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我从小到大除了上学校就是上补习班,那个时候,我压根儿就没听说过什么叫特长班。要说梦想嘛,我记得在我上二年级的时候,我们班主任问我们的梦想是什么,我们挨个儿站起来回答,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当时说的是我想当科学家,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被人问及梦想,现在想想,那只不过是一群不懂事的小屁孩儿窝在一起比吹牛,看谁吹的厉害,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有个发小说长大以后要当****,现在却是一名汽车修理工,与****还有一段距离;要非得说有什么爱好,我唯一记得的就是小时候喜欢画画,那应该是在我四年级的时候,我渐渐察觉到我很画画的天赋,从四年级到六年级,班级里的黑板报都是我一手操办的,这也是那个时候最令我值得骄傲的事。可惜上了初中以后,因为课业繁多,我不得不渐渐搁笔,这一搁也就再也未拿起过。记得在初二时,也曾想过重拾画笔,那也是因为想凭特长考个重点高中,但后来问过一些同学,听他们说培训费和画具费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费用加起来十分昂贵,我吓得立马放弃了这个念头,从此再也没想过画画。
如今思来想去,我的所谓的特长,在同学和朋友乃至同事眼里,那就是为人忠厚老实和随和;在家人眼里,那就是听话和孝顺,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让我赶鸭我绝不敢撵鸡。没办法,从小接受的就是这种圈养式教育,在家里,父母就是天,说一不二,小时候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手里拿着稀奇古怪的玩具,除非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不然父母绝对不会给我买。不过,说实在的,从小到大我还真没买过多少玩具,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家境并不富裕吧,也非常理解父母的不容易,所以我从小就很听话,尽量不惹父母生气。
“有什么好的,当你拥有了梦想,你就会觉得全世界都在与你为敌。与其这样,我宁愿没有梦想,做一个与世无争的人,闲着没事儿对这个社会阿谀奉承几句,最后慢慢融入其中,每天朝九晚五,温饱足够,别无他求。如此循环往复,由生到死。”说实话,我真搞不懂他年纪轻轻为什么会想这么多,有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你想这么多干嘛,累不累啊?”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又到了尴尬的边缘,因此我只能笑着说了这句不明所以的话。
“唉,”老魏慢慢地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显露出我从未见过的肃穆,“总有一天你也会想这些,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那我宁愿晚一点儿,现在光听你讲我都有点儿发愁了,那要真放到我身上,那我不得愁死啊。”我瞪大眼睛,露出一副不敢想象的样子。
其实,我也曾想过类似的问题,只不过我更多的是选择顺其自然罢了,因为我觉得该来的总会来,所以,与其每天忧虑未来,倒不如开开心心过好当下的每一天。
我刚说完,老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之,我们俩便又相继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老魏突然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向我,目光十分尖锐。一时间,我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还有些不舒服。
“怎么啦?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边说边显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别那么自恋好不好,谁看你了,我在看你后边那位。”老魏呵呵一笑。
“后边?谁啊?”我赶紧转过头去,一脸懵地四处乱看。
此时,预备铃已经开始叮叮作响,走廊里好不热闹,男男女女,大包小包,如同春运一般。
“还没看到啊?”老魏有些急了。
“谁啊?你不能光让我看,你也得告诉我是谁啊。”我也跟着急了。
“还能有谁?李菲儿啊。”他边说边用下巴指了指,“你看,正往这边走呢。”
老魏并不知道,就在老李把我叫到办公室看完成绩单的那一刻起,我就暗自下定决心,不再对李菲儿有半点儿痴情。当时,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我们俩之间的差距,我也彻底明白,我追李菲儿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真的是痴心妄想。
此时,当老魏嘴里蹦出“李菲儿”这三个字时,我心里除了有一些颤动之外,再无其他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尽量压制住心中的躁动,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了一句:“哦,来就来呗。”
“哎,什么叫来就来呗?”老魏这下是真急了,“你还不赶紧去帮忙?”
“帮忙?”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帮什么忙?”我看了看李菲儿又看了看老魏,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
“哎呀,你还真是没眼力见儿,帮忙拿东西啊,你没看见她手里拎了两个包吗?!”老魏边说边用胳膊肘推了我一下,“还不快去!”
