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春风十里总不如，一遭殒命入缥缈
歌曰：“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好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寄言全盛红颜子，应怜半死白头翁。此翁白头真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公子王孙芳树下，清歌妙舞落花前。光禄池台文锦绣，将军楼阁画神仙。一朝卧病无相识，三春行乐在谁边？宛转蛾眉能几时？须臾鹤发乱如丝。但看古来歌舞地，惟有黄昏鸟雀悲。”
人生如此短暂，百年弹指一挥间。花开花落年复年，就这样风平浪静又十年匆匆而逝。元大德六年夏六月初一日，朱旦陪母亲赵氏到绍兴城南12里的会稽山香炉峰炉峰禅寺观音殿为观世音菩萨上香。随行的还有爱妻雅芝和明月、明日一双儿女。众人下了车马，芸儿扶着母亲前行。母亲已年过半百，皱纹已爬满额头，鬓染秋霜。看着这不再强健的身影，朱旦想起自己早走的父亲，不禁悲从中来，眼泪模糊了双眸。朱旦和雅芝并肩走在后面，明月和明日陪着奶奶在前面一蹦一跳地前行。但见那会稽山“千岩竟秀，万壑争流，草木蒙笼其上，若云兴霞蔚”。“少爷小姐慢着点儿！”芸儿喊道。“明日、明月等等奶奶！”老母亲焦急地喊道。朱旦和雅芝也赶忙高喊：“孩儿们不要走太快！”“嗯——”明月、明日齐声道。明日、明月正青春年少，风华正茂。而朱旦已过而立之年，近不惑了。雅芝业已成半老徐娘，芳华不再了。
青山绿水，满山松竹苍翠，绿树成荫。清风徐来，夏日里并没有感到特别炎热，反而觉得这里是避暑纳凉的好去处。“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一路行来一家人好不惬意。大禹陵背负会稽山，远远看到大禹陵的石门坊。“我们先去给大禹王上个香吧。”母亲赵氏回头说道。“好呀！我们先给禹王上个香。”朱旦和雅芝齐声应道。于是，众人拾级而上经过神道，来到大禹陵前。经过禹池上的古石桥，进了禹王庙，穿过棂星门、午门来到祭厅。大殿前在母亲赵氏的带领下给禹王爷爷上香叩头。出了巍峨高大的禹王庙，众人又向上去瞻仰了窆石亭中的窆石，它是禹庙里的镇庙之宝，传说是大禹爷爷下葬时用的窆石。大禹陵的所在，传说是大禹娶妻、封禅、治水、葬身之地，是一处圣地。据传大禹是百朝之祖古夏朝的第一代君主，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世代相传。大禹是读书人景仰的古代圣王先贤，朱旦来此不觉又是一阵唏嘘。如今北胡鞑虏灭我华夏，读书人报国无门。
再向上向西便是会稽山的最高峰香炉峰了。香炉峰因峰顶岩石状如香炉而得名。每逢云雨天气，山顶雨雾迷朦，烟霭缭绕，如香炉的青烟。沿着这一千七八百级石阶曲折盘行直上山脊，先后可看到巍峨的大雄宝殿、小巧的四面观音殿、思远塔等佛家建筑。峰顶的尺寸之地，建有炉峰禅寺，寺内香火旺盛，往来香客络绎不绝。寺内香火缭绕，佛唱声声，庄严而肃穆。母亲也是一个虔诚的居士，诚心向佛，来此向释迦牟尼佛及观世音菩萨上香，祈求全家平安。在寺内小沙弥觉远的带领下，一家人来到大雄宝殿为释迦牟尼佛爷上香，佛爷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慈祥安然。然后又去了观音殿为大慈大悲南海观世音菩萨上香，菩萨慈眉善目，让人如沐春风。众人诚心礼拜，并给寺里捐了可观的香火烟。方丈很高兴，接见了朱旦一家。
“奶奶、父亲、母亲，我们再去龙瑞宫吧！”明日、明月连蹦带跳地说。两人的小脸红扑扑的，就像山上的红百合。那高兴的样子煞是可爱，看不出一点儿累来。有些疲惫的母亲赵氏却欣然应允，朱旦和雅芝只好跟随。二人和芸儿都担心赵氏累着，但都没有说什么。由香炉峰北侧石阶便进入宛委山。宛委山内重峦叠嶂，其主峰从谷底平地拔起，直入霄汉，似天柱壁立，十分壮观，因此被称为天柱峰。峰上有道观，龙瑞宫。唐神龙元年置怀仙馆，开元二年改称龙瑞宫。众人来到龙瑞宫，先去为三清天尊上了香。道观雄伟壮观，其间有一巨石曰“飞来石”，石顶不规则，南侧内收如削，高4米，平宽近10米。世传此石从西方安息飞来，上有索痕三条。后来因晋葛仙翁炼丹于此，又称“葛仙炼丹岩”，上有唐宋以来的许多题记，其中《龙瑞宫记》一篇详细叙述了龙瑞宫的历史沿革和界止，且全文字迹尚清晰可辨，系唐代著名诗人、书法家贺知章的手迹，相当珍贵。据史籍记载，飞来石下有“葛仙翁丹井”，传为葛玄求仙炼丹于此，此井形如盆盂，其深尺许，清泉湛然。因会稽山又叫茅山，这里的道士又称茅山道士，茅山道士很出名。
