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悠扬地叫驾,一听就知道经验丰富,必定是一位入宫多年的老太监。
“恭候娘娘。”鹊羽先一步迎在前面——作为一名大宫女,这是她应当替自己还未长大的小主子做的。话说回来她也是刚刚才知晓,一路疾走过来的。
“嗯。。。”皇后娘娘笑着盯住鹊羽,似乎是想在她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可鹊羽低着头,垂眸,微微笑着,不带半分不应当有的表情。这样一盯便是有过半分钟的。
还好皇后娘娘是来看自己的阿岚的,也不想再多多盯住一个宫女不放。马上就走在前面了,无需他人带路,昌嬷嬷紧随其后。鹊羽就离她正好三步的距离,不近不远。不多时,一个小太监也跟上来了,生得倒是圆圆胖胖的,好生喜庆。这小胖太监竟然是看到鹊羽后想要和她讲讲话去。
“那个,我叫小喜子,姐姐你叫什么啊?”这小胖太监就跟在鹊羽后面忙问道。步伐短促的,怕是要惹出什么事情来的。
而鹊羽却是不想要回答的,低着头,守着自己应该有的本分事情。她一看这小太监,不过十三左右,想必才是刚入宫,亦或是有人护着,没有个人教导他该如何规矩自己吧。但刚刚那吆喝比得上个老太监,这小太监也不应当去招惹了。特别是他还可能是皇后的人。
而这小太监看这姐姐不理他,竟然像是上了头一样,死命地问她叫什么名字。
鹊羽都有些厌烦了,只不过依然没有出声。
直到昌嬷嬷回过头来盯了小太监一眼:“够了,这样子成天也没有一个规矩的!”昌嬷嬷是一个十足的宫中老人了,威严对于这些入宫不过十年期的宫女太监们可不止是一点而已。小太监就缩着头,也不敢再去问鹊羽什么名字之类的。
这可是让鹊羽松了口气。
“鹊羽,是吧?”皇后娘娘适时问话。鹊羽调整好口型,认真地回答:“正是奴婢。”语调正统而清脆,是绝对不会引起人物的厌恶的。
“倒是一个守本分的,可比那个夏红好许多。”皇后轻轻笑道,但是却不由得吊起了鹊羽的心弦。夏红?娘娘会晓得夏红那是必然的,可是却向自己说夏红,这可就不是太妙了。是夏红在宫中做什么错事了还是。。。想到此处,鹊羽少有地紧张了一下子。
“娘娘这话,奴婢就当做是在称赞奴婢吧。”若是真的不知如何回答,这样答应就是最好了。听懂了,最好是要装不懂的。想到此处,鹊羽少许流露出来的“担心”和“警惕”都被收回去了。
小喜子就看着这前面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暗潮涌动了。只不过他是真的不知,只能看到娘娘似乎是在询问姐姐一些情况罢了,顺便还为自己得知姐姐的名称而感到欣喜。
“你是常驻夏宫这边的,想必是对夏宫十分了解的。本宫贸然就自己走了,你可心中有半分怨恨之情?”皇后娘娘继续说道,还看着长廊一旁的波光粼粼,一副欣赏佳景的放松模样。可这话就是完完全全在针对自己了。
鹊羽只是低下头,说了句“奴婢怎会”,就开始纳闷了。自己并非什么其他妃子收买的宫女,后头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大人物,老实本分不惹其他人,样貌非倾城之色,不过清秀尔尔,这又是怎么惹到皇后娘娘了?莫非真是夏红出事了?
其实到不是夏红出事了,而是皇后娘娘今天心情并非很好。多半是来自那什么南先生的,还有一小部分是来自太后的。若是太后真是不刁难人还是好的,可这太后想要参政被皇上拒了,正逢八十大寿,就要自己去替她寻来什么百年难寻之玉,以求长生。
她也是知晓是“百年难寻”呵!如此短时间,哪能找得到?
最终还是去找皇上去陈述难言之隐后,皇上才去太后那边压迫的。太后却还是必须要这玉了。莫非还是自己要去寻那太后的麻烦?皇上却是派人与自己一起寻觅去了。
究竟还是为子难开口呵。皇后不再纠结这皇上的言语得不得用,却是为自己将要见到阿岚而感到欣喜了。这一次太后八十大寿,定是要将阿岚接回宫来好好补补身子骨儿,这南先生天天锻炼阿岚,阿岚还能坚持下来,定是底子亏了!