“哎呀,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我一边说着一边摆脱老魏的推搡。
“我这不是替你急吗,这么好的机会,此时不去,更待何时?”老魏火急火燎地低声说道。
唉,虽说我早已下定决心不再对李菲儿有任何非分之想,但我实在是经不住老魏在一旁煽风点火。我原本就是一个经不起怂恿并且意志摇摆不定的人,现在好了,老魏刚好戳中了我的这条软肋,我心中即将熄灭的小火苗又逐渐呈燎原之势。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实在是巧之又巧。我刚有转头看李菲儿的意思,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吼叫:“同桌!”此时,只见老魏突然目瞪口呆地看向我身后,我也赶紧转过头去,果不其然,是周晓蕾,旁边还有薛玲玲和李菲儿。
“同桌,愣着干嘛,你还不赶紧过来帮我拿行李?”周晓蕾就是这样,总是把老魏当成自己的手下一样,使唤来使唤去。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老魏纯属心甘情愿,毕竟他俩向来都是以哥们儿相称。
只见老魏二话没说,迈开步子笑呵呵地就往周晓蕾跟前走去,可刚走了两步就马上又停下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转身拽着我的胳膊就往前走。
“哎,你拉我干嘛呀?”我一脸惊慌道。
“是好兄弟就一起啊。”老魏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说道。
“人家叫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去凑什么热闹啊?”我小声说道。
“嘿?我这是在帮你和李菲儿增进感情,你别好心当作驴肝肺啊。”老魏小声说道,听口气似乎有些生气。
“我……”我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向老魏解释。
“哎呀,走吧。”老魏拽着我胳膊就向李菲儿她们仨走去。
就这样,我跟在老魏旁边,一边走一边看着从楼梯口正提着大包小包往我们这儿走的李菲儿,说实话,从刚才听到老魏提到“李菲儿”这三个字到现在往李菲儿跟前走,我的心脏一直都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不过,让我奇怪的是,当我站到李菲儿跟前时,我却感到异常的平静。人们似乎都是这样,越是害怕做某件事,在做之前越是提心吊胆,然而当你真正去做了,你会发现与平常事情并无两样。
到了她们仨跟前,周晓蕾咧嘴傻笑着把手里所有的行李全都推给老魏。而我却傻乎乎地站在旁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老魏接过行李时,转头看向我,不觉一阵惊讶,接着赶紧给我递了一个眼色,示意我快去帮李菲儿拿行李。我领会到老魏的眼神之后,便慢慢悠悠地走到了李菲儿面前。
“来,我帮你拿。”我伸手就要去拿李菲儿手里的包,然而就在这刹那间,我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我清楚地感觉到这句话是从我的嗓子眼儿里硬挤出来的,声音既小又软弱无力。
李菲儿先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了一眼,接着又将行李一并都交到了我手里,并且一边递给我一边俏皮地笑着说道:“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接过行李,微微笑了笑,像是完成了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心跳渐渐平缓了许多,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可就在我准备转身走时,我突然意识到,薛玲玲还站在旁边呢,一时间,有一种莫名的尴尬充斥在我的四周。我心想,我连薛玲玲理都没理就直冲李菲儿去了,这会不会不太好,会不会被薛玲玲误认为我们俩有暧昧关系。当然,我倒是不怕薛玲玲说什么,我主要是担心李菲儿会因为薛玲玲说了些什么而怕影响不好便从此疏远我。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我想到了许许多多薛玲玲可能在下一秒要说的话。我开始慌了,我的脸开始发胀发热,我再也不敢抬头看她。我不知道我接下来该干什么,到底走还是不走,我实在拿不定主意。
终于,薛玲玲开口说话了:“哎,怎么没人帮我拎东西啊,搞歧视啊你们?”她杵在原地一脸轻蔑地看着我和老魏,虽然我也能感觉到她是在和我们开玩笑,但对她不管不顾,确实是我们俩的不对,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尴尬地付之一笑。
就在所有人都看着薛玲玲感到尴尬不已时,老魏突然来了一句:“你是女生吗?你顶多算半个女生,所以你需要帮忙吗?你不需要。”老魏此话一出,尴尬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你……”薛玲玲被老魏堵得也是哑口无言,直气得瞪眼噘嘴。
不过,这也多亏了老魏,他成功地吸引了薛玲玲的注意力,才使我松了一口气。现在,薛玲玲将所有的火力全都集中到了老魏一个人身上。而此时的李菲儿似乎也感觉事情有些不秒,赶紧走到薛玲玲跟前接过她手中的包笑着说:“来来来,我帮你拿。”周晓蕾也赶紧跑过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