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每个地方都有着各自的怒吼。
皇宫里如今也不太平静。
祁容暄听着耳边这么多人的议论,便就直接说:“你们若是没什么事,直接退下,各回到自己宫里去。”
这些娘娘们在这里等了半天了,连皇上的一个笑脸都没有看到,此时也只能施礼退下。
对于那宫殿里的一切,祁容暄实在是担心的紧,可偏偏他又只能在外面等着。
过了好久,那宫殿里面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也没有人的嘶喊。
夜,越来越深了。
仿佛是黑夜要把整个世间吞噬一样,这样的黑,真的让人感觉十分的压抑。
“奴婢参见皇上。”一个宫人从宫殿里面出来,对着皇上施礼。
挥了一下手,祁容暄说:“现在安妃娘娘怎么样?”
那宫女看了一眼皇上,随后便就说:“接生的女官让奴婢来问问皇上,问……”
“问什么,你倒是说话呀。”祁容暄看到这宫女不说话,心里更加着急了。
宫女便就说:“如今安妃娘娘的性命难保,若是想要救下皇子,只能剖开安妃娘娘的肚子,把皇子从她腹中取出来。”
这怎么可能呢,祁容暄现在怎么舍得呢?
宫女接着说:“接生的女官说安妃娘娘的性命确实难保,若是执意保着安妃娘娘,不愿剖腹取子,怕是皇子就真的保不住了。”
祁容暄说:“如果不剖腹取子能不能保住安妃的性命?”
“如果不剖腹取子的话,皇子的性命是肯定保不住的。”
“朕就问你能不能保住安妃的命。”祁容暄把自己的意思说的更明白一些,方便这个婢女一会儿回去说清楚。
摇了摇头,宫女说:“即使是这样的话,也未必能保得住安妃娘娘,但是女官说了,如果剖腹取子的话,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地保住皇子。”
祁容暄一个劲儿的摇着头,虽然说他想要一个孩子,但是不能拿邹子婵的命去换呀。
宫女说:“皇上,女官大人说保皇子要比保娘娘容易些,而且即使是放弃了皇子也未必能保住娘娘,可是反之把握却多了很多。”
“那就竭尽全力,保住皇子。”
听到这话之后,祁容暄回头。
皇后走到皇上的面前,对着皇上施礼。
祁容暄没有答话,他不知道皇后刚才那一句话,是不是自己心里想要的一个结果。
皇后施完礼之后,也不管皇上有没有搭理自己,便就对着刚才那个宫女说:“竭尽全力,保住皇子,剖腹取子,也是可以。”
“是。”宫女等不来皇上的回答便就明白,皇后的意思,大概就是皇上的意思了。
看了一眼皇后,祁容暄便就说:“倒是很久没有见过你了。”
皇后说:“本来臣妾觉得有那些女官在这里不需要臣妾再来了,只是后来听说安妃娘娘难产,皇上一直在此处焦虑,还驱散了其他为您舒心的娘娘,臣妾只能亲自过来。”
“若是安妃有事的话……”祁容暄不知道他该怎么样跟皇后说出自己的威胁,好像皇后做的并没有错。
皇后便就说:“安妃若是有事,皇子也不能有事,毕竟这是皇上你第一个子嗣。”
瞪了一眼皇后,祁容暄从来没有想到她会变得如此的冷漠,却又如此的……
没有错!
是啊,皇后做的没有错,她这个决定本就是应该做的,只是皇上舍不得下而已。
皇后说:“生生死死自有天命,至少她还能给皇上你留下一个子嗣,以做念想了。若真是死了,一个本是宫婢出身的人风光大葬,也是荣耀的。”
苦笑了一下,祁容暄想,这皇后倒真是接受了她是宫婢出身的人了。
再一次对着皇上施礼,皇后便就说:“皇上,外面的天气冷了,你得注重一下自己的身体,还是早日回宫中休息。”
没有理睬皇后,祁容暄就坐在这里,他想要等到最后的结果。
皇后说:“皇上您放心吧,您回去休息,臣妾替您在这里守着。”
“皇后去休息吧,朕自己可以守着。”祁容暄回答。
皇后再一次对皇上施礼,随后说:“那臣妾就多谢皇上的厚爱,臣妾告退了。”
看着皇后就这么退下,祁容暄还真是觉得,她如今倒是云淡风轻了。
临走的时候,皇后还对旁边的太监宫女提示,注意给皇上避风,把这附近用屏风遮挡一下。
下人们得到皇后的命令,也自然是做了起来。
祁容暄坐在这些屏风之间,确实不被风吹了,可是心里满满的都是冷风呀。
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外面的人不可知,但是也大概明白,那个人守不住了。
祁容暄突然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
看到皇上站起来,抬着屏风的下人急忙移动屏风。
现在的祁容暄真想以最快速度冲到那宫里,告诉所有人不惜一切的营救安妃的性命,其他的全部都可以,不管不顾。
可是到了最后,祁容暄也只是迈了那两步,便就又回去坐下了。
直到在那夜最黑的时候,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这一声啼哭,宣示着一个生命的到来,可也昭告着一个生命的结束。
听完这个声音,祁容暄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喜是悲。
旁边的下人们听到了,倒都是以最快的速度跪下,可也没有敢说什么贺喜的话。
从宫殿里面出来了一个宫女,告诉皇上,安妃为皇上生下了一个皇子。
还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祁容暄离开那屏风之地,走到了宫殿门口。
宫女们此时为皇上腾开一条道路,请皇上进去,也算是一睹安妃的遗容。
祁容暄慢慢的走着,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好像有个人抱着孩子想向自己邀功,直直的就走向了床榻的旁边。
现在的祁容暄,还真是有些失魂落魄,完全没有帝王的风范。
床榻上的人这一次依旧是闭着眼睛,脸上已经被整理的干干净净,完全不见任何的痛苦。
祁容暄把手放在邹子婵的脸上,慢慢的往下移。
旁边的下人都吓坏了,毕竟刚才那可是剖腹取子。
到最后,祁容暄的手还是停留在了脸上,不敢再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