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不远处，大地缓缓裂开一个缺口，一个巨大的石碑缓缓浮了上来，通体墨色，没有任何花纹装饰，打磨的很光滑，中间刨出一个很粗狂的我不认识的字。
我扭头看着众生小和尚问道：“这上面是什么字？”
“这是神纹，是个封字。”众生小和尚看着缓缓拔高的石碑，看也没看我说道。
“这就是归墟吗？”我也学着众生小和尚的样子，抬头仰望还在无声无息不断拔高的石碑，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一回头，就会忘了石碑上面那个字长什么样，看起来很有些古朴沧桑的意味，我想努力记住那个字。
“没用的，封天路封了之后，人间神纹不显，你记不住的。”众生小和尚似乎总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太阳穴还在跳动着，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刚才的鼓声有点太邪乎了。”我深吸一口气说道，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那种密集的可怕的鼓点，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直接作用在灵魂上。
“听过这个鼓声的人都死了，来这里的人都没想过活着回去，就此不生不死，沉沦在这里，幻阴鼓，还有一个名字叫司北幻，死悲欢，连情绪都死了，也无所谓生死了。”众生小和尚把头高高扬起，看着那个石碑直接冲进厚厚的血色铅云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我闻到了血腥味，那种腥甜的味道，我不晕血，但也不像有些人一样看见血就兴奋，我是正常人，所以我开始东张西望。
“别乱看，看归墟门。”
“哪里有门？”我依旧在张望。
“正在开门。”众生小和尚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分虔诚。
“哦。”我应了一声，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众生小和尚刚才的话，终于还是没忍住看着众生小和尚说道：“你说，听过司北幻的人都死了，那我们……”
我后面的话还没问出来，众生小和尚开口打断道：“滚滚红尘多好的，别老死不死的挂嘴上，既然有人坑我们来这里，怎么可能叫我们就这么死了。”
“好像今天就你说死说的多。”我叹了口气，小声抱怨一句，继续抬头看。
初九大马金刀目视前方着，不是初九没存在感，一般初九不说话，不吃饭，不喝酒的话，确实没什么存在感。别打我啊，我说错了，初九有存在感，身上那股霸气更盛了，我隐隐有些心惊，这才认真看了初九一眼，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货已经闭上了眼睛，身上的气势随着那个石碑不断拔高，不断攀升着，犹如实质一般，压的我不敢轻举妄动。
“初九。”我试着喊了一句。
“别打扰他，他在蓄力，一会开门还要靠他。”说完众生小和尚憋着嘴喘着粗气瓮声瓮气说道：“要是被我知道是谁坑我，早知道我就把紫气东来带来了。”
“我看你刚才说归墟之门要开了不是挺兴奋吗？”我接了一句。
“梦哥，那叫兴奋吗？我那是气的情绪混乱了，这笔账出去了迟早要算。”
“你知道是谁坑我们了？”我也学着众生小和尚的样子，抬头望天，石碑还在不断拔高，上面那个字已经冲进了粘稠的铅云里，似乎捅破了什么东西，只听轰隆一声，有什么倒塌的声音，顿了一下之后声音开始绵延不绝起来，好像巨大的远天上，有一个什么古老巨大的机器被启动了。
云翻滚的更厉害了，平地一声惊雷，血红色的闪电劈在石碑上，好像电蛇一样缠绕在上面。
我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众生小和尚说话的声音被密集的雷声盖了下去，但我还是听见众生小和尚说：“要让我知道是谁，我叫上紫气东来，打到他姓生活不能自理……”
我走过去拍了拍众生小和尚的肩膀，示意众生小和尚别说了。
手腕上那个血色龙刺青上传来一阵滚热的感觉，我感觉到了封天的情绪，封天在愤怒。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特别的清楚，这个看似无害的小家伙，可是扬言要拆白老头家的存在，在我感觉里，白老头已经很牛了，一看见封天就软的不行，不是白老头肾不好，就是封天确实太强硬了。
我和众生小和尚并排站着，仰望着高天之上，看着电蛇开始在铅云里游动，一片末世来临的景象。
