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一个月的新课很快结束了。
放课后，林夙出现在了默云子的小院外，修为不出意外达到了神盘二凝。
这还是在林夙有意控制下的结果，若是全力修炼，早在半月前他便能神盘二凝。
而比前一个月前，林夙浑身上下多出了一股空灵气质，这是被灵气蕴养的缘故。
“为师有两式神通适合你目前的修为，一式防御，一式攻伐。不过贪多不烂，你只可学其中一式。”
小院空地上，默云子背负着双手，看着林夙露出满意的神色。
“全凭师父做主。”林夙沉默片刻，而后拱手道。
“第一式，名为万化灵符。”
默云子缓缓升上半空，灵力涌动起来，吹得衣角猎猎。
“此术为师颇为喜欢，乃早年成名之法。”
默云子眼中露出回忆，而后伸出一指，在虚空画符。
“以灵力为饵，钓出万物之魄，化为守护自身之障。”
默云子轻喝一声，继而一指落下，半空中缓缓浮现出一道勾勒着特殊纹路的符篆。
符篆落下，目标正是那个小池塘。
池塘里的红鱼顿时扑腾起来，其中有一尾被符篆印上。
片刻后，符篆脱落，红鱼翻肚。
符篆在这一刻变成了鲜红之色，纹路中间多了一尾鱼儿。
“徒儿，对着这道符篆使出你的全力一击。”默云子说道。
看着面前的符篆，林夙毫不犹豫提起拂仙笔，蘸墨过后唤出一条墨蛇。
如今以林夙神盘二凝的境界，这墨蛇已经有手臂粗细，身上鳞甲也清晰可见。
林夙低喝一声，控制着墨蛇向符篆扑去。
墨蛇嘶鸣，直直撞在了那符篆之上。
砰！！！
连环的爆炸声响起，林夙被冲击力吹乱了发丝。待定神过后，林夙一眼看去，那墨蛇已然消散。而那道符篆，仅是暗淡了一些。
林夙露出震惊，这墨蛇神通他已无比熟稔。别说他才踏入神盘二凝境界，哪怕是在这个境界沉淀已久的修士，也不见得能正面接下这条墨蛇。
“不知师父还有一式神通是？”
思量良久，林夙还是没有立马决定。他虽然眼馋这万化灵符，但还是想再看看，而且防御神通着实不太符合他的性格。
默云子神色如常，对于林夙的话不感意外。
“第二式神通，乃是为师从一残缺剑谱中领悟而出，名为无势剑诀！”
默云子落地，不见其有任何动作，一旁的青竹便炸裂了一根，然后飞出一根三尸长的竹竿落在手中。
“无势剑诀虽称无势，但却有势，十道剑气为缺势，百道剑气为破势，千道剑气为灭势！”
“以为师如今圣胚圆满的境界，可斩出五千七百四十二道剑气！”
默云子手持青色竹竿连连斩下，只见无数青色残影涌现，仅是数息之间，就已斩出千道剑气。
一千道青色剑气融为一道百丈之巨的灭势剑气，散发出恐怖的气息，往天空斩去。
轰轰轰！！！
百丈剑气在空中轰然炸裂，暴虐的能量扩散开来，浮云都被震散，连身处地上的林夙都被波及。
林夙连忙催动清归砚，黑墨蠕动而出，在其面前形成一幅山水画。
咔咔咔。
与那冲击波刚一接触，山水画就寸寸碎裂，林夙眼中露出骇然。
连这剑气余波都如此恐怖了，那如果身处在剑气中心，结果会是怎么样？
林夙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但换作是他，结果肯定是十死无生。
“徒儿想好了，就学这无势剑诀！”林夙丝毫没有迟疑，这无势剑诀太霸道了。
而且听默云子所言，斩出剑气越多，最后爆发出的力量便越恐怖。若是斩出万道，十万道，百万道，那该是怎样一番壮观景象。
“想好了？”默云子问道。
“嗯。”林夙语气中带着急切。
“这是由为师整理后的剑谱，你回去多多翻阅钻研。”
不见默云子有任何动作，一本线装古册便飞向了林夙。
“林夙，你要记住，无势剑诀不在于剑，而在于势，若心中有势，则草石皆剑。”
林夙捧着剑谱正爱不释手，就听到了耳边默云子的声音远远传来。
一抬头，发现默云子已经站到了阁楼后的一棵古树树冠之上。
“来。”默云子向林夙招了招手。
林夙有些不解，但还是老实的御剑而去。
未到天命境界，还不能做到脚踏虚空，只有借助法宝之流才能勉强飞行。
“师父？”
站稳后，林夙语气有些疑惑。
默云子不说话，背着双手，俯视整个观澜圣山。
林夙心底疑惑更浓，但默云子不说话，他也不好催促。
“徒儿，你说我们脚下这座山如何？”默云子突然问道。
“仙山。”林夙不明白默云子为何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