芸儿和两个孩子在龙瑞宫陪着母亲赵氏歇息。朱旦和雅芝从飞来石南下一起来到山下谷中，这里便是“禹穴”了，又被称为“会稽山洞”，虽名为洞，实为一群山回抱的山谷中一巨石石缝，宽不盈尺，深不见底。相传黄帝曾建侯神馆于此，是道教列为36小洞中的第10洞天。“禹穴”，相传大禹曾经在这里得到黄帝“金简玉字书”，识山河体势，穷百川之理，终于治服洪水，治水完毕，大禹将书藏于此洞中，仅有一线缝隙。自司马迁“上会稽，探禹穴”以后，来此寻访禹穴，甚至隐居的名人不少。当年葛仙翁便于此炼丹修道，并且得道飞升仙界。“那是什么？在闪闪发光。相公快来看！”这时雅芝扯着朱旦的手臂大喊道。朱旦循声望去，发现在禹穴石缝中一个东西在闪闪发着金光，并且此时金光大盛。忽然，自己脑海当中有个声音大叫：“主人，救我！”“主人，救我！”“是谁？”“是谁在叫我？”“是谁在叫你？相公你怎么？”“一个声在唤我，让我救他。”一脸茫然的朱旦，看着一脸焦急的雅芝应道。“主人，是我。我在洞中。”“是他在叫我。”朱旦指着那团金光对雅芝讲。雅芝好奇地看着朱旦和那团金光，她什么也没听见，一脸讶异。“主人，将你的左手伸进来。”朱旦神情木然，将左手手臂伸入洞中。这时那团金光飞落在朱旦的手中，同时一个虚影出现在眼前。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头戴金冠，身着衮服足踏玄武神兽，是上古大禹王，大夏开国君主。“后世的有缘人，我在此等了六千年了。这是我当年治水时用的神铁，现在我将它传于你。从今日起，你便是它的新主人了。使用它的法诀一并烙印在神铁上了，将来会有机缘使用它的。现在我要走了，我只是禹王留下的一道神念而已，不能久留。”“禹王，我将来还会见到你吗？我们还会再次见面吗？”朱旦问道。“一切随缘吧，当见则见，不当见则不见。”说话间虚影化成了一个熊影消失了。朱旦抽出手臂，见手中出现了一根金光闪闪的绣花针。朱旦正要看仔细时，金针突然消失不见了。而朱旦此时也一下子虚脱晕厥过去。“相公，你醒醒！相公，你醒醒！呜呜……”雅芝大急，抱着朱旦边哭边喊，两泪涟涟。大约1分钟的光景，朱旦在雅芝的怀里悠悠醒来。看着泪流满面的雅芝，满脸茫然道：“娘子，怎么了，你怎么哭了？你怎么哭了？”他用手擦着她脸的泪花，梨花一枝春带雨，美人真让人怜爱。雅芝见朱旦醒了，转悲为喜，哭着哭着又笑了。笑得像一朵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好美。“到底怎么了？真吓死我了！”朱旦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雅芝，雅芝听后眉头紧锁，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两人起身，雅芝将朱旦的手臂挽得更紧了，头靠在他的肩上一脸幸福。离禹穴又行二十余步见一口井，大如盆盂，深约尺许，井水清澈可以鉴人。这便是相传大禹王凿的禹井。井水里天光云影徘徊，二人的人影在水中荡漾。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朱旦看着身边温柔可人的娇妻，又看到水中的倩影，一时痴倒。他想起了当年的洞房花烛夜，不由得把雅芝搂得更紧了一分。雅芝脸一红，水中的鱼儿不见了，天上云儿不走了。此时，时光仿佛凝固了。朱旦和雅芝心里都在想，永远定格在此时该多好。两人心有灵犀相视而笑，心中都在默念：“春风十里不如你。”
接着一家人又去了若耶溪，一家人其乐融融整整地玩了一天，直至夕阳西下才回到家中。众人都累了，吃了饭都早早的睡了。外面黑黑的，有几颗星在天上闪烁，不知为什么蝉儿也不叫了，那么静，出奇的静，整个绍兴城仿佛一潭死水。夜半，忽然一阵急促的狗叫声划破了夜的寂静，一个黑影在敲朱府的大门。一家人都从中睡梦中惊醒，原来是南社的同志也是朱旦的弟子陈太极前来报信，说南社反元复宋大计被社里的汉奸贾卫道告发，现在官府正缉拿南社爱国义士，听说城里勃尔只斤巴特尔已经向朝庭请求派兵来捉拿城里的南社爱国义士了。绍兴城不能呆了，得赶紧转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家人商量决定，连夜收拾细软去投奔远在濠州钟离老家的堂叔朱毅家，当晚行动。为了分散目标，让陈太极、张凤鸣、毛大用、朱忠等带着母亲赵氏、妻子雅芝、明月、明日和芸儿，乘一辆车先走，走城北门，城门守卫已被买通。朱旦和刘琦、周末、李湘、杨名万、徐庚等学生南社义士走南门，南门守卫业已被买通。最后在濠州会合。一路风尘，一路颠沛流离。最终朱旦的母亲和妻儿逃离虎口，投奔到濠州钟离，儿子明日撑起门户。其子朱国瑞投军明王从草莽里崛起，最后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大明王朝这是后话。而朱旦与刘琦、李湘、周末、杨名万、徐长庚等人被官兵擒获，下狱。朱旦在狱中写下《南社曲》：会稽山下有兰亭，兰亭傍边大禹陵。大禹治水有华夏，华夏儿女举长缨。长缨在手缚苍龙，我辈豪气吞长鲸。豪气干云掩日月，壮士碧血筑长城。驱除鞑虏复中华，中华遍地照长庚。……最后六人慷慨就义，谈笑而死，号南社六君子。
英雄末路断头台，长使英雄泪满襟。朱旦命殒，呜呼哀哉！魂魄一路赴幽冥，此去茫茫无人晓，又是一个缥缈路。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