脸上一凉，有冰冷的雨滴落了下来，血红色的，我伸手抹了一下，一股粘稠的感觉，一股腥咸味充斥扑面而来，我伴着闷雷滚滚，看着众生小和尚问道：“这是？”
“是血。”众生小和尚终于底下头颅，念了句：“南无我佛，不凑够亿万生灵的鲜血，归墟之门是打不开的，叫…春的跟无涯，刚好就是最后两个。”
我还想问什么，众生小和尚叹了口气说：“别问我，游鱼就告诉我这么多，再多我也不知道了。”
我：“……”
血雨倾盆而下，漆黑如墨的石碑上瞬间被浇上了一层血红色，我们身上也一样，那种粘稠滑腻的感觉，想到这都是鲜血，我有点想晕，胃里一阵抽搐，胳膊上的血色龙刺青上传来一股淡淡的温暖，游走全身，胃里的翻江倒海被生生压住了，
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碗把我们几个倒扣住，我抬头看着密密麻麻的血雨浇在那个看不见的阻隔上，倾泻而下，本来猩红的大地，变的更加娇艳欲滴。
大地好像海绵一样，血雨还没机会停留，就被吸个干干净净。
我看到众生小和尚身上沾染的鲜血，变成血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腾雾化，我身上也一样。
一阵眩晕感，胳膊上龙刺青上再次传来一阵暖流，我拍了拍封天，小声说道：“谢谢你。”
“不用客气，你挂了我没办法跟夜交代。”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众生小和尚惊了一跳。
“谁在说话？”众生小和尚开始张望。
“你龙大爷我。”说着，封天又活了过来，摇晃着身子，漂浮到众生小和尚眼前。
“这是？”众生小和尚看着我。
终于有众生小和尚不知道的了，我还没说话。
封天没好气冷哼一声：“龙大爷我叫封天。”
扑通一声，众生小和尚吓的坐在地上，张大了嘴巴说话都开始有点磕巴：“你……你说你是……是封天。”我听到了众生小和尚咽口水的声音。
“对，龙大爷我是封天，就是大爷我坑你们来这里的，你刚才说你想怎么着来着，敢当我面骂我的，你是第一个……”
我一看事情要坏，这可不行，再怎么乱也不能窝里乱。
我赶紧站到两人中间，给封天递上一个苦笑：“龙大爷，你看我下次见夜墨……”
话没说完，意思很明显，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哼。”封天冷哼一声，指桑骂槐看着我骂道：“这次就算了，下次，龙大爷我打到不脑子漏水，漏纯净水。”说完有不见了踪影，我低头一看，这货又回到了我胳膊上。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货是个暴脾气，不然谁没事拆人家家，我很庆幸我很适时的打断了众生小和尚，要是再晚一会，我真不知道众生小和尚还能不能保得住。
我把众生小和尚从地上拉了起来，对着众生小和尚做了个口型：“你怎么怕成这样，你不是高人么，这货就把你吓成这样。”
“如果这货真是那个封天的话，远比你能想象到的要可怕的多。梦哥你面子真大。”做完口型，众生小和尚朝我吐了吐舌头。
想想刚才我还打过这货，我不由一阵后怕，看来夜墨这个虎皮还是有点威慑力的。
透过看不见的罩子，我看到天上电流开始肆虐，看不见的罩子似乎隔绝了声音，听不到声音，我都能想象到是怎样的惊天动地，血色的电蛇不断在沾染着鲜血的石碑上游动，好像在找什么缝隙，当真像蛇一般，争先恐后往石碑里钻。
“这。”我咽了口唾沫终于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的心情：“也太玄幻了吧。”
“鬼路玄幻吗？你不是已经会走了，永远不要用你的认知去解读这个世界，你会疯的。”
我已经有了很多回人生观推到重建的过程，我已经麻木，我看着众生小和尚点了点头，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云天里一阵红光大盛，好像被什么炸开了一个圆形的缺口，云天之上是看不见尽头的黑暗，在那缺口中间一团蘑菇云迅速膨胀，转眼，那个缺口消失不见，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在那云上，不知道多远的地方，那个巨大的封字，发出璀璨的红光，红的鲜艳，如血。
那个巨大的封字，好像活物一般，渐渐蠕动，显现出一个龙的形状，我下意识朝胳膊上的血色龙刺青看去。
“不用看我，那就是照我的样子弄的。”封天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叫那傻小子准备好，用他一身神力的时候到了。”
我闻言朝初九看去，初九猛然睁开了眼睛，在那对眸子里，我仿佛看到有日月星辰在坠落。
初九身上升腾起一阵血雾，转眼，就燃烧起熊熊大火，是真的火，有温度的火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