这下子皇后可是猜错了,秦岚她天天吃着味道极其苦涩的但意外的很有营养的药膳,补是肯定不用补的,但这舌头却是缓不过劲来了。鹊羽可不是什么“据说很温柔并且会给糖”的人,她执行的是死命令,哪会给糖吃?而南先生一个仙风道骨的深山隐居人士,更是不可能给糖吃的!他可以给秘法给功籍,甚至可以陪秦岚出去溜达,但给糖。。。首先他想不到,其次秦岚没有要。
的确,秦岚是把“不吃糖”当做一种历练的方式的。
绕过一大圈的长廊,皇后的心中早就是急不可耐,恨不得拉起自己厚重的宫服就开始往前跑。
“母后!”秦岚看见远处的院子外有一个金色的小人影儿正在向自己走来,却是马上就认出来那人是谁了。她正准备放下手头的练习就跑过去和自己离别了两个星期的母后来一个爱的抱抱,南先生就喊了:
“殿下莫急,这身法要练,就要练全,没有练全必然是会有些损害的。”南先生还是老样子,捋着胡子,语调不急不慢,为人也平淡地很。
秦岚权衡了一下,还是继续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这三叠影她连入门级别都还没有到呢,自然是要认真练习的,塑造经脉,在这个年龄本为最好的。只不过大部分儿童还没有开智,故而江湖上流传这功法在八九岁学习最佳。
“南先生,阿岚。。。”皇后娘娘一路快步,自是有些气喘吁吁了。她保持着礼节,但胸口的起起伏伏足以证明她来见秦岚的心急。
“皇后莫打断殿下。殿下是否能入门还要看天天的练习呢。”南先生站起身来,作揖道。眼看皇后又要说话,他却摇了摇手:“皇后想必早就知道了,现在的皇室都是岌岌可危的。繁华不过昙花一现,既然殿下有天资可以习武以防身,又为何要阻止呢?”皇后复杂地看了一眼这自在悠闲地老道。
“没想到南先生已经有如此了解。”皇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寻了一处石凳,坐下来了。她看着幼小的身影在空旷处踩着步点,双眼中尽是专注之情,莫名地就悠闲下来了。
“此景可好?”南先生笑道。
可非不好!已至夏末,有落叶片片随风而下,老木早就有三人环抱之粗,残壁断垣,杂草丛生,本来应当是尽显萧瑟的感觉,却因一童子在此,显得生动活泼了许多。
“。。。本宫倒是被南先生绕了一个大圈子呢。”皇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转头看向这个悠闲地老夫子,脸上尽是冰冷。
“有何圈子之说?”南先生倒是不怕的,就直直与皇后对视。
秦岚沉醉步法,自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两位至亲之人已经开始了辩驳。
“先是武道功法一事,本宫对此不是行家,虽然有所得知,并且也练了一些相应的内容,可终究还是比不过您的。本来本宫也没有什么事情,只不过,这残墙破瓦,先生又该如何解释?”皇后不满的倒不是什么南昭明提前教导秦岚功法,皇室现在的确有些危险的,南先生知晓了情况,所以提前是无可厚非的。只是这夏宫本是皇后要求的精心照料,里面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破败的模样。现在秦岚的练功环境竟然变成这幅模样,可不是要好好问问才算?
也许是因为心情略显沉重,南先生竟是抬头望天,不知该如何回答才让这位娘娘满意了。
“如果您问一问您身边的这位鹊羽,娘娘一定会知道,这些都是殿下做的啊!”南昭明现在就想要仰天叹呼一声“老夫为人七十载!却是如今才要经历此番烦闷之事,何不辞了这一身职务再度归隐?”
可他不能啊!这就造成了现在的惨痛局面。
如果真的可以,只要这皇后娘娘的手再松一点,他绝对带着秦岚就跑深山老林里边去,不带回来的!
“是否如此,鹊羽?”皇后往右问道。
“是的,娘娘。”鹊羽面无表情回答道。
“倒是本宫错怪先生了。”皇后抿嘴,右手搭住左手,细细抚摸着戴着的手链子。她其实也很想吐槽一句——阿岚为何如此不省心?但终究是自家亲生的孩子,不舍得的。
秦岚练了多久,两人就坐了多久。直到秦岚眼睛一亮,向南先生作揖,言道:“学生已经领会了这三叠影的一小部分!”
这时南先生才笑道:“好!”
秦岚也转眼就看到自家头上都落了一片叶子的娘娘,嘴角略微抽搐,但不久就恢复了正常。
“母后这些日子过得可还辛苦否?”秦岚往前抱住了坐着的娘亲。。。的膝盖。
“辛苦倒是不辛苦的,只是这些日子要阿岚回去陪太后过八十大寿呢。”皇后娘娘后一句是对南先生说的,但显然就是不经意多了,“南先生若是也想一同那便可以一同前往。皇上也早就想见南先生许久了。”
“老夫就不去咯!那边路远,又是京城的。老夫一把身子骨可经不起一番马车。”这话倒是真的无心之言,可是在秦岚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怎么就忘了这马车也不是什么好惹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