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曾经的知府被流放的日子,等他出狱的时候看着晴朗的天空有些迷惘,以前他以为他抱住了太子的大腿,就像抱住了未来。
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却照不见他的心头,他已经老了,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死在路上是他唯一的结果,然而他还留有一丝余念。
他看着狱外打着黑伞的姑娘有些迷茫,有些希翼,配着荒草般的枯发显得有些可怜。
“我叫王春华,我的母亲名为徐雪红,我等你是想告诉你,她等了你两月有余,但她不会久等了!”说完话,她从对方的表情中明白对方并没有听懂,但是她依旧自顾自的打着伞走了。
作为老人经过黑狱的关押之后,头脑不清醒是正常的,他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就在太子,因此接触到其他信息总是有所迟钝,反应过来不是太子的人,希翼的目光便暗淡几分。
随着他缓过神来,负责看管他的衙役便带着他开始了他的流放之路。
至城门,有人摆了一桌饭食替他送行,他并不认识对方,不过他还是怀着希翼的目光等待着,只是眼珠上蒙了一层雾,不过这次他没有猜错,真的就是太子的人。
他便有些欣喜,于是他就开始吃起了饭菜,他知道最好的结果便是平淡的终老一生,他已经没有多大用了,期望太子千金买马骨才是他坚持到现在的原因,更何况救他也耗费不了千金。
可是他不知道,两刻之前,刚摆完饭菜的仆人打着瞌睡,并没有注意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孩子路过此地。
吃完饭之后,他有了精神,太子事情也不能做的太过,于是他必须走出洛城地界,不过他如今充满希望的情况下,他觉得这点路程不成问题。
以他们的步行速度走出洛城地界需要一日,大致明日下午便可安度余生,也许是太子的手下塞了点银钱,所以他在路途并没有受到逼迫,于是他便越走越快,直至掉入山沟。
二位衙役下到山沟一探查便发现没有了呼吸,遇见此情况自然需要上报上级,一人去追赶太子的手下,一人回洛城备案,两人走时还将蒿草扯了一把盖到尸体上。
等二位衙役走后,秋霜出现在山谷之内,轻轻的将蒿草卷起放与一侧,之后便坐在一块拒尸体不到六尺的石头上等待着。
一盏茶的功夫,尸体有了动静,毕竟秋霜可不想他假死太久,便只给了他能发挥作用的最小剂量。
“醒了就不要装死了,我们有一炷香的时间,聊聊吧!”秋霜的语气很平稳,仿佛只是在唠家常。
“姑娘可否放我一马?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这便是对我最大的惩罚了!”他的话语似乎和周遭的环境并不搭。
秋霜指着周围茂盛的植被说道:“不,你看看这山谷,你就会发现生命的气息,只要你拥有它,你就不能说自己一无所有,不过还好马上你就要失去它了!”
“你是牢狱门口那人的手下?你们都活着也许我们之间的仇恨并没有那么大,毕竟我还留了你们这些小孩子的命!”他的求生意志在不断地增长,看秋霜那赞同的表情,他觉得他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秋霜的面部表情说明她非常赞同这些话,“你说的很对,所以我给了你女儿一个活下去的机会,看来你也想明白了我是谁,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王司业府上的胖厨娘和马房等的够久了,你可以下去陪他们了!”
语毕,上前轻轻的敲击一下对方的脑干,对方就真的死了,然后将卷起的草盖在对方的尸体上,抬头看着山谷边上那背着伞,提着两壶酒的姑娘,秋霜洒然一笑。
江中,渔船之上,二人喝着酒,只不过王春华待在了小蓬蓬里面。
“当我父母死的时候,我其实并不悲伤,我只是暗下决心我要报仇!”说着秋霜喝了一口酒,好在这个世界并没有酒驾一说。
王春华看着眼前的秋霜颇有敬佩,“那我可能比你差些,当我娘没了的时候,我除了悲伤恐惧,什么都不知道,直至到了狱中我才决定要报仇。”说罢想起当初做的决定,便有些好奇,问道:“当初你怎么看出那人有问题?”
“若一个人明知自己必死无疑的情况下,依然还活着,便自然想看到诸多变数,若有放心不下的东西,自然保守的人比聪明的人更值得托付。”说到这里秋霜想起死去的几人,有些笑意,“于是我手中应该便是最忠诚的人,然而有时候忠诚并不等于实力和智慧!”
王春华有些好奇,“若你有把握便可以不去接下这些人手的。”
感受到她疑惑的目光,秋霜再次喝了酒,“我在害怕!”
王春华保持着倾听的姿态,因为她觉得,秋霜还有话未说完。
“我看见对面应该很有手段的人就这样走向死亡,我害怕我的仇人就怎么死了!”再次喝口酒,缓口气。
“倘若他们突然某天就意外的死去了,他们也不知道有人正在向他们复仇,倘若他们寿终正寝,那复仇便永远的失败了!”有些激动的秋霜喘了口气,强行将自己波动的心冷静下来。
“他们不曾明白那些被他们伤害的人过着怎样的日子,甚至他们不曾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是错的。”秋霜说完之后心绪宁静下来,继续说道:“他们自然也不会为他们伤害过的人感到愧疚!恰巧我也不需要他们愧疚,我只想要他们的命!”
说道最后秋霜笑了起来,憨憨的,这让王春华似乎也被她的笑容所感染,语气轻快的问她,“那你认为你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是吗?”
“并没有,手段已经如此黑暗了,就不能期望结果正确,但好在可以达到我想要的结果!”秋霜笑道:“我期望有一个无比强大且讲道理的人,她可以一言而让所有的伤害者陷入忏悔后付出应有的代价。”
“忏悔不是代价?”
“不是,它只是一种态度,然而有时候人们总会将它视为代价,但这样做的人,有多少杀多少,绝对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