“那你觉得观澜宗如何？”默云子又问。
“是个人人向往的仙家府第。”林夙继续回道。
“那你……觉得为师如何？”默云子转身看向他。
“师父待我如亲人，无微不至，林夙很是感激。”林夙躬了躬身，这话倒不是阿谀奉承，而是事实如此。
“是吗？”默云子盯着林夙。
林夙莫名紧张起来，不知默云子为何突然这样。
“为师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过有些秘密哪怕被人知晓也无伤大雅，但有些秘密被人发现了，可能就会死。”
默云子神色淡然，不闻悲喜。
林夙不知道的是，这一个月默云子都在默默注意着他，对于林夙房内反常的灵气流动早已察觉。只是以林夙的修为，根本不能发现什么。
“弟子愚笨，不明白师父说这话的含义。”林夙内心一跳，隐隐觉得默云子意有所指。
这默云子，莫非已经知道了他灰色魂体的秘密？
“你可不笨，我且问你，你在半个月前便能达到神盘二凝，但为何偏偏要拖到现在？”默云子盯着林夙，目光犀利，如同一把尖刀。
林夙闻言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因为……我怕。”
“怕？”默云子不明所以。
“枪打出头鸟，”林夙长吐了一口气，继而认真道：“这是弟子很早就明白的一个道理。”
“你倒是活得谨慎。”默云子说不上是夸赞还是其他，他侧过头，看着那莽莽群山，道：“你说为师是信，还是不信呢？”
“弟子如果不活得小心些，早在一个月前就死在了观澜城，”林夙神色有些激动，一股豁出去的模样，道：“弟子如今所言句句为真，若是师父还信不过，那就请师父收回所学，弟子就此下山，不再自称观澜弟子！”
默云子转头看着林夙，他自然知晓林夙身上发生的一切。在林夙成为亲传弟子的第二天，就有一份详细档案放在了他的桌上，上山前的过往不遗巨细。
“你这样可是在逼迫为师？若真信不过你，那为师为何还会传下无势剑诀？”默云子佯怒，继而露出了笑意。
林夙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脸上一红，一副被揭穿的窘迫模样。
“你根本不用害怕什么，进了我观澜宗，自然就是观澜宗的人，有为师在，我想整个观澜城境内，应该还没人敢对你有想法。”默云子语气清淡，但却透露出一股无名霸气。
确实，作为观澜城数百年来道宗之争的魁首，默云子有资格说这种话。
“弟子明白了。”林夙终于大石落地，表情变得轻松。
“你记住，只要你不负观澜，我观澜定不负你。”默云子表情变得严肃。
林夙默然，这句话在他听来既是安慰也是警告，但他可以确定，自己对观澜宗绝无迫害之心，于是乎也就稍稍安下心来，郑重其事道：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师父的恩情弟子没齿难忘！”
默云子满意地点点头，语气变得温和，道：“想好去哪里了吗？”
“弟子准备去落月地。”林夙想了想回道。
“嗯，为师也推荐去那里。”默云子赞同。
在观澜宗一个月新课结束后，还有一个为期三个月的试炼，专门用来检验弟子修行成果。
这样的试炼地共有三个，其中一个便是林夙口中的落月地。
每个试炼地都有属于观澜宗的驻地，定期会派一些门内前辈驻守。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会对试炼弟子进行考核，合格之后便可回宗，如若不然便要再呆上三个月。
试炼地凶险万分，往往是一些宗门遗址或是藏有机缘的宝地。这里的凶险不单单是妖兽之流，更多指的是人心。
而试炼地一词也只是门派各自的叫法，这些地界不独属于任何势力。里面各方势力错杂，既有宗门之流，亦有独来独往的散修。如此之下试炼地就变得更加复杂，在这里杀人夺宝是常有的事。
往往上一刻还合作寻宝的同伴，下一刻就已将长剑刺入你的后心。在这里没有伦理道德可讲，唯一行得通的，就只有利益二字。
林夙在拜别默云子后独自回到了居所，他坐在床边，无势剑诀就放在身侧。
很久之后，他长叹一口气，默云子对其视若己出的态度让他有些内疚。
实在是刘与青一事在他心里种下了阴影，让他不敢再轻易相信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