑嫣然那个嫣然。”我怕愣住了,胖子以为我忘了,又接口说道:“那个姑娘会武术,流氓挡不住的嫣然。”
我木然点了点头,筷子没那稳,弹了几下,最终安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