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音第一次见到洛九歌的时候，是一中的摸底考。他作为全市第二坐在烫屁股的操场上，有些困难地顶着炎炎烈日看向正在发言的台上。台上的女生留着长长的双马尾，看不清脸，大热天的还穿着长袖白衬衫和藏青色的V领长裙。裙摆下露出两截细细的小腿，配白色的短袜和黑色的小皮鞋，不说学霸吧，倒是有几分名门闺秀的样子。
之后进教室考试，他自然坐在第一旁边。林诗音这才有机会仔细看看第一名的庐山正面目。是个比他还要矮上些许的白净女生，齐刘海，眼睛很大，眼圈……红红的？发现了这一点的他有些手忙脚乱。随后第一转头对上他的视线，把签到表传递给他。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林诗音知道了恋爱的滋味。
从此，保持第二名多了一个不能说出口的原因。身边的朋友、同学纷纷告白失败向他诉苦的时候，他想，就这样也好，就这样一直在最近的地方陪着她也好。
有一次，他难得在课上开小差，正巧被老师抓包。老师说什么他不记得了，同学是怎么笑的他不记得了，脸上的热度有多烧人他也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当他好不容易坐回座位时，老师转过去了，隔壁有人用笔敲了敲他的课桌。
是第一。
她会说什么呢？提醒自己上课不要开小差？觉得自己很好笑？林诗音带着混乱的脑子条件反射地向第一转过头去，然后他看到了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绝美笑容。
第一用两根食指撑着自己的酒窝处对他笑了，同时做了口型：
“笑、一、笑、吧。”
林诗音自认为可能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下节是体育课，当他抹着汗回到座位上时，课桌上多了一罐他最常喝的冰可乐。有些水珠被抹去了，连起来正好是一个简笔画的笑容。（不要学哦，放久了会变成哭脸的）虽然第一那时不在座位上，他百分之一千肯定这就是第一放的。
没想到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第一还有这样的一面。他把这一页珍藏在自己的记忆里，用心保存。
但是他现在无法那样笑出来了。
首先是，当第一换完轻便的衣服后，他无意间看到了她脚踝上贴着的创可贴。
会这么巧吗？
其次，林诗音发现第一不知何时在无名指上戴上了一枚银色戒指（作者注：因为演出动作幅度太大，对景逸来说无异于蹦极），看起来既不像小女生们约着在路边小店买的闺蜜戒指，画风也不像为了演出专门买的。更巧的是，就在这几天，老大景逸也在无名指上戴了一枚银质戒指……
他不敢细想，只希望一切都是自己过于敏感的联想。
和保守派的林诗音不同，纪清是主动出击派的。正如他第一次见到洛九歌，也是在摸底考那一天，但在演讲之前。
纪清误打误撞走进了女厕，刚想走，却看到有个女孩在洗手池前抽泣。
“有什么好哭的，大家都是被骗过来摸底考的。”他当时以为这个女孩可能成绩不是很好，没做准备就被召来考试而担心卷面不好看，却万万没想到她就是第一。
开学后，他和第一似乎有了个心照不宣的秘密。按第一次考试的成绩，他正好坐在第一的后面，而只要测验的考分够高，他就可以永远保持这个座位。
他时常用笔捅捅前面女生的后背，“喂，这道题我不会”又或者是“老师来了叫我”。
某天他小憩醒来，偶然发现一次都没在食堂、小卖部、校外快餐店碰上的前座原来在座位上安静地吃便当。于是心血来潮：“你自己做的？”
“嗯。”
“给我一口。”
“我把饭费给你，以后你帮我做午饭吧。”
再后来，他和第一两匹独狼同时被全班推举为校艺术节的歌剧主角。虽然应该知道大部分人抱着不是看热闹就是看笑话的心态，第一还是那样认真地和他参加每一次排练。练习时他可以独享每一次穿着欧式古典戏服的第一，练习时他可以独享第一的每一个音节，练习时他可以独享第一的每一次呼吸，岂不美哉？在这样愉快的心态下，他们在艺术节一鸣惊人，最终甚至连老师也称他们为金童玉女。
以及此刻。
他出来透气，却意外发现了晕倒在电梯前的洛九歌。暑假校医不上班，思索片刻，他在群文件里查到了洛九歌的家庭住址，是个高档别墅区。
于是现在，他坐在出租车里，喜欢的女孩子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平稳。
“唔……”洛九歌悠悠醒转，小腹还是痛得有若刀绞。等她看清旁边的人不是景逸、自己也并不是坐在景逸的车上时，没来由地竟有些失落。
“还好吗？现在在回你家的路上，需不需要掉头去医院？”
司机：警觉。
“不用。呃……老毛病了，今天麻烦你了，谢谢。”洛九歌语言依旧破碎，努力直起身。
纪清肩头的温度和重量一下子消失了，心头空荡荡的。
再说景逸这边。100%的工作效率就是不一样。他赶着完工下班，直接驱车回了母校，先把那个杀马特从楼道里救出来。再不顾那帮社团人看明星的眼神，匆匆扫了一眼九歌不在其间，便又赶回家了。
洛父这几天住在洛母处，继续把洛九歌扔给景逸管。景逸见自家玄关毫无变化，猜测着进了洛九歌的家。
“九歌？你醒着吗？”
没开灯的房间中央是一张大床，其上鼓着一团被子，里面似是有人。
“……别过来，我没穿衣服。”洛九歌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断断续续地挤了出来。
景逸：？？？
“姨妈来了，怕弄在睡衣上，干脆就不穿了……反正这几天除了去洗手间也不会下床。”
景逸闻言看向床边，果然备足了一周份的食物和饮用水。
“我去帮你烧点热水吧。”
景逸再回来时，洛九歌又痛苦地睡了过去。景逸帮她掖好被子，床单上果然有血迹。要是可以身体互换帮她承担这份痛就好了，可惜以洛九歌的性子，绝对不会